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推荐阅读:大明:嘉靖修仙啦炉炼苍生薪,证我大道果!话筒给你们尽管唱,会唱算我输!绝境黑夜史上最帅选手?电竞圈最大渣男!踏星我在前世命格成圣旧神之巅星武纪元1982从香江开始

    “出了什么事?”五姑娘心中暗暗担忧,她知此事不容小觑,却面如平湖,泰然自若。
    “大少爷在码头验货,与胡家的人起了冲突,不知哪来的一拨人,竟把大少爷二话不说给掳走了!”
    “有这样的事?!”芳儿、五姑娘和胡小姐一起惊呼。
    胡小姐哪里还忍得来,用手夹在唇边,一声口哨,红鬃马如通灵性一般,疾驰到门口。
    她轻踩马蹄,已稳坐马上,“驾!”一阵跑马声,胡小姐已扬长而去,直冲码头。
    五姑娘立刻皱了皱眉,她知兹事体大,
    “走,去看看,王管家,这事儿先别声张。若让爹知道,他本就身子渐弱,万一被刺激引发旧疾,钱庄就更麻烦了。”
    王管家也严肃起来,
    “我这就备车给小姐,我跟你们去码头,同时查问钱庄这边少爷的去处。”
    在几人忙着去码头之机,宋书涵却露出阴狠的一笑,他轻拍拍掌,下人禀告,“吴少爷和张少爷已准备好了!”
    “好,我爹一贯看不上我,这就给他点颜色瞧瞧,一个庶出的少爷,竟比得过我这正牌少爷!”
    他大摇大摆地走回了宋府。
    此时黄昏式微,夜的黑逐渐弥漫了上空的浮云,搭配着若隐若现的星辰。
    宋礼仁的书房黑洞洞,钱币的古香古色与文化的厚重感,为书房平添一抹静谧与安详。
    可此时,却有人带着煞气进入,正是宋书涵。
    宋礼仁正在闭目养神,却见宋书涵轻步走了进来,不禁露出诧异之色,
    “你怎么来了?这书房之地,咱们宋家这二少爷可很少来。”
    “我这宋家名正言顺的长子,参与爹的生意,不是顺理成章吗?”
    宋书涵不屑地摆摆手。
    “书文就是宋家长子,名正,言也顺。你有空多跟你大哥学学…”
    宋礼仁见他又提此事,只是他现在身心疲惫,实在不愿动怒。
    “不!我才是正苗根的宋家长子,凭什么跟他学习?”
    “胡闹!你今天怎敢如此放肆?”宋礼仁怒拍桌案。
    宋书涵轻拂了拂衣袖,大摇大摆地坐在宋礼仁的对面,吐出一缕深沉的烟雾,
    “爹重用大哥,全城皆知。但只怕爹,再也见不到大哥了。”
    “你说什么?”
    “漕帮与洋行一直与钱庄针锋相对,大哥是个极大的阻碍,此刻大哥已不知他们被推到哪个荒山野地了?!”宋书涵又深沉地吹口迷雾。
    宋礼仁摇摇欲坠地站起身,一步一个趔趄地走向宋书涵,面目中透出凌厉,
    “我看是你帮他们对付了大少爷吧?”
    “爹既然那么说了,我也不能否认!”宋书涵倒是坦然面对,不屑一顾,从怀中拿出一只金丝洋镜,雅致的书卷气正是宋书文的。
    宋礼仁惊颤颤地接过,“你…你害了你大哥?!”
    “宋家从此只有一个接班人,就是我宋书涵。”宋书涵抬起胸膛,声音硬气许多,想来是觉得此事大约尘埃落定,无所顾忌了。
    “啪!”又是一声桌板响声,宋礼仁怒气冲冲地拽起宋书涵衣领,迅疾之下一掌帼出,喘着粗气喝道,
    “宋家掌门人你想都别想!若你大哥有三长两短,我必严惩不贷。”
    说罢,他喘着气,亦步亦趋地往门口走,忽地他倒下地,正碰到旁边的书台,厚薄的书纸被撕碎散落,仿佛也将宋家一贯传承的温文典雅泯灭在一场深宅内周年复始的家族内斗。
    夜色下的码头是灰蒙的,它将商家之间暗起的硝烟藏裹在涟漪河水中,将货船亮起的鸣笛声缭绕至苍穹千里,此时,却在这凉如水的晚日,给温暖的春意添了一抹肃杀。
    宋书文睁开眼,面前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一向沉着的他,此时心中亦惊慌失色。
    他想起白日在码头对账,与漕帮的人有些摩擦,谁知背后竟突然冒出几个打手,一棒将他打晕。
    待他醒来,却见自己处在一个陌生的荒凉之地,双眼被蒙,四肢被裹,偶尔还能听到狼犬的吠声。
    他将蒙在眼上的布扯下,四下张望,正不知所措时,前方有隐隐烛火,闪着若隐若现的人影。
    他侧耳倾听,心下一凌,正是张少爷和吴少爷等人的声音。
    “这大少爷在这儿,有什么动静没有?”张少爷的声音传来。
    “没,一直昏睡着呢。这种斯文人儿,也不敢有什么动静。”他手下说道。
    “哎,书涵让人把这大少爷绑到这儿来,是什么意思?”吴少爷小声传来。
    “能什么意思?我看啊,书涵这是要动真格的,反客为主。”
    “这幸好咱们在漕帮码头安了自己人,才有了这一招掳人大计。”
    宋书文抽了口冷气,慌忙四下张望,想找到利刃将绳索隔断,却见火光愈闪愈近。
    “书涵这次胆子那么大,兵行险招,竟把大少爷直接掳到这儿来,这宋老爷知道,还不知该如何…”
    “嘘,你不知道他要找宋老爷对峙么…”
    这时,一柄利刃从远处盘旋而至,正将张少爷头顶的绒线帽打飞。
    “大少爷在哪?赶紧把他放了!”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传来,正是胡雪晴。
    胡雪晴轻甩马鞭,盈身跑到二人面前,唰唰几下马鞭,溅起火把上的点点苗光。
    “大少爷在哪?快说!”她已把马鞭飞旋,直卷了几圈,裹紧了张少爷的脖颈。
    “快…快放了我!否则…宋书文也没命。”张少爷喘着粗气。
    宋书文附在门口,听到胡雪晴的声音,忙用身体撞向门,发出声响。
    胡小姐听见,立刻踹开那简陋的屋门,正与宋书文相撞,他四肢被绑,面庞挂着血迹,与胡小姐四目相对。
    星辰在夜空闪烁,照见一对璧人的身影。胡小姐雪白的脸庞掉落滚烫的泪珠,裹着烈焰情深。
    她伸出白皙的手,擦拭了他的血痕,忽地,抽出马靴的利刃,迅疾割下他身上绳索,拉着他往外跑,
    “走!”
