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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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下子,蓉蓉想要继续扮作高傲冷漠,似也做不到了。有绝色男子为自己赋诗、献花,若还是装得无动于衷,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么?蓉蓉经不住齐魅的撩拨,还是喜滋滋展了笑颜,正要抬手接过花时,那花却被人从上头,倏地一下抽掉了。蓉蓉诧异抬首,只见餮拿过齐魅指尖刚刚握过的鲜花——他可不想,让那不知好歹的女人,碰齐魅摸过的东西。他将花放于鼻前深嗅一口幽香,若有所思地转着手中花枝道:“你不是想让我们比试么?怎么,我还未上场,你怎可以提前,收了他的花?”第118章 丑人作怪蓉蓉万没想到,这个方才还一脸不屑的小子,居然也肯“委曲求全”,前来讨好她了。她好奇起身,傲然抬起视线,迎上餮的下颌:“好哇,我喜欢有才情的,刚才那一首芙蓉赞,我听得甚是满意。怎么,你也要送我诗么?”餮曾说自己不学无术,高中不了状元。的确,他自小,便被不怎么疼他的爹爹,逼着读书习武,要说起吟诗作对来,他可一丁点都不感兴趣。可时人好诗的风气如此,他也多少耳濡目染,跟着教书师傅习了一些。齐魅天生风雅,为了哄他开心,餮偶尔,也会作一些来赞他,以表钟情。可若说对着齐魅之外的人,还要他遣词凿句、绞尽脑汁,餮可没那个闲心思。餮的手指,一瓣一瓣扯着那朵芙蓉,口中缓缓道:“作诗么,不好意思我不会,我呀就是个胸无点墨的白丁。不过呢,我倒是想送你一句话……”“什么话呀?”蓉蓉被他吊起了胃口,不禁想听,从这个目空一切的小子口中,能吐出什么赞美自己的言语。哪怕文采拙了一点,可只要对方肯低头示好,自己就算是在气势上占了上风。“想听么?”餮一手擒花,另一手轻勾一下食指,示意蓉蓉再靠近些。之前这男人脸上,尽是对自己不屑一顾的蔑色。蓉蓉光顾着生气了,对他的俊俏,倒也没瞧得仔细。可现下里靠得足够近了,将他英挺深邃的五官,全然映在了眸里,蓉蓉这才发觉,这嘴角噙着一抹惑笑的男人,玩世不恭中,竟透着叫人心动的真挚,举重若轻中,似也含着或多或少的深情。要说起伟岸英武来,他确然是比腰细如柳的齐魅,要来得有男人味多了。只要他不再与自己针锋相对,相较之下,蓉蓉还是更中意餮这样的。如此想着,蓉蓉觉得自己面上浮起了红霞,也不由加快了心跳,她满怀期待地看着餮,催促道:“好了么?可以讲了?”餮的关子卖得足够久了,待他把小花精惑得意乱情迷之时,忽然神色一凛,面上瞬间凝了霜,变作冷硬的语气道:“我送你的话就是——人、丑、莫、要、多、作、怪,少他娘的恶心人!”说着,他吹了一口气,适才已被他偷偷掰松的花瓣,瞬间全都卸落下来,睫上、鼻上、唇缝里,堆堆挤挤洒了蓉蓉一脸,将她绝不算“丑”的面容,覆了个全。这混小子,不仅将齐魅送给自己的芙蓉花,给毁得一干二净,还甩她一脸,叫她颜面尽失。小花精怎么都想不通,自己这绝色天姿,叫齐欢那个傻瓜,看一眼就神魂颠倒的美颜,怎么在这男人眼中,就成了一文不值呢?居然,居然还骂她丑!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污蔑,岂有此理!在旁目睹了这一切的齐魅,当看到餮要蓉蓉靠近时,说实在的,心中难免有些吃味。虽然他自己,也无奈做了同样的事,可人心就是如此矛盾,一方面想要餮为了自己的师傅,而假意讨好姑娘,另一方面呢,又希望他的眼中只有自己。但此时听到餮,吐出如此不留情面的讽刺言语,他心中的酸意一扫而空,又化为了甘味的醴汤。“你!”蓉蓉差点想要破口大骂,叱餮是“混球”,可她想了想,随即又转了主意。好啊,他不是看不上自己么?就算是为了争这一口气,也非要他迷上自己不可。于是蓉蓉敛了指在空中的手,拂回粉白长袖中,脸上的雷霆怒容瞬间散去,化作了一个云淡风轻的晴空,她转过头对齐魅说:“行了,本姑娘已作出了判断,你二人之中,我选——他!”第119章 如隔三秋齐魅把餮拉至一边,半哄半求着小声道:“餮,餮……求你了,就当是帮我行不行?我知道的,你最疼我了……”餮面色不愉地看向齐魅,抱臂而立,语气里藏着负气:“那小贱`人,想叫我陪她三天,任她差遣,才肯答应去见你师傅。如若这期间,她再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要我满足,你也无所谓?你当真就那么狠心,真能舍得,把我拱手相让于她?”