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最好死了让我们省心

    十月雨后的风多了一丝凉爽，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清香。
    麟城。
    青光职高。
    学校的边缘，用了一面破旧的白墙划开了里外的区域。
    一侧是校外的大马路，传来了救护车警报器循环的“滴——嘟——”声。
    一侧是校内的情人湖，湖周围树木茂盛。
    远远望去，有两人相对而立。
    树挡住了其中一人的面貌。
    只听得他嗓音是低沉的女声，带着愤怒的语调。
    “小初！你在这里好好拍戏不行吗？国庆放假怎么又一个人去德西洲了！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乔初倚靠着湖边的木栅栏，也不嫌弃栅栏的潮湿，两只手肘撑在栅栏的台面上。五指跟随校外警报器的节奏，漫不经心地在空中乱弹。
    湖边的风把她的高马尾和额前的碎发打得微乱。
    她随意打量了一番面前的人，缓缓开口，“师父……你还是男装好看些。”
    “去你的好看！”女声再次响起，“我在跟你聊正事，别转移话题！”
    “昂昂昂。”
    乔初敷衍得不行，把头撇向一边，迎着风吹，黏在脸上的头发全都被吹开了。
    那是一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桃花眼一张一合，琥珀色的瞳孔似笑非笑，仿佛时刻有电波流出。
    女声还在继续，“我知道你要带小顺去找父亲，但你能不能先看看德西洲那边什么情况，是你一个人就能去冒险的吗？你一旦进入那里，你身上的基因……”
    后面的话急刹车，转了一个弯，“都怪我当初说漏了！”
    乔初放下腿，警惕地四处观察了一番。
    她身上有遗传父亲的特殊基因，让她拥有超强的学习能力和体力。
    她以为父亲死了，师父一次口误让她得知父亲还活着。
    之后，师父便什么都没有再提及，她靠自己的实力，调查到了父亲被困在德西洲，那一方势力也在抓捕她。
    她的事情不能被任何人发现，否则定会引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确定周围没有人，乔初重新靠回木栅栏，珠唇轻启：“我的身手，你还不放心？”
    “哼！”也不知树下的人做了什么，树枝都摇晃了一瞬，枝上的叶子不断掉落。
    乔初张嘴，还想说些什么，电话震动起来了。
    “小顺，怎么了？”她接起来，语气温和了几分。
    乔初脸上浮现出难以察见的焦急。
    她走了两步，放下电话，回头看向树下的人，一字一句无比郑重。
    “德西洲，我一定会去。那边的障碍，我一定会扫除。父亲，我一定会救出来。小顺，我也一定会让她见到父亲。”
    “我妈出车祸了，我去趟医院。”说完，乔初头也不回地跑了。
    “慢点跑，小心拖鞋跑飞了。”树下的人叫起来，又长叹低喃，“真的跟你爸一模一样，太倔了。”
    —
    医院。
    手术室的灯光一直亮着。
    手术室里的病人是他们的妈妈，邢桃莲。
    乔初到的时候，只看见乔顺一个人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铁质椅上。
    乔顺双手放在腿上，紧紧地搅在一起，时而在病房门口焦急的徘徊，往手术室里探头，时而坐回椅子握着手祈祷。
    乔初走过去，一掌按在乔顺头上，理了理乔顺垂落在肩膀的低马尾，“怎么突然出车祸了？”
    乔顺抬起头，粗看那是与乔初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
    她捂着胸口，大口喘气，“雨天路滑，妈妈被人撞了，我接到医院的电话就来了，怎么办啊姐……”
    “冷静，保持情绪稳定。”乔初靠到乔顺对面的墙壁上，双手放进兜里，紧紧攥成了拳头。
    乔顺不断深呼吸，颤抖着从口袋里拿出药丸放进嘴里。
    “会没事的，有我在呢。”
    乔初望着手术室的门，说出来的话不知是安慰自己，还是安慰乔顺的。
    两人在走廊等候。
    没等一会儿，走廊吵起来了。
    远处来了两个熟悉的人。
    乔顺看见来人，下意识躲到乔初身后，“姐姐，堂舅他们怎么来了。”
    “别怕。”乔初把乔顺护在身后。
    邢坚勇大步走来，嘴里嚷嚷，“好啊，你们在外面真不给我省心，还让医院的电话把我们叫出来，是想气死我们吗！”
    邢坚勇是邢桃莲的堂哥，他们的舅舅。
    乔初没什么感情发出一声笑。
    本就着急郁闷的情绪，被邢坚勇弄得更加烦躁了。
    按照邢桃莲善意的谎言，是她与父亲离婚后，没地方生活，回家投靠了她堂哥，也就是邢坚勇。
    邢家算是麟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但邢坚勇的老婆广珠珠，她的抠搜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邢坚勇起码在外人面前会表现的很大方。
    此刻手术室外没有外人，邢坚勇原形毕露了。
    广珠珠说话更是让人寒心，“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要把你们一家三个捡回来，都是累赘，只会花家里的钱，不给家里带来一分！”
    乔顺听到这里，没忍住在乔初身后大吼，“我们到你们家，没吃你们的，没用你们的，就借了一段时间住，很快就搬走了，借了你们的钱都还清了，你们还想要我们怎么样！”
    广珠珠指着两姐妹，阴阳怪气，“你还好意思说，就你们住在我们家那两年，你们走的时候有拿什么东西来感谢过我们吗？白眼狼！”
    乔顺还想开口骂人，被乔初压下，“狗咬了你一口，你还要反咬回去吗？”
    “我不跟狗一般计较。”乔顺连忙摇头，不再开口反驳了。
    广珠珠脸都被气红了。
    走廊有护士来了，示意他们安静。
    邢坚勇突然摆出一副担心的样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不管什么事都跟你们没关系。”乔初一句话，直接结束了这场对话。
    邢坚勇不放弃，硬是要继续关心，“医院的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是不是要我来付医药费啊？”
    旁边没离开的护士，突然说了一嘴，“叫你们家长来，肯定是不能让这两个小孩面对这场面，你们大人要来陪着啊。”
    邢坚勇握了握拳头。
    护士离开后，邢坚勇又现出原型，“要钱是吧，没有，你们真会搞事情！也不知道你们妈是从哪个男人那把你们搞出来的，最好死了让我们省心。”
    “闭嘴。”乔初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里面躺着的是你妹妹，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
    乔顺的声音轻轻从后面飘出来，“姐，原来狗是有心的啊……”
    邢坚勇食指戳向乔初，往前走，“我也只听说过有这么一个堂妹，她当初来找我，我收留你们一阵子，已经是尽了我做哥哥的义务！”
    乔初毫不遮掩，微微扭头，朝邢坚勇的方向“tui”了一口。
    邢坚勇眼睛瞪大，五指全都伸出来，朝乔初的脸用力扇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