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

    在富商及名媛太太们到齐，一番寒暄之后，总行的买办开始亲自宣布今日酒宴的重头戏。
    “各位，欢迎今日来到云记洋行的分号。洋行自在南京城成立后，也算历经沧桑，在军阀混战、总统频换中，撑到现在，积累了足够的资本，和财阀势力。而这一系列财富，将通过洋行，向南宣城传承……”
    还没说完，好几个老板已抚掌称赞。
    “洋行的动作，大家都看到了。西洋货进入南宣城，也是在助力洋行发展的同时，为闭塞的城内人带来一场耳目一新的风景。今日，洋行的重头戏，便是为名流富商而来……”
    在富商及名媛太太们到齐，一番寒暄之后，总行的买办开始亲自宣布今日酒宴的重头戏。
    “各位，欢迎今日来到云记洋行的分号。洋行自在南京城成立后，也算历经沧桑，在军阀混战、总统频换中，撑到现在，积累了足够的资本，和财阀势力。而这一系列财富，将通过洋行，向南宣城传承……”
    还没说完，好几个老板已抚掌称赞。
    “洋行的动作，大家都看到了。西洋货进入南宣城，也是在助力洋行发展的同时，为闭塞的城内人带来一场耳目一新的风景。今日，洋行的重头戏，便是为名流富商而来……”
    云老板今日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趾高气昂地站在众商面前，拍了拍掌，几个下人从后面推着两三台展架，展架上摆放着几个西式鎏金镀边的宝箱。
    宝箱打开，竟是一沓沓钞票纸币，各种新奇样式，已经令有些人目瞪口呆。
    “这……这是什么？也是银票吗？”有人开始议论纷纷。
    “这是外国的货币。这是英镑……”一名同样穿着商务装的男子走上前去，正是南宣二少的宋书文。
    “大哥！”宋晓芳在胡少爷身边小声喊着，她这才看见，宋书文与她姐姐宋晓菲和叶子晖一起走了进来。
    这城里的人，除了几位年长的老板，便只有宋书文留洋回来，最见过世面。
    他如那翩翩绅士般，走上前去，淡定自若地拿起其中一叠纸票，
    “这印着伊丽莎白塔的是英镑……这是美金，上面是老华盛顿的头像……至于这，应该是法租界领事馆刚加入外汇基金的法币……”
    他如数家珍，仿佛比洋行的云老板更加通晓，云老板自然尴尬，他冷哼一声，
    “宋大少爷不愧是留过洋的。既然你那么了解，我便当着你的面，向众人宣布，洋行今日起，将发行四国货币，均可在南宣城流通。同时，经南京城的允许，只要是城里的人在洋行兑换，储蓄，洋行的票据可以在江陵一带，任意使用流通。”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以前咱用钱庄的票，只能在城内和周边几个乡落使用，这洋行的票，居然能通用，那以后在城外做生意不是更方便了？”
    “可是这英镑、法币……什么的……能行吗？现在本来局势就那么乱……万一用外国的票惹了麻烦……”
    云巧月在一旁见宋书文在洋行自家大门出了风头，自然心中不悦，她推了推胡少爷，示意他上前解释。
    南宣二少的胡少爷，折扇一挥，那一如既往的风度翩翩，如春风吹了十里的笑容，丝毫不让宋书文。
    “洋行总行在南京城，发行国外钞票本就是经四大行外汇基金允许的。更何况，大家都知道，如今的局势，各国租界势力在大城市愈发庞大，光就这英镑的汇率已经比半个月前涨了一倍。南宣城有幸发行此币，若储蓄了外币，也许比动荡不安的黄金，更有价值。”
    胡少爷坦坦而言，轻摇折扇，以藐视的目光看着宋书文。
    刚在金行吃了哑巴亏的张少爷第一个拍掌叫好，
    “这不错！鸿运饭庄人来客往，哪位老板都要在我们这儿议事。鸿运楼先带个头，留一批外汇票据，兴许哪天老板们商议生意，还用得上呢！”
    他拍拍手，命人取下一箱。
    他一带头，盐、粮、丝、车等行当的老板纷纷入手，或被自家的姨太太们怂恿着，跟风收了外币。
    宋书文与五姑娘相互对望一眼，都暗蹙眉头，洋行这意外之笔，又如此豪横，钱庄该如何应对……
