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未可知也

    朱由检第一次亲临战场，这一场战斗，总算让他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战争，这场仗打得很激烈，从中午开始，一直打到天黑，广渠门与德胜门的战斗，终于偃旗息鼓。
    “皇爷，建奴退了。”
    “建奴退了。”
    当王承恩说完这句话，一直紧绷神经的朱由检，总算长舒一口气。
    他看见了。
    激烈的战场上，留下了无数的尸首，战死的马匹，袁崇焕指挥大军追击了一阵，终于又退了回来。
    “不可松懈。”
    朱由检平静的说道：“皇太极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说着他看了一眼外面的战场，说道：“今日这一仗，谁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皇上英明！”
    孙承宗点头附和，然后又说道：“不过，我大明京师，城高墙深，建奴想要靠近，还是很难。”
    “嗯！”
    朱由检也是微微点头，然后说道：“接下来的战事，还请孙爱卿多多费心，有什么需要，尽可来找朕。”
    “谢皇上！”
    孙承宗感激的躬身说道。
    今天下午，刚看到皇帝亲临战场，他其实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皇帝现在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这北京城，已经有一百年没有经历过战争。
    但是——
    今天这一下午，他算是重新认识了这位新皇帝。
    从登上城楼开始，他就一直站在最前面，一直紧盯着战场观看，从未有过一丝胆怯，时不时还能根据战场形势，说出一些他的见解。
    大明无恙矣。
    孙承宗由衷的肯定。
    皇帝不畏生死，大明将士，焉能不英勇？
    “回宫！”
    朱由检突然大手一挥，带着一众侍卫，离开了城头，今天的战斗已经结束，虽然明军也没有在战场上占到什么便宜，但是面对后金军如此猛烈的进攻，袁崇焕指挥两万关宁铁骑，他们依托城墙一次又一次的将八旗军击退。
    经过这一仗，皇太极心里也应该清楚。
    北京，不是那么容易攻破的。
    ......
    乾清宫。
    朱由检从战场上下来，直接回到了乾清宫，虽然经过一下午的激战，他非常的笃定，北京城可以守住。
    但是，皇太极一日没有离开北京，他就一日不得安宁。
    “王承恩！”
    朱由检突然说道：“把东厂的人，都调上城墙，这场仗什么时候结束，还未可知，多一些人，总是好事情。”
    “是！”
    王承恩应了一声，然后关切的道：“皇爷，您今儿已经劳累一天了，还请多多保重龙体。”
    “别担心！”
    朱由检道：“朕没事。”
    王承恩不能不担心，他很早就开始服侍朱由检，朱由检对他也非常不错，至少比起其他主子，朱由检可要强得太多。
    还有，王承恩还有别的担心，那就是担心接下来朱由检会不会继续亲临前线，毕竟战场刀剑无眼。
    皇帝要有什么闪失，则大明必危。
    ......
    入夜时分。
    袁崇焕激战半日，身体已经有些疲惫，而且肩部，后背，更是多处负伤，此时正趴在床榻上，医官在给他敷药。
    “大帅！”
    “您伤得不轻，最好还是休息几日。”
    闻言，袁崇焕无奈叹息一声，道：“这怕是难了，建奴虽然退走，但是他们绝不会轻易离开中原，接下来的战斗不会少。”
    “唉！”
    医官也是叹息一声。
    不过，袁崇焕心情倒是不错，今日一战，虽然战斗打得非常的激烈，双方的伤亡也不小，比如关宁铁骑就死伤了近三千人。
    当然，建奴的死伤人数，只多不少。
    ......
    一日的激战，北京城终于又恢复到平静的状态，关宁铁骑依然驻扎在德胜门外，候世禄、满桂驻扎在广渠门外。
    八旗军经过一日的激战之后，暂时退兵至通惠河畔扎营。
    “大汗！”
    “今日一战，我军已经重创明军......”多尔衮向皇太极行了一礼，说道：“明日我军继续强攻，不出三日，这两支明军，必被我军全歼。”
    战斗结束已经有两个时辰，皇太极已经知道战斗的结果，德胜门的战斗，明军死伤三千左右，八旗军死伤近五千人；广渠门的战斗，八旗军占据绝对优势，死伤约莫两千人，但是明军的死伤却达到四千人左右。
    若不是秦良玉在城头支援，或许今日这一仗，满桂与候世禄两支人马已经被全歼。
    “明日休战！”
    皇太极肯定的说道：“北京城高墙深，非是我军能够轻易撼动的......”说着，他叹息一声，然后看向诸将，说道：“中军保持对峙状态，多铎、豪格、济尔哈朗，你们三人带本部兵马，驻防在北京周边，以防其他明朝援军增援北京。”
    多铎、豪格、济尔哈朗三人齐声应诺。
    不过，多尔衮却有些不解。
    派出三支人马出去防守进京通道没有问题，但是主力却不趁热打铁，一举全歼袁崇焕、满桂与候世禄。
    但是——
    皇太极却有他的想法。
    通过下午的这一仗，他其实也明白，就算他们打败袁崇焕，灭了满桂与候世禄，他们也不可能攻破北京。
    还有，明朝能打的军队，看样子并不是只有袁崇焕的关宁铁骑，比如还有马祥麟的白杆兵。
    今天下午这一仗，转折其实就是在马祥麟的白杆兵。
    原本皇太极倾尽主力围攻袁崇焕，场面上，八旗军是占据绝对的优势，但是当马祥麟突然出现在战场的后方，很快就打乱了八旗军的部署，他不得不抽调人马去阻击马祥麟。
    分兵据敌，也给了袁崇焕喘息的机会。
    虽然多尔衮他们，在广渠门与满桂和候世禄的战斗，取得了一场大胜，但是刚才退兵之后，他已经得到消息，马祥麟已经率领五千余白杆兵，与满桂和候世禄汇合。
    “都退下吧！”
    皇太极突然站起，然后说道：“最近几日，暂时停战，告诉各旗将士，无令皆不可出营。”
    “大汗！”
    代善本想说话，但是皇太极却微微摆手道：“朕自有计较。”
    闻言，诸将也不好多说，他们向皇太极行了一个礼，然后便离开了中军大帐。
    待诸将离开后，皇太极看向一旁的范文程，问道：“范先生，通过今日一战，先生以为，我军可破北京否？”
    范文程想了想，微微摇头，道：“未可知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