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借病翘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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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叫柳夫人来。”
    褚时钰面无表情的倚在床头,冷冷的眼神给梅红施加了巨大压力。
    梅红战战兢兢道:“柳夫人说,今天在花园种萝卜,手很酸,人也累,让王爷别闹了…”
    略微羞窘了一下,褚时钰又转而无赖道:“你和柳夫人说,不会让她…劳累了,但她不来,本王就不喝药!”
    王爷怎么跟小孩子似的?!梅红内心吐槽着,面上自然是恭敬应下,又匆匆跑去当传声筒。
    暮色初降,柳如思无语的走进左屋,抱胸靠在内间门上,没好气的问:“又想干嘛?”
    褚时钰眨巴着眼睛,又以撒娇的语气说:“想你喂我喝药…”
    柳如思深呼吸,皮笑肉不笑的说:“一种伎俩用太多了,是会失效的。”
    会失效吗?她刻意温柔的样子,他明明百看不厌呢…心里嘀咕着,他就换了个态度,一本正经道:“也是想让你把脉看看,病情如何了。”
    本身也没打算能拗得过他,柳如思迈步过过去,先端起药碗递过去。
    “喂我。”褚时钰一本正经道。
    “自己喝!”柳如思真恼了!
    “哦…”服软的应声,但他还是凑上前,就着她的手喝了药。
    将火气又收回去,柳如思放下空碗,伸手认真的给他把脉,欣慰道:“恢复得很快,晚上再好好休息,明天应该就完全康复了。”
    “哦…”
    …
    第二日早。
    早餐桌边出现了一个久违的身影…
    “你不去上朝?”柳如思满眼审视。
    “已经让人告病了。”褚时钰施施然坐下。
    “你已经好了吧?”
    看着他神采奕奕的样子,柳如思眉头皱起,伸手去摸他的脉象。
    褚时钰任由她摸,只是笑道:“本来就不想去,但实在找不到什么好的办法,难得生病一次,多歇几天。”
    柳如思收回手,满眼无语,借病翘早朝?!无心正业是没救了是吗?家长心态都冒了出来!跟看着孩子装病不去上学似的!
    也就他是个大人,得在大伙面前给点面子!要是秦皓…
    转眼看向儿子,柳如思暗自感叹,秦皓只会恨不得天天泡在书里!她要防的是儿子哪天生病了,还硬装没事!
    依然是食不言的规矩。
    吃完早餐将好差一刻辰时,岳子谦和林清芝款款而来。
    照例是岳子谦带着秦皓去书房读书,但柳如思见着褚时钰若无其事的神色,还是对林清芝说:“林夫人你先去女医馆教梅红她们吧?若是有病人来,让小姑娘来花园找我?”
    “好。”清冷声音应下。
    林清芝便与三个预定今日学习的姑娘去了女医馆。
    “陪我去种菜?”柳如思对褚时钰邀请道。
    “好啊~”
    眼中泛出喜悦,褚时钰轻快起身,自然的就拉住柳如思的手,随她一同悠然漫步向东花园去。
    如今种菜当真只是闲情逸致,十二个种植框,现在还有三个是空的,最早种的白菜,现在都已经长出两三寸的嫩芽了。
    之前一起种过,两人之间便有了默契,还是一个戳坑,一个播种…
    “现在种的是什么菜?”褚时钰好奇问。
    “白萝卜。”
    “昨天真有种萝卜啊…”褚时钰以她能听见的神秘语气小声嘀咕…
    柳如思斜了他一眼,这人怎么满脑子废料?
    她接着正经道:“现在种的话,立冬收获,可能长不了太大,但赶得上吃,今天若是没事,我们就把三个框种完。”
    然而某人不懂适可而止,白皙俊脸微红,凑到她耳边小声问:“能长到…比我大吗?”
    柳如思顿时满面羞怒,抬腿踹了他一脚!在遇到褚时钰之前,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心平气和的人!
    褚时钰一边做出浮夸的吃痛样,一边却贱兮兮的委屈说:“我就是想问这些萝卜能长多大而已…”
    暗自调息…柳如思平心静气,尽量以严肃的语气把这变作无趣的话题,更为正经说:“大约能长到差不多,若再大些,萝卜就成熟了。”
    对这回答,他显然是不满意的,依然不加收敛,更含糊不清的在她耳边问:“那我…和…秦烈…”
    “啊嘶…”
    !绣花鞋狠狠跺在描金黑靴上!在上面死命的碾了好几下!