    华丽的灯点燃璀璨夺目的光，留声机里的西洋圆舞曲袅袅轻哼，今日的老板太太们，都穿着正式。男人们马褂衬衣，女人们旗袍西裙，随着悠扬的舞曲，翩翩入场。
    宋晓芳正与城长的儿子拍照，讨论这次洋行酒宴出报之事，胡少爷忽然风度翩翩地走过去，
    “宋小姐，可否与胡某共舞一支？”
    “这……这……可我不会。”芳儿有些羞涩，不知所措。
    胡少爷一点扇面，已将宋晓芳自然而然带入他身侧，抚着手进入舞场。
    而另一边，胡小姐早已拉着宋书文，走进了舞台中心。
    宋书文书生气十足，跳起舞来可生硬得很，再加上与胡小姐的共舞，尴尬而羞馁，笨手笨脚地踩了胡小姐好几下，气得胡小姐“哎呀”的叫了好几声。
    宋书涵在一旁，与几个纨绔公子喝着酒，直瞥着那几人，
    “书涵，你看那胡小姐，跟你大哥是越来越亲热。你不是总惦着胡小姐吗，我看你是没戏了。”
    “哼，好戏还在后头呢。”宋书涵一卷西洋烟握在手中，灰浓的烟雾在升腾。
    “人家都成双成对的，就咱二人不能和心意之人在一起，二少爷，巧月也替你惋惜。”
    这时，云巧月走到了宋书涵身边，她一身西式晚礼服，蕾丝浅紫，更添了几分俏丽。
    宋书涵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云小姐的意思是……？”
    “哎，你中意胡小姐，我中意胡少爷，你我合作，便可各取所需……”
    宋书涵肃目一怔，眸中闪出亮色，与云巧月露出会心且邪恶的微笑。
    ……
    此时，叶子晖与五姑娘也走上了明光闪耀的宴席台。
    叶子晖微一鞠躬，唇角扬起温柔而充满着爱的笑容，
    “如此良辰，别致的曲风，叶子晖可有幸与佳人共舞？”
    五姑娘玲珑的腰身一摆，微笑着牵起他的手，娉婷间浅步婀娜，举止优雅中带着风韵，在这奢华美妆下的丽人中，实为不可多得的尤物。
    两人一边舞着，一边四处张望，
    “今日洋行都是重量级的人，我们小心为上。”
    “我倒觉得，此时都在场，洋行又那么大胆，将牌都出了，这时，正是我们找纰漏的机会，助钱庄振兴大计。”
    五姑娘点点头，“你说该从哪儿入手？”
    叶子晖眼睛一眨，“我早有妙计。”
    就在二人亦步亦趋的舞步中，芳儿与胡少爷渐渐靠近。芳儿虽不懂西洋舞，但那份少女的灵动，竟也令胡少爷心潮澎湃。
    胡少爷正醉心在与宋小姐这难得的烂漫芳华中，忽然撞到旁边的宋书文和胡小姐。
    宋晓芳见宋书文在胡小姐面前一脸尴尬的样子，忍不住松开胡少爷的手，一把将胡小姐推开，
    “也不看看人家愿不愿意与你共舞，便总缠着我大哥。”
    说罢，便要将宋书文拉走。
    她把宋书文拉走，正避免了宋书文面对胡小姐的尴尬，他自然乐得，可胡小姐却娇嗔地直跺脚。
    胡少爷一边要劝妹妹，一边想留住宋晓芳，而此时，云巧月与宋书涵却一起走了过来。
    “胡少爷，巧月与你共舞一支，庆祝我胡云两家合作，如何？”
    云巧月故意推开宋晓芳，笑着拉起胡少爷的手。
    宋晓芳见云巧月变得如此陌生，心下升起几分寒凉，几分落寞。
    “就我大哥那技艺，不及我万分。胡小姐可有兴趣，与我共舞？”
    胡雪晴正嗔怒间，抬眼一瞥，竟是宋书涵，心中轻蔑不已，
    “笑话！谁要与你共舞？一个不学无术的无赖！”
    “我看胡小姐是怕了。怕比不过我宋书涵的舞技！”
    “哼！我会怕你？！”
    胡小姐被宋书涵一激，竟任由宋书涵挽起她凝脂般的玉手，曼妙起舞。
    二人你来我往，一步跟一步，竟如武功拆招一般，宋书涵泰然自若，丝毫不怯阵，胡小姐心中也不禁敲起了小鼓。
    宋书文见这两边的冲突，正抚着眼镜不知所措，五姑娘此时与叶子晖一边舞着，经过他身侧，在他耳畔悄悄说了几句话。
    就在大家悠然自得的享受酒会的盛宴时，忽然一阵寒风袭来，前厅满堂竟然忽然漆黑一片，满屋的灯，瞬间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