齐魅垂下头,他当然不舍,可也不必真让嘛。不是他的,求不来;是他的,也逃不脱。可经过了方才那一幕,齐魅有绝然的自信,餮对自己,绝不会有二心,姑娘长得再美,眼神再勾人,看在无意者眼中,也不过形同枯妇老妪。于是他轻攥起餮的手,跟孩童撒娇一般,牵在手里晃了又晃,装作示弱憋唇道:“师傅他老人家,念了山鬼姑娘一辈子,着实可怜,你就勉为其难再哄哄她嘛。三天时光,只如白驹过隙,轻易就过去了的,好不好?”说着,他抬了含光带水的明眸,楚楚可怜地望着男人。餮可以毫不眨眼地,拧断任何人的喉咙,可唯独对着齐魅,他却连抚摸脖颈的动作,都是万般轻柔怜惜的。就像过往一样,明知是杯鸩酒,也得仰着头痛饮下去。有什么办法呢?为了齐魅,他不是连刀山火海都来了么?还怕与一个女人做做戏?他家小心肝儿,如此哀戚婉转的恳求,叫餮软了语气,他已在心里头答应了,可嘴上还是忍不住要发几句牢骚:“哼,什么‘白驹过隙’。陪你的日子,那是千万年都只如一瞬的不够;可要我伴着她,三日如同三秋那般漫长!”齐魅听出这话里,隐含了许允。他亲昵地勾着餮的小指,两根指头,如劈不断的情链,环锁在一起。齐魅目露喜色道:“我就知道,还是你对我最好!放心,不会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我一得空,就会来寻你。”餮也被他逗笑了,打趣说:“我看你是来‘督工’的吧?看看我,有否尽心尽力,为你师傅讨好那大小姐;二来是来探我,有没有背着你,做出些非礼之举……”“你会么?”齐魅轻声问。“你说呢……”餮胡乱答。结果这“三秋”戏谈,反倒成了齐魅对自己下的咒言。餮惦不惦记自己,齐魅不知;但齐魅却想他想得紧。这几日事忙,山顶御狩场上,有一批年轻辈的弟子,要举行除邪演武大会,互相角力,比试谁的灵为高。胜出者,即可获得由家主亲授、更高阶颜色的抹额。齐氏一族的抹额,共分四色,由低到高,分别是紫、青、黑、白。最低阶的初修弟子,如齐真和“陶铁”他们,戴的是深紫色,代表资质尚浅,刚刚寻着门道;再上头是普通弟子,戴的是靛青色,代表已有小成,还需努力精进;而上,是长老们戴的黑色,代表着大器已成,是可独当一面的强者;最上头,自然是只有家主一脉,可以佩戴的白色。整个镜山,唯有齐魅一人够格,配此素淡颜色,既象征着不容置疑的家主权威,也代表着洁身自好、自律谦谨、毫不染尘的行事作风。可齐魅知道,他即便坐在御狩场的高台上,假意聚精会神、俯瞰众人角逐时,心中也在时时惦念着山腰中、林深不知处的餮,如此为情沉溺的自己,又怎当得起这素白抹额的喻义呢?唉,可人若能控心,则情又依何所起?驾不住的小舟,不如随波逐流罢。这几日,齐真倒是山上山腰、里里外外地奔忙。听说陌尘姐姐在研制新的食料,他总忍不住跑上来偷看、偷学、偷吃,顺便向家主汇报,他的“阿铁师弟”最新的动静。“启禀家主!”齐真装得一本正经,却又忍不住窃笑,“阿铁师弟为了咱师祖,可真是卖力啊!今儿个见着他,推着山鬼姑娘,坐在花藤上头荡秋千了!”“启禀家主!今儿个又瞧见阿铁师弟,坐在溪边捶鼓,为山鬼姑娘跳的铃镯舞打点子呢!”“启禀家主!阿铁师弟忙活半天,快把溪边的芙蓉花都采光了,不知在整的什么鬼花样,要逗山鬼姑娘开心呢!”“启禀家主!刚才路过阿铁师弟住的山洞,瞧见他与山鬼姑娘一同进去了。啧啧,师弟真是好艳福,咱师祖还没享呢。嘿嘿,也不知里头黑灯瞎火的,两人进去做些什么,哈哈……”这一则则消息,让起初淡定如磐的齐魅,渐渐失了底气。关心则乱,在一起时,明明说好的彼此信任,可一旦分开,总难免生出莫名其妙的猜疑。齐魅决意,第三天的晚上,一定要抽空,去见见餮。第120章 阉人钦差第三日夜,演武大会终于告一段落。一批弟子得升,高高兴兴佩着靛青色抹额去了。齐魅望着他们的背影,思忆想起当年,齐欢长老初给自己授予素白抹额之时,他也曾踌躇满志、豪言壮语,誓要以除恶务尽为己任,御狩天下之苍生。可是如今,自己早已辨不清,究竟何为善、何为恶,何为正、何为邪呢?一得了空闲间隙,自己满心满念的,浮现的全是餮。思及此处,齐魅感到心烦,他快速摘了头上抹额,将白布条胡乱团起来,干脆往桌上一拍,眼不见、心不烦了。丢了抹额,他下一刻就要动身,往山腰的溪边山洞赶去。可正在此时,屋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先是扔进来一块金漆的木牌,滚落至齐魅脚边,三个镌金浮雕木字——“大内令”,明晃晃映入了齐魅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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