第107章 飞刀无情

    那为首的黑衣人信心满满，在他看来，只要祭出墨锦楼的招牌，来人定会有所忌惮。墨锦楼虽只在中原活动，可也算得上凶名远播。动辄杀人全家的事，他可没少听楼里的人炫耀。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这一次他错得很彻底。
    车厢之内的人发出一声冷哼之后，众人听得模糊，却看得明白。下一刻，他们只看到，迎面而来的是数柄飞刀。
    那些黑衣人皆是脸色一变，心中都是一惊。因为来人在知道自己是墨锦楼的杀手情况下，还是选择了动手。这就意味着，来人并不怕墨锦楼。
    他们当中有一人本能地想要躲闪，还有三人则是挥刀想要自保。奈何，那飞刀的速度实在太快，眨眼就飞到几人身前。
    眨眼间，只听得哐当几声，卫芷萱抬头一看，只看到三个黑衣人立时落马，似三个草包落了地。
    出手就要人性命，这样的飞刀实在太过无情。
    于是，那方才还气势汹汹的五个黑衣人顿时只剩下两人。
    而尚存的二人很快发现，这并不是他们运气好，而是方才那人只射出了三柄飞刀。
    换而言之，那人每发出一柄飞刀，就会夺去了一个人性命，这样的作法，那飞刀比一道催命符还要来得恐怖。
    那为首之人赶忙将自己的身子藏在姜云卿身后，便是只露出了小半个脑袋。他不得不提防那辆马车，可是一想到那人的刀法，他脸上也不自觉地冒出冷汗，这样的刀法太过可怕，他从未见过。更令他胆寒的是，来人还未曾露面。
    “你到底是人是鬼？”那为首之人声音颤抖，最后忍不住大叫了出来。
    在这种情况下，保持神秘，极为致命。这意味着来人会有无数种出手的可能性，更是在那黑衣人的心上平添了无数分的恐惧。他还是未能看清来人的出手，只是隐隐知道那飞刀来自车厢。
    这还不算，他心里甚至还有一份不可言说的直觉，那就是自己会死在这飞刀之下。到后来，他干脆下得马来，将身子整个蜷缩着，躲在几匹大马中间，若是可能，他甚至恨不得躲进姜云卿的皮裘之中。
    那黑衣小弟自然有样学样，也下马而来。
    就在这时，两人突然听得马儿一阵嘶鸣，然后那几匹大马纷纷四散跑远，那小弟脸色又是一慌。原因很简单，自己老大有人质在手中，自己可是光人一个，活脱脱的一个靶子，这里一片空旷，他哪里还有活路？
    为首之人明白，不出意外，这正是那神秘人的手段。可事到如今，他哪里还有功夫管他人死活呢？
    车厢里再度传来一个声音：“放人，还玉，离去。”
    那个声音不带任何情感，听在二个黑衣人耳中，只觉得是从九幽之下传来，甚显空荡与瘆人。
    “老大，我们就听他的吧。”另一旁还站着的黑衣人跑上前来，焦急地开口道。看样子，他也是以另一人为首的，只是不知何时，他脱下了面具，露出了那张有些苍白的脸。
    “住嘴，你个蹩脚怂货，老子抽死你。若是我们现在放人，那这些个兄弟不是白死了。”也亏得为首之人一手架着姜云卿，另一手拿着匕首，才没能空出手来，要不然，按照他的脾气，那小弟免不了几个耳光。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那为首之人用胳膊一把推开黑衣小弟，将他的幻想彻底破灭。
    岂料那小弟依旧是不依不饶，再度抱着为首那人的手臂说道：“老大，我求你了。我上有老下有小的，可不能死在这里……”
    “我只数到三，三声过后，休怪我飞刀无情。”就在这时，车厢里再度传来一个声音。
    “一。”不待两人反应，那一个数字便传入二人耳中。这一声不仅短促，还极为有力，就好像一道落在那黑衣小弟心头的擂鼓。
    “老大，就当我求你了。这钱我不挣了。你就听他的吧。”那小弟终于跪了下来，抱着为首之人的大腿，苦苦哀求道。
    那为首之人的回应很简单，就是一脚，将那黑衣小弟踢得老远，他恶狠狠地叫道：“给我滚开，不然老子先杀了你。”
    “二。”这一声没有丝毫停留，距离上一个数字的说出，不过数次呼吸的时间，也将黑衣小弟的心彻底打落谷底。
    这等关头，谁都想要活命。而黑衣小弟刚才打着躲在那姜云卿身后的主意，奈何被自己大哥一眼看穿了谋划，直将他赶走踢飞。
    想要活命，必须有舍弃。黑衣小弟很快就做出了他的选择，只见他跪倒在地，不断朝着马车磕头：“大侠，这个买卖我不干了。银子我也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求大侠高抬贵手，就留我一条命吧。”
