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老大，你真苟

    上了车的段大局长，对外面路的认知都有些模糊。
    那种无形间的压力，他感觉空气都要凝固了。
    所以，这段去酒店的路上，不太长，但对于他来说，特别的长。
    房间是早就开好了的。
    四个同志把他扔进了房间。
    房间里很是简陋。
    只有最基本的设施。
    一张床，一张椅子，一个写字台。
    工作人员在桌上扔下一沓纸，一支笔。
    “段天运，你的事，我们已经掌握了。”
    说完这句的时候，段大局长身体就是一阵抖，一阵凉。
    果然，事儿发了。
    “给你一个机会。把你所有干过的违法乱纪的事，给我们一五一十地写下来。你也知道我们的纪律，不放过一个坏人，但也不会污蔑一个好人。”
    又是一阵抖。
    “至于你想自己会受到什么样的处罚，得看你自己，以及，你自己对我们交待的问题了。”
    “你能当上局长，证明你不是一个笨蛋，相信能明白我们话的意思。组织上，愿意给你机会，你自己要好好把握。不然，这机会，就让给其它人了。”
    听到这一句，段大局长心里更是一凉。
    这说明，他们下手的，不止他一个了？
    说完，他们把段大局长身上，除了必要的衣物，其它如手机，钥匙，皮带甚至鞋带啥的，全都装进了证物袋里。
    只留一个人在房间里看着他。
    毕竟，还要防一手，万一这家伙，心理素质不行，自己把自己给嘎了，那不是因小失大了吗？
    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人。
    为了保一下下游，当然，更多是为了保上游以及家人，选择自我了断的人，不是没有。
    被查处期间，选择这条路的，可是有实例的。
    一方面是受到某些上面的压力。
    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全。
    所以，为了不让他有机会保全，就得盯死了他。
    “段天运，从现在开始，一下到你交代完所有问题为止。你不能出这个房间。不能和外面任何人联系。你的所有行为，都在要我们的监察之下。包括你的三餐，甚至上厕所，抽烟，睡觉。”
    “都要给我们的同志打报告，在我们的允许之下。听明白了吗？”
    段天运浑身打着哆嗦地回答道：“听明白了。”
    能不明白吗？
    纪委，对他们这些官员来说，就是阎罗殿，鬼门关。
    一脚踏进去，就别想着能完整地出来。
    但听刚刚这位同志的话里，好像还有话的意思。
    这是抓到了线索，然后一网打下来，看谁表现好，先交待了，算立功的意思？
    人就是这样。
    在绝境中，但凡不想死的，都会自己给自己找一线生机，或是自我安慰的。
    段大局长开始强行冷静下来，盯上了面前的纸和笔来了。
    其它三人退出房间锁上门，就进入了隔壁的房间。
    将公文包一扔，衣服一换。
    墨镜一戴，黑薄风衣一穿，活脱脱又是古惑仔的形象。
    “泽哥，咱们接着去哪？”
    阿威一脸的兴奋。
    这三人，正是我，阿威，还有一个叫阿耀的。
    是第二批，从小黑那边挑出来的一个可靠的兄弟。
    他当然兴奋。
    他怎么也想不到，四个平民，居然敢直接闯进政府部门，带走一个正厅级的干部。
    而且这干部，一点反抗的意识和意志都没有。
    正在隔壁房间里，让廖哥看得死死地在那里写作业呢。
    现在几个人里，除了我外，只有小廖能有这个能力，在房间里盯着他。
    既可以让他老实听话交待，还能不给他任何机会逃跑或寻死。
    小廖的天赋，是天生的敏锐。
    所以留下他看守。
    其它人，则跟着我，去办点别的事情。
    “先出门，车上说。万一这大局长，交待的速度太快，咱们这边的事还没办完，就让小廖笑话了。”
    三人出了门，上了车，就往城东塘村去。
    “我们先去找一个老设计师。”
    “啥？老设计师？咱工地，不是都停工了吗？还找设计干吗？”
    阿威完全摸不着头脑。
    “你看你那脑子，等这件事了，我得给你找个学习班上才行。”
    阿威被我怼几句，也不恼。
    现在我在他心中的地位，就是他爸来了，都不如我一句话好使。
