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各自的夜晚

    吃过晚饭，秦世恶送迟雨落回家。
    骑了店里的电瓶车，还给她换了维维子的鞋，毕竟今天她没带小电视，他不能送她到店。
    哪怕有一步是会给她带来疼痛的，秦世恶都不希望她走。
    夕阳西下，天空是一片安详的橘红色，在他身后，抬起头，可以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目光所及，尽是美好。
    迟雨落抱着少年结实的腰，风从脸颊两边划过，带来一丝清凉。
    往常，她总希望回家的这段路能短一点，她好快些逃离人群，但此刻，她却想着这条路再长一些，最好永远也走不完。
    往常，她总希望在外边的时间能过快一点，她好躲回自己的小窝，但此刻，她想让时间停下来，因为抱着他的时候真的很安心。
    “秦世恶。”
    “嗯？”
    “运动会之后，我有话想对你说。”
    “为什么不现在就说。”
    “因，因为我还没准备好......但我发誓，运动会之后一定能准备好！”
    她也不说准备什么，秦世恶也不问。
    “好好好，等你。”
    “嗯。”
    她不由想起在店里时，他说的那番话，嘴角抿起浅浅的弧度，抱着他的小手更用力了。
    他就在这里，不是在做梦，也不是幻觉。
    过了校门，在小巷入口处，两人就要分开了。
    毕竟迟雨落现在还要守着身份的秘密，能送到这里想必她也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秦世恶不是贪心的人，所以就不上门了。
    “那周一见，我走啦。”
    “拜拜。”
    秦世恶离开了，迟雨落怀里抱着画筒，看着他骑车的背影，松了口气。
    心想要是他刚刚提出‘正好到这了，一起去面馆坐坐呗’，该怎么办，还好还好。
    这个小秘密果然还是得让她亲口说出来才有意义。
    迟雨落带着满心欢喜，把礼物送回家，放到自己床上，然后跟妈妈小姨打了声招呼，又出了家门，叫了辆车，往上午那个广场方向驶去。
    ...
    “我回来了。”
    回到家，秦世恶撑着墙用手把鞋勾掉，一进客厅，就看到了极其不和谐的一幕。
    维维子穿着他的围裙，在厨房忙里忙外，油烟盘旋在天花板上，迷了灯光，遮了视线，空气里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像是辣椒。
    好家伙，这是在造炸弹？
    秦世恶捂住鼻子，另一只手举到脸前用力挥挥，但油烟很快又聚拢过来，他放弃了。
    反观许桑柠跟没事人一样，翘着二郎腿，背靠沙发看电视，见他回来只是抬眼瞄了一下，便继续往嘴里扔车厘子。
    “咳咳，小恶君咳.....回来啦，很快就能吃饭啦。”
    “你别搞了，放那我来吧。”
    “哎，过来坐，有事跟你说。”
    秦世恶还没进厨房，许桑柠就开口叫住了他，随后拍拍自己旁边的沙发，对他示意道。
    “啥事？”
    “你妈妈说下个月回来。”
    “回回呗，关我鸟事？”
    屁股还没坐下呢，听到是这事儿，秦世恶立马又站起身。
    许桑柠这次倒没再喊他，只是有些无奈：
    “好歹是你妈，态度好点，我看她这次回来应该不是简单就过个年的，感觉有事。”
    “随便。”
    秦世恶不想在这话题上多费口舌，直接回了房间。
    晚饭也没吃，坐在书桌边上，呆呆地看着笼子里的波奇，爬上又爬下，跑两圈笼子又挖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不知道迟雨落现在在干嘛，他瞥了眼一旁的手机，想想还是算了。
    现在心情不好，他不想把负面情绪带到聊天里去，逗了一会波奇，看看角落里被他随意丢着的，年初画的那副全家福，思绪渐渐飘远。
    上一次和父母面对面坐着吃饭，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了。
    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打着视频，他和表姐在这一头，爸爸妈妈在另一头。
    倒也不是埋怨吧，就是无所谓了，秦世恶觉得反正他已经这么大了，该习惯的事情也都习惯了。
    没必要再做出一副想要管他的样子，早干嘛去了。
    可能也是这个原因，当胡阿姨喊他孩子，关心问候他的时候，心里尤为触动，他实际上是羡慕着迟雨落的...
    七点左右，维维子回去了，她现在似乎寄宿在某个高中生的家里，秦世恶猜测，不出意外应该就是高雯家。
    洗了澡，换了身衣服，他坐到电脑前，开一部番当背景乐，然后玩手机。
    “落落应该在店里帮忙呢吧。”
    最近几个晚上面馆总是爆满状态，秦世恶不知道迟雨落现在有没有空，但他莫名的很想找个人说说话，而且这个人非她不可。
    为什么，秦世恶也不清楚。
    在聊天界面来回翻动几圈，他忽地想起被放在衣柜里的小熊玩偶。
    算了，还是不打扰她了吧，免得自己人设崩塌。
    他是游刃有余的那类型来着。
    ...
    晚上九点半，面馆。
    迟雨落帮着小姨把碗筷收进厨房，又拿了块布出来擦拭着桌面上的油渍，破天荒的，她今天没有带小电视，而是换了个黑色口罩。
    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打湿了几缕刘海，她抬起头，小巷里没有灯，只有静谧的月光照在那条她每天都会经过的巷道。
    目光游移，门前的早餐摊已经收走，怪不得总感觉这么安静呢。
    原来是某人不在。
    今天可是周末呀，这个临时工居然旷工，得找个机会好好批评一下才行。
    走到门外，把桌椅收进屋，再用小勾子把卷帘门拉下，清点一下食材，确认要补的调料。
    一切收拾好，妈妈和小姨还要清理一下厨房，迟雨落简单洗漱一下便先上楼了。
    暖色灯光包裹住她的小床，床头摆着一只白色小熊，像是夜里站岗的骑士，豆豆眼直视前方。
    迟雨落看着小熊，不由地想起某人说喜欢时的笑脸，她靠到小熊身边，眼里有柔和的光。
    心里盘算着，找个什么样的机会送给他。
    运动会之后吗？不行，万一小熊抢了她的风头怎么办。
    那就下个周末他来店里打工？也不太好，她现在还没告诉他，她就是小电视呢，她想以迟雨落的身份送他礼物。
    纠结了一小会儿，少女有些困了，喜多小爪爪扒着笼子，看看主人一会皱起眉头，一会嘿嘿傻笑，真是奇怪的两脚兽呢。
    “喜多，你说他会不会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啊。”
    “......”喜多抱起颗瓜子，丢出笼子，她只是只小仓鼠，什么都不知道。
    “今天他还背我了，他力气超级大的！”
    “......”
    “好想现在就跟他表白，但是我还没有变成他喜欢的样子，而且，而且感觉这样会让他觉得我很轻浮，毕竟我们才认识了两个星期。”
    “......”
    “喜多喜多，你说他会不会更喜欢小电视啊，说什么我们都是他的翅膀，呸！渣男！”
    “......”
    “唔......”
    迟雨落依偎着小熊，一人一鼠聊着天，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她会跃过龙门的。
    然后在一个天气刚刚好的日子里。
    跑到他面前，告诉他‘秦世恶同学，我喜欢你，请用你的余生买下我这条最贵的鱼！’
    ...
    夜深了。
    胡婉阳轻手轻脚来到女儿床边，替她盖好被子，也不知道这小丫头做了什么梦，笑得这样甜。
    按灭了台灯。
    她又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