    “真他妈的蠢货，怪不得一辈子吃不上三个菜。”为首之人吐了一口唾沫，然后破口大骂，“难怪都说你是一个窝囊废，跟着你也是受一辈子气，穷死算逑。”
    那黑衣小弟闻言，缓缓回过头去，看着那为首之人，眼神里闪烁着泪花，却宛若失了声。
    “格你娘的，少吓唬人。你要真有本事，就把老子给杀咯。大不了老子拉他陪葬。”为首之人把心一横，一股子狠劲也终于被彻底激发出来。
    而那第三个数字迟迟未曾出现，为首之人心情一松，好似头顶那把无形且索命的大刀彻底消失不见了一般。
    不过，片刻之后，车厢里又有了动静。只听得车厢之人说道：“我来此，不过是见义勇为，他与我无亲无故，死活与我何干系？杀吧，你杀了那位公子，我把你这最后的一个兄弟杀了便是。”
    没有想到放下尊严想要活命的自己，依旧是没能逃过屠刀。那黑衣小弟欲哭无泪，回过神来之后，急忙朝着为首地那个黑衣人爬了过去，最后抱着另一人的小腿求情道：“老大，求求你了，救救我吧。我还不能死，我的几个孩子还等着我回去呢。”
    “真他娘的窝囊废，没骨气，怪不得你家那个贱婆娘都跟人跑了。你有什么脸活着呀。”这叫为首黑衣人怎么能不愤怒。他好不容易抓到了对方的软肋，却没有想到这小弟如此不济，净想着后退逃命之事，没有半分做事的胆量。
    当然，他也不可能真的杀了手里的这位公子，毕竟这可是他活命的希望。
    他眼神厌恶地看着脚下的可怜虫，心底更是涌起一股无名怒火，之后他抬起左脚，狠狠地一脚直踢在那黑衣小弟的小腹处，那小弟顿时痛得缩成一团。
    “窝囊废，穷鬼，一辈子的贱种……该死的不死，不该活的还活着。瞎了你的狗眼。”渐渐地，为首之人怒火大起，将肮脏不堪的话语尽数倾泻在那黑衣小弟的身上，宛若老农点菜泼粪一般，毫不怜惜。
    那小弟捂住耳朵，不想再去听，嘴里则是嚷嚷道：“那些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你不要说了。”
    可偏偏那为首的黑衣人毫不留情，继续笑道：“难怪别人都说你婆娘生下来的几个种都不是你的。看看你家那几个小畜生，不知是你家婆娘借了多少人的种。”
    终于，那小弟突兀的一声大叫，只见他眼睛通红，一下就冲到了黑衣为首之人的面前，他右手的短刀往前一送，刀尖入体，立马将那人刺了个通透。
    为首之人立马瞳孔一缩，如遭雷击。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窝囊废竟然敢朝自己动手？
    这还不算，那黑衣小弟面带疯狂，不断将短刀抽出，又再度刺入，嘴里不停大喊道：“你给我闭嘴，闭嘴……”
    谁也没想到，那为首的黑衣人竟是死得这般草率，又这般有戏剧性。
    那个略显魁梧的身影倒地，宽大的嘴角不断溢出鲜血，在不停地抽出他的生命力，他那双眼依旧圆睁着，似惊讶，有不解，还有几分不甘。
    是呀，被自己看不起的人杀死，他又怎么能瞑目呢？
    那黑衣人回过神来，看着沾满鲜血的双手，看了看手中彻底变了颜色的短刀，他久久不言，最后楞在原地。
    卫芷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车厢内的人为何只发出三柄飞刀，她有些遗憾。可是现在看来，设计得无比巧妙。只是，借着这贪生怕死之人的本性，完成借刀杀人一举，真的可能实现吗？那人又是如何算到的这两位黑衣人必起纷争的呢？
    不，卫芷萱很快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一猜想。这一切的算计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绝非人力可以完成的。
    下一刻，卫芷瞳孔一缩，只因为她看到马车之上竟下来了两个人。
    一男一女缓缓走下马车，之后并肩而立，正朝着姜云卿的方向走去。
    要说这男子样貌出众，便是以卫芷萱生平所见，也少有人及。而那位女子背着一把大剑，一身绿衣，生生的一个侍女模样。
    见状，卫芷萱不由得一笑，来者不是他人，正是方无为与魏清净二人。
    “从墨锦楼出来的人，果然不是小人物，泛泛之辈呀。”方无为微微一笑，对着那亲手杀死同伴的黑衣人一声赞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