    见她真的怒了,褚时钰连忙端正态度,回到原位,嘴里念叨说:“种萝卜,种萝卜…咱们快点种吧,今天努力种完。”
    “哼…”
    绝了!怎么会有这么烦人的男人?!外表看着像模像样!里头全是小心眼!
    调息,心平气和…
    每个坑撒两三颗萝卜种,再浅浅埋上,闻着泥土的芬芳,让她很快调整好心态…
    为了防止他又想些乱七八糟的,她主动抛出正常话题:“之前一直没问,你身为皇子,为什么会去考科举?而且还向…威宇将军下战书比武。”
    她终于有主动了解自己的想法了,褚时钰自是欢喜,平息了俗念,开始给她讲诉自己的过去。
    “你应该了解了,大夏皇嗣的排序,是分男女的…到如今,父皇之血脉,公主十一人,皇子也到了九。”
    她轻点了头,互动问:“所以,竞争很激烈吗?”
    “不是激烈,而是险象环生,越是排在前头的,越是不鸣则死。”
    褚时钰并不顾忌的,将那些隐秘的听闻说出:“在民间,人们缺医少药,幼儿夭折十之一二,算是正常。而富贵人家是不缺医药的,起码,在宁王府时,从大皇兄到老四,几个男孩都好好的。”
    “可入主京城之后,已健康长到两岁的老四,却日益病弱,直至五岁时,被一场风寒带走了。”
    柳如思心中微凛,悄声问:“所以是,有人故意谋害了你四弟?”
    “至今没有定论,我那时也才六岁,后来我有能力之后,试着调查了一番,什么也没查到。”
    褚时钰冷笑了声说:“但更说明是有问题的,就算真是病死,也该有诊治、用药等等的详细记录。而谋害皇嗣之事必定做得小心谨慎,事后会清扫一切蛛丝马迹。”
    “会觉得悲愤吗?”柳如思轻声问。
    瑞凤眼微垂,他摇了头,事实上他会觉得那个梦不止是个梦,就是因为里头有些他不知道且没想到的事,但那个自己的所作所为,又是符合他性格的…
    “即便老四活下来,也难保他不会想杀我…”未说出的话很明了,或者,褚时钰也会杀了四皇子,仅因为那是有力的竞争者。
    柳如思默然,宫斗剧里的斗争多可怕都觉得合理,因为总觉得是假的,可身临其境,身边亲密的人就参与其中,多少让她有些毛骨悚然…
    见她神色,褚时钰又换了种叙事方式:“记得之前,我说白雪公主故事里的君主像个摆设吗?”
    “嗯…”柳如思略微猜到他的意思,悄声问:“可那位,不是有意…让你们相争的吗?否则,为何一直不立储?”
    柔眼对她笑着,她真的很敏锐,朝中至今还有大臣没想明白这关键呢…
    他接着说:“我年幼时也觉得,父皇是完全放任的。但随着我能掌控的事情增多,才发现,父皇是设有界限的。”
    “二皇兄出了宫就沉迷美色,十六岁时在行房中被惊吓…落下隐疾,后来病急乱投医,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就痴傻了。”
    柳如思满脸怪异的评价了句:“太荒诞了。”
    “但这场谋害,比直接夺命高明了许多,不是吗?一切合情合理,甚至可以说是二皇兄自食恶果。”褚时钰却是不以为意的评价。
    “是有人加害?”柳如思一时当真觉得很合理。
    “那时我十四,在宫中受贤贵妃打压,黯淡如尘埃,老四早死,老五十岁,别的就更小了…而事发前夕,十八岁的大皇兄在北方掌兵,大胜鞑靼敌军。”
    “所以…是康王?”柳如思极小声问。
    “也没有定论,但朝中臣子都心中有数,是先皇后的手笔。至于大皇兄有没有参与,就不得而知了,二皇兄出事在大皇兄班师回朝之前。”
    褚时钰毫无顾忌的侃侃而谈:“而大皇兄回京之后,立储的呼声就到了顶点。包括我,那时都认为该定下了,毕竟其他人未成气候,而大皇兄又立如此大功,已足见才能。”
    “但还是没立,皇后成了先皇后…”柳如思轻声叹息,又立刻看了下褚时钰神色,还好…他好像不在意她为他人而叹…
    “岳千章就是那时自愿当了枪头。在父皇表示过立储之事再议,且寻了理由幽禁先皇后之后,岳千章仍然在朝堂上三番四次的怒斥,最后以死相逼,终于惹恼了父皇。”
    褚时钰满眼深意的看着她…
    杏目滞了下,接着就是无语至极!这货还是更介意岳家父子的事!这是嘲讽岳千章愚蠢迂腐呢!
