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落落去哪了

    没有人天生喜欢孤独，只是在某种气氛的胁迫之下，他们不得不做那样的选择而已。
    距离男女四百米接力开始还有两个小时，秦世恶走出帐篷，从最近的出入口来到体育场外面，穿过马路，找到一家奶茶连锁店。
    点单完毕，他拿着小票坐在窗口等待，撑着下巴望向对面人来人往的街道，思绪渐远。
    回想着最近和迟雨落相处的点点滴滴，记忆逐渐重叠，勾勒出她的身影。
    也不知何时起，这个小家伙就占据了他整个青春。
    如果说认识她是在中考结束的那个暑假，那么真正了解她应该就是高一的那次研学旅行之后了。
    他擅长观察自己生命中路过的人，也很乐意翻阅属于他们的故事。
    所以当时在车上的第一眼，他就认出了这个迟到的不良少女就是和他在网上聊的热火朝天的小徒弟。
    记得最开始他还蛮兴奋的呢，觉得她那么健谈，应该会主动来找他搭话吧，可车开了一路，她除了发呆就是睡觉，他也就那样偷偷看了她一路。
    还好当时判断错误没有直接去搭话，否则惊扰了那时正处在最敏感阶段的她，或许就没有现在的事情了。
    “您的蜂蜜柚子茶大杯。”
    “谢谢。”
    提上奶茶，秦世恶走出店门，微凉的风拂过鼻尖，他向上吹了口气，刘海随之动了动。
    再次穿过马路，回到体育场，他盯着不远处的帐篷发呆了两秒，帐篷的帘子紧闭着。
    他径直走了过去，耳边的喧嚣，赛场上传来的呐喊都无法扰乱他的思考。
    好像是一个下着太阳雨的黄昏吧，坐在校车倒数第二排，回去的路上，她和出发时一样睡着了，不过这次因为颠簸，她的小脑袋靠到了他肩膀上。
    口罩跟着她均匀的呼吸有序起伏着，她长长的睫毛会时不时颤动一下，偶尔也会发出可爱的梦呓，像小动物似的哼哼声。
    即便是此刻，再次想起这一幕，他的心跳也会不自觉加快。
    明明很害怕接近人群，却这样毫无防备的靠着他睡着，这姑娘心得有多大啊。
    也是那一刻他忽然冒出了‘她过去的故事是怎么样的呢，我好想保护她，治愈她’的想法。
    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道理。
    他就是喜欢上她了。
    “球儿，落落没跟你在一起吗？！”回到营地，佘诗盈焦急的声音传来，她喘着粗气，额头上的碎发粘在一起，一看就知道刚刚剧烈奔跑过。
    秦世恶眉头蹙起，视线投向那紧闭着的帘子，“你先别急，她不见多久了。”
    “不知道啊我刚回来，得、得有十来分钟了吧，大雁她们也出去找了！”
    “手机联系过了吗？”
    “就是联系过了我才这么急啊，落落从来不会不回消息的，而且打电话也是秒挂。”
    “你们继续用手机敲她，我去别的地方看看。”
    秦世恶提着奶茶，小跑着往二号门方向去，祈祷着她别出体育场。
    真是不让人省心的家伙，早知道就告诉她乖乖在帐篷里等他了。
    虽然这样说她最后大概率还是会选择出走，但至少能让她产生犹豫，拖延点时间，或许就能被其他姐妹们发现了。
    距离比赛开始一个半小时，二号门没有发现迟雨落的身影。
    秦世恶穿过操场奔着主席台去，佘诗盈和其他女孩子也都分散在体育场的各个营地里找人。
    “盈盈，要、要不去找学生会吧，让他们广播一下。”
    “别，落落本来就社恐，你这样搞她更不会出来了。”
    “那怎么办呀。”
    “继续找，大雁，你发消息我打电话。”
    “好。”
    距离比赛开始四十分钟，秦世恶在观众席上逛了一圈，没有发现迟雨落的身影。
    女厕所之类的地方也都开始逐一排查，电话依然无人接听。
    厚重的云层缓缓飘动，露出一缕阳光照向体育场，但很快又被接踵而来的其他灰云给遮蔽。
    距离比赛开始二十分钟，无果。
    广播站开始通知高二年段参加男女四百米接力的同学提前准备，秦世恶找到营地里的佘诗盈几人会合。
    体力比较差的女孩子已经摊在椅子上了，佘诗盈站在一旁还在不停给迟雨落发消息，见到秦世恶回来，她迎上前来，目光中有些许期待。
    “找到了吗？”
    秦世恶摇摇头，把蜂蜜柚子送到帐篷里。
    “比赛还有多久开始？”他问。
    佘诗盈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四点的话，还有十三分钟，哎呀比赛什么不重要，先找到落落再说。”
    “嗯。”他淡淡回应。
    然后点开某人的聊天框，发送了两条消息后，看向赛场方向，高一年段的比赛已经结束了。
    接力棒被裁判放回起点位置，红线重新拉起。
    你会陪着我，这是你说过的吧？
    ...
    “请高二年段参加男女四百米接力的同学准备进场、请高二年段参加......”
    距离比赛开始二十分钟，观众席的最高处，某排座椅的背后，正蜷缩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女。
    她捂着耳朵，紧闭着双眼，肩膀微微颤抖着，弯曲着膝盖，额头抵在上面，呼吸急促，还夹杂着抽泣。
    脚步声，加油声，风声，广播声，以及某个熟悉的呼喊自己名字的声音，这些声音钻进耳朵之后统统变成了嘈杂的电子音。
    最终只剩下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
    口袋里的手机还在一直传来震动，大概几十分钟前，她就连挂断那些寻找自己的电话都懒得挂了。
    仿佛主动屏蔽了这个世界的一切，她好想逃走。
    不知何时，那个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也渐渐远去，她抬起小脸，小心翼翼地从座椅后探出脑袋。
    还是一样，不管是底下走动的人群还是几米开外在观众席上交谈的人们，都看不清楚脸。
    内心的恐惧在放大着，不好的回忆一点点突破封印，污染着她这段时间以来积攒的美好。
    ‘我会陪着你。’，‘嗯。’，‘你也会陪着我？’，‘当然。’
    即将崩溃之际，脑海中又闪过某个声音。
    黑暗像是蛋壳一般碎开一个小孔，有微光从外面透射进来。
    心中的小迟雨落努力向着那点光伸出手，挣扎着向前爬，可距离还是好远。
    “高一年段比赛结束，请高二年段男女四百米接力参赛选手入场，请......”
    广播再次响起。
    快站起来，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不是答应过他了吗，要陪着他......
    如果我不去的话，会有人代替我的吧......会被骂的吧......他也不会再理我了吧......
    她吞咽了口，润了润干涸的喉咙，咬去唇上的死皮，口袋里再次传来震动，剧烈但稍纵即逝。
    犹豫半晌，她掏出手机，背靠着椅背，心情忐忑。
    【晚上等我球赛结束，一起去太阳雨面馆开庆功宴吧，我们还没一起去过呢。】
    【我介绍另一个落落给你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