    “行，老大，你说学什么，我就去学什么。光玩车，好像也有点不过瘾哪。”
    “你这个二货。今天，以及后面的事，肯定是针对东星的。和我们的工地，没啥关系。”
    “和东星的？那一个设计师，能和东星扯上啥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知道，最早前，东星和东曼起家的酒店规划，是谁处理的？”
    这一下他明白过来了。
    “那个老设计师？”
    “没错。就是以前规划局的老设计师。叫高谦的。当时的段大局长，还是个副职。刚好，双东酒店的那一大片规划，是由他负责的。”
    阿威转过头来：“这里面，是不是有猫腻啊？”
    我当然不会说，我和颜姐看了大半夜的小电影，才从里面找出来这个线索的。
    “废话，当然有猫腻啊，不然，我们费这么大的工夫干啥。当时可是闹了好一阵子的拆迁事件的。几方相持不下。政府都介入了，都解决不了。最后，还是一把大火烧了起来，才把这事儿给解决了，当时的新闻里，轰动一时啊。”
    这件事，有好些年了。
    阿威那时，还只是个修理厂学工。
    天天和零件，发动机，机油打交道。
    哪里会在意这种东西。
    他浑身打了个哆嗦：“老大，你的意思是，这把大火，是东星他们干的？我草，这么黑哪？”
    我嘴角扯了起来：“去找找他们了解一下情况不就知道了嘛。”
    这些细节，就是从硬盘里获得的信息。
    是段大局长一时喝多了，和床上刚刚亲密接触完的熟妹子吹牛不小心泄露出来的。
    让他们给录了个正着。
    我们，就准备给他来个旧案重提。
    他们不是喜欢挖坑吗?
    不是喜欢阴人吗？
    那行，老子就先把你们之前给别人挖的坑给翻出来让世人看看。
    到时候，对我们点火的人，突然发现，自己家后院起火了。
    我想象一下那种滋味，就觉得很是舒爽。
    可能比颜姐在厕所里的那回还要爽。
    阿威不再搭话，脚下狂踩油门，车子往城东方向塘村奔去。
    第一次和我们办大事的阿耀，听得是一愣一愣的。
    心里一直在叹服。
    我们地道帮老大，果然凶猛。
    要就不出手，一出手，他们可能连方向都摸不到。
    他们还会在猜测我们会怎么应付他们的反击的时候。
    我们却已经悄悄地去他们家的祖坟上溜达了。
    说是老设计师，但其实他现在只有55岁。
    他退休的时候，都还不到真正的退休年龄。
    是被人强行从岗位上撤下来，他一怒之下，才办的内退。
    他在村口，开了个杂货铺。
    铺前有摆几个简单的塑料桌椅。
    看到我们几个不客气地坐下的时候，头都没有抬一下，仍然在理货。
    花白的头发，一脸的苍老。
    看着像是70左右的老人似的。
    “高老头？”
    我点了根烟，毫不客气地冲着里面喊道。
    边上还有一桌，是村里的小混子，听到我们嚣张的叫喊，有些怒了。
    “哪里来的野混子？敢到我们塘村来撒野？”
    我站了起来，一把将刚刚说话的人拎了起来，几个大巴掌扇了下去。
    他的脸马上就肿了起来：“我刚刚耳背，没有听清楚，你叫谁野种来着？”
    其它边上的人刚刚要冲上来，我就一人给了一脚，把他们踢到十多米远去了。
    他们看着形势不对，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连伙伴都不敢救就跑路了。
    这伙人，哪里是他们能对拼的？
    根本就是恶匪。
    那家伙早就被我打得晕头转向了。
    哪敢再接我的话。
    “草，怂逼，弱鸡。给老子滚远点。”
    那小子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高老头这个时候才从柜台前打量了我们起来。
    眼见我们刚刚打一场，他一点波动的情绪都没有。
    不帮腔，也不拦架。
    就像是一个冰冷的监视器。
    我溜达着就来到他柜台前，趴在上面仔细看着他。
    这一下他受不了了。
    皱着眉问道：“你是找人，还是买东西？”
    我微笑着敲了一下柜台：“老头，你叫高谦啊？以前是规划局的设计师？”
    老头听到这话，顿时就是一惊。
    脸上终于有了点表情了。