    却见此时张少爷的人已挡在门口,有摩拳擦掌之势,
    “漕帮的大小姐,以为我们是好惹的?这条路来得去不得!”
    “谁敢拦我!”她又甩出马鞭,但心下也有些惊慌。这些地痞之徒群集而上,倒也不好对付。
    她灵机一动,利刃与马鞭同时飞出,旋转着挡住众人视线,趁此时机,她口哨一吹,她的爱马疾驰而至。她拉起大少爷直飞上马背,轻柔地说了声,
    “跟我走!”
    红鬃马随着主人的性子,直冲向前,任性地撞飞几人,扬长而去。
    胡雪晴得意地笑道,
    “就凭这些人,也想对付我!”
    话音刚落,却听一声枪响,马腿被击中,红鬃马惨叫一声,将宋书文直摔到地上。
    宋书文原本就是一介斯文书生,身已负伤,此时更是如五内俱焚,震心震脉,他一口鲜血涌出,抚地晕迷。
    “大少爷!”胡小姐急冲冲跑过去,付起他,却见他气若游丝,面色惨白。
    “大少爷…来人那!救人!”胡雪晴这时也慌了神,泪水簌簌直流,她彷徨无措地嘶喊,却见不到任何人的踪影。
    这是一处荒凉得寸草都不生的地方,只听见远处河水湍流的声音,萤火虫一闪一闪的光,却时不时传来阴森的鬼魄之声。
    这里寂静得可与世间万物隔离,这里凄冷得可褪去千鬼万妖。
    “大少爷…大少爷…”胡小姐无助的声音在这片杳无人烟的土地盘旋,回荡,空中亦为她流露出几抹愁云。
    “一切如梦幻法泡影…无忧亦无怖…”一个哀凉、悲戚、苍老的女子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她一身道袍,披风遮着脸颊,见不到容颜,却透着神秘的芳华绝代之感。
    “你是谁?”胡小姐有点警惕。
    “云烛散人…你从何处来?又为何在此?…”
    云烛散人幽幽地拂地而行,走到胡小姐面前。
    “你又是谁?你…你能救他吗?”胡小姐扶起倒在地上的宋书文。
    云烛散人这才清晰地看见大少爷的脸,她仔细端详,谁知竟身子震了震,面容更失色半晌。
    她颤抖着手轻抚着宋书文惨白的面庞,双眸涌出红润。
    胡小姐不明就理,继续问道,
    “你…你能救他吗?”
    云烛散人沉默一下,挥袖而起,“随我来吧。”
    …
    红鬃马的腿被胡小姐包裹好,背上驮着宋书文,一瘸一拐地来到了不远处云烛散人的居所,那座阴森肃冷的祠堂。
    她摘起祠堂外几株草,让胡小姐剁碎了服下,并包扎伤口。
    胡小姐此时如失了魂一般,全无以往傲娇大小姐的脾气,完全按照云烛散人的吩咐,为大少爷服了药。
    她抚摸着宋书文身上的斑斑血痕,眸中尽是脉脉情愫。
    云烛散人那双锐利的双眸似洞穿人心,
    “你喜欢他?”
    胡雪晴毫不忌讳地回答,
    “不错。若大少爷有三长两短,雪晴亦不能独活。”
    云烛散人深深叹了口气,
    “情之一物,天亦难测。若有不慎,害人害己啊…”
    “你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你认识大少爷?”
    胡小姐看着这神秘的女人,心中狐疑。
    “你无需问我是谁!此地非你等久留之地,待他醒来,你速带他离开。”
    说罢,她抛下一锦囊玉袋,正落在胡小姐身畔,
    “待他醒来,让他将此物交给宋老爷。”
    她飘然而出,一步步走出,木鱼的铛铛声渐行渐远,清幽的声音依旧神秘,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
    胡小姐一脸懵然地拿起锦囊,帮宋书文整好衣衫,秀白的脸颊轻贴在他胸口,听着他平稳的心跳声,忽觉异常的平静,仿佛周遭的一切愕然而止,整个世界只有他与她的呼吸声浅淡交织、二人的身体与心跳在彼此交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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