    “所以,界限是什么?”柳如思扯回正题。
    褚时钰也顺她意,直接总结道:“宫中的幼子不可动,皇子之争不能全凭母族,另外,立功本身没用。”
    柳如思茫然不解:“这怎么看出来的…四皇子不是?”
    “应当是老四死后才设的,在那之后,宫中的皇嗣就没出过大碍,我也得益于此。”褚时钰说着,却是又想起梦中,父皇抱着大皇兄惊骇欲绝的模样…
    随即他又冷笑:“不过,只是安危无忧而已,甚至若是兄弟间直接动手,这条也不一定。”
    见他神色,柳如思柔声道:“还好,你足够优秀,那些韬光养晦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听得温声软语,褚时钰顿时就荡漾起来,侧过身就噙住娇嫩红唇,汲汲索求…
    不过手上有泥土,这回没抱住她,于是她反应过来就立刻躲开了。
    “能别光天化日做这种事吗?!”
    娇媚脸颊微红,娇嗔的同时看向通道那头的马厩,褚时钰带来的侍卫也有少许不识字的,此时和护院一起跟着雪霏学习。
    褚时钰身体收敛回去劳作,但又开始贫嘴:“昨天到现在都没亲近,总要让我解馋嘛…”
    “没亲近?”杏目怒瞪,但红霞更浓了。
    贫嘴的人亦是耳尖发红,嘴上还狡辩着:“咳…不一样的,嘴才能解馋,那儿叫泄火…”
    “别说了!”
    柳如思再次被闹得直咬牙,眼见他要继续说私房话,赶忙回到正题:“还是没说你为什么科举呢!”
    “嗯,我接着说。”难得她问,褚时钰不得把来龙去脉给她说清楚?
    “之前说父皇设有界限,但事实上父皇从未明言或暗示过,我在宫中的时候,更是一无所知…”
    褚时钰面露冷色:“自八皇子出世以后,我的处境便一落千丈,因为我处于贤贵妃名下,住在锦仁宫,吃穿用度都要从她手上过。”
    “饮食份量减少,还都是变了味的。我的财物可以被下人随意拿走,除了按例该有的皇子衣饰,几乎是一无所有。冬天别说是炭火,甚至没有一床厚点的被褥。”
    柳如思心疼道:“她何以做得这么狠毒,这般的肆无忌惮?”
    “大约是觉得有肆无忌惮的倚仗吧,我十多岁才明白,那时我身边唯一会看顾我的小吉子,是父皇安排的,替我挡下了不少杀招,并且父皇给了贤贵妃一些教训,才使得她不敢再直接下死手。”
    柳如思不解蹙眉问:“那为何不直接给你换个环境?那么小,就不怕你受不了苛待…”
    “因为父皇想要的不只是活着的儿子…也确实如他所愿。”
    褚时钰有些出神的说:“我就是在那一年,突然就脱了蒙昧。先是明白了一个道理,人总说母凭子贵,但其实也同样子凭母贵…我起了念头,想离开贤贵妃,回到生母身边。”
    “但那却不是我那个年纪,能做得到的事,特别是头两年,我不得不把精力放在应对苛刻的环境上…在皇子读书的文本堂,会有茶点供应,冬日也不缺炭火。”
    “为了合理留在文本堂,我花了许多心思读书,这样在下学后,我会有许多疑惑去问先生…我能有如今的才学,有一部分便是那时的缘故。”
    听着他的故事,柳如思不禁有种同病相怜之感,她不也曾是这样…
    因被同学欺负,她就经常往办公室跑,为了合理留在办公室,就找很多题去问。问得多了,成绩就上去了,进而有些老师喜爱她,对她有更多看顾…
    如此正向循环着,再加上有奖励、奖学金等诱惑,到后来她已经分不清,是不是真的喜欢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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