    “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
    他没有否认他不是，那他就是了。
    “你别管我们是谁。我们来，是有人让我问你一句，你现在，是不是还想着上访？还天天往信访局写信呢？”
    这话说出来，如同铜钟在他耳边敲响。
    老头灰暗的眼，眯了起来。
    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你，你胡说。胡说八道。我退休多少年了，上什么访。”
    他现在可能对我们的身份，有了一个猜测。
    但还不够。
    “是吗？你这人，年纪这么大，怎么这么的不老实呢？我们老大都亲眼见过那信了。上面的人都亲口告诉了我们老大说是你干的了。。黄泥土都要埋到脖子了，怎么还这么想不开？好好安度晚安不好吗？”
    高老头脸上一阵黑一阵白，突然听到这话，让他有些又惊又怒。
    惊的是，这事儿过去这么久了，怎么突然又提出来了。
    怒的是，那帮狗日的，居然还没有打算放过他？
    至于什么信不信的，都快要死的人，谁还有精力弄？
    自己的生活还不够惨吗？
    “看来，你们还是不打算放过我啊？”
    信的事，写没写，到底谁写的，已经不重要的。
    老头又不是第一次碰到这事儿，和他们打交道了。
    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东西。
    都是一群恶棍，地痞，流氓。
    “你这话就奇怪了，怎么是我们不打算放过你？是你没打算放过我们老大呀。”
    “老大叫我们来说一句，检举有用，还用等到现在吗？你以前的上司，现在已经是大局长了。而我们，早就是准五星级酒店，市里的重点接待单位。市里的政协委员。你不想明天就买棺材的话，就把之前所有还留存的证据交出来给我们。留你一条活路。”
    老头鼻子上的眼镜，啪的一声掉在了柜台上。
    灰黄的眼珠子瞪得老大。
    额头上的汗终于滴了下来。
    “你，你们怎么知道？”
    我轻蔑地一笑：“老头，你真以为我们啥都不知道？以前只是不想花时间处理罢了。现在这事儿，又闹出来了。而且你居然还弄到公安局去了？你是以为以前那个民警老王，现在当上大队长了，能帮上你了？还会改套路了？草，也不看看我们背景。”
    其实我想告诉他，现在的公安局长是老苗的。
    但这也太明显了。
    不好。
    戏过了，就不好看了。
    相信老头的能力，我稍稍给点提示出去，他一定会有办法去打听出来的。
    我们走的时候，拿走了一大册设计图纸和笔记本。
    临走的时候，我笑着拍拍他瘦弱的肩：“老东西，早这么老实交出来，不就啥事儿没有了吗？”
    图纸和笔记本上的内容我反正是看不懂。
    也不需要我懂，我的本意，也不是为了拿到这些辅助的东西。
    回去的路上，阿威就开始鄙视我。
    “老大，你可真苟啊。话点话就把公安系统现在的人事情况透露给他？你怎么不直接说咱们是来搞东星他们的呢？”
    “草，这你就不懂了。我们真那样说，你觉得他会信吗？还不如用这种方法推着他走。像他这种脾气的人，是属驴的。要不然，怎么能让他弄到现在这步田地？”
    “嘿嘿嘿。”
    我们又同时乐了起来。
    “我估计，老头现在肯定在翻箱倒柜地重新再找他的备份证据。”
    “嘿嘿嘿。”
    “老大，接下来，咱们要找谁？”
    “我说，你能不能有自己的脑子？怎么就知道问我呢？”
    “嘿嘿，我这人，就是头脑简单，懒得想那么多事情。你叫我做什么，我去办不行。”
    “那你想，现在，我们举报的人有人，还差什么？”
    “差什么？”
    “被火烧的那几家，家破人亡，又忍气吞声的那几家啊。”
    “卧槽，那可是实质上的人证啊。老大，你这心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细了？”
    我能告诉他，这是颜姐和我看了一晚上的小电影，然后商量了好久才理出来的操作吗？
    “别废话了，我估计，现在的段大局长，已经开始交待问题了，咱们得抓紧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