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驸马爷的出巡

    一夜未眠。
    第二天，沈浪盯着两个浓厚的黑眼圈推开了房门，刘管家就等在外面，见到沈浪之后小声说着：
    “爷，马车已经备在门口了。”
    沈浪轻轻点头。
    此时正是清晨，虽已是四月，但天空还下着茫茫小雪。
    沈浪坐在马车之中，没走一会，便闻到一股呛鼻的臭味。
    刘管家坐在沈浪旁边，见沈浪皱眉不语，贴心地送上一方熏过香的手帕。
    “爷，这街上不比京城干净，百姓未受教化，吃喝拉撒都在道上，您捂着点鼻子。”
    沈浪心里沉了沉，掀开车帘往外看去，所谓的街，也不过就是大土路，两边都是土房，偶尔倒是能看到几间青砖大瓦房，说比公主府落魄百倍也不为过。
    路上少有做生意的，没有酒楼只有客栈，路上行人面黄肌瘦，穿着麻布袄子都带着补丁，有些补丁破了，里面的干草鸡毛漏了出来。
    沈浪又对比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毛领大氅，不禁有些庆幸。
    如果不是驸马，只是这一方土地的普通百姓，就算凭着自己的武艺活下来，也要多糟不少罪。
    “这街倒是挺宽敞，怎么不见有人做买卖？”
    刘管家苦笑一声：“穷呗，一道天堑隔开了所有荣华富贵，江州的百姓手里能有几个铜板？不少人家都是以物换物，钱财到手基本不会去花，都存着，等着有朝一日能走出去。”
    “为什么要等？”沈浪有些疑惑。
    “天堑不好过啊！爷，咱们来时是长公主带着三千兵马，七千家眷一同来的，所以只是路难走了些，可若是只有十几二十人，带着钱财，那可就是待宰的肥羊喽！连命都保不住。”
    刘管家说着，又补充道：“咱长公主刚来时就想将山匪顺道收拾了，可天堑易守难攻，又恰逢百里之外敌寇来犯，一时间就没顾上。”
    沈浪点了点头，看来这情况比他想象中更恶劣些。
    马车一路颠簸，颠得他有些犯恶心，便不再言语了，只是自顾自看着帘外的人间。
    这人间和他曾经经历过的人间完全两样，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包括他直播间的那十个观众，也都没怎么聊天，偶尔会有一两句感慨。
    【这么长的一段路都没有任何电线杆……我有点相信主播了。】
    【是啊，这都走多久了？】
    【相信主播不如相信科学，我说到做到，只要主播能证明是真穿，月落星河送上！】
    走了约半个时辰，沈浪终于看到了泥土垒成的高墙和破烂不堪的城门。
    城门口的守卫拿着长枪顶在门口，堵住了要往里冲的难民。
    【唉？怎么还有马？】
    【怎么自动打码？那些人是没穿衣服吗？】
    沈浪看见弹幕之后愣了愣，随即向外看去，不由得瞳孔地震！
    只见想要冲进来的难民大多数衣不蔽体，就算是女子，衣裳破烂得也遮不住什么了！丝毫没有一些书中描写的那么体面和守礼！
    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不出闺房？什么露个手腕都是不检点？
    那都是生活条件好的贵族们才有的讲究。
    老百姓，一家人能都有体面衣裳穿，能遮羞，就算是小康家庭了。
    许多家庭甚至真的就像老郭相声里讲的那般，一家人只有一身体面衣裳，谁出门谁才能穿，其余人就在屋里头囚着。
    而此时门外的难民还要更惨，他们浑身上下都找不到一块好布了，一看就是大力撕扯相互抢夺之后留下的痕迹。
    什么礼义廉耻，在生存面前屁都不是！
    直播间的观众虽然看不到具体，但却能从模糊的景象中脑补个大概，此时也是无言以对。
    许久之后，才有了第一条弹幕：
    【真惨。】
    【这下我是相信了，不可能有群演这么豁得出去。】
    【收到礼物：月落星河】
    【aa：主播，我信你了，月落星河送你，你帮帮他们好不好？】
    沈浪无奈地咧嘴，这玩意送了又不能提现，对他来说也没什么……等等！
    他眼尖地发现，直播间的人数开始呼啦啦地上涨，最终定格在50人之后便不动了！
    这个5000块钱的礼物，竟然可以让直播间人数上限提升到50人？
    直播间人变多了，会给他带来什么？
    沈浪想了想，心里有些激动。
    “退下！不然立即处死！”
    “糟，跑进去一个！”
    一阵嘈杂的声音唤回了沈浪的神志，他掀开车帘看去，只见那个衣衫破烂不堪的女人钻进了城中，疯狂地向着马车跑来。
    她跪在马车前，四肢被冻得已经有些发紫，手中还抱着个婴儿！
    那婴儿用衣裳厚厚的包着，可见这女子将最好的最暖的布都用来给她的孩子保暖了。
    “车夫，快把人赶走！”刘管家心中一慌。
    想来是他也没见过这等人间地狱的场景，今日出门，他只带了车夫一人，竟一个家丁也没叫！
    若是门外的难民暴起进城，驸马爷出了什么事情……他万死难辞其咎啊！
    想到这里，他又喊了一句：“算了，调头调头，回府！快点！”
    沈浪打断：“且慢。”
    “大人！大人救救我儿吧！雪娘给您磕头了！”
    “大人，大人！您今日要是不救我儿，雪娘就死在您的马车之下！”
    马车外面，那叫雪娘的女子连连磕头，鲜血从额头流了下来，可她并没有停止的意思。
    沈浪不顾刘管家的劝阻，执意下了马车，将雪娘扶了起来。
    刘管家也跟了下去，见沈浪扶起那女子，神色一变，小声道：“爷，于理不合，于理不合呀。”
    沈浪看了他一眼，他立刻不再吭声了。
    “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所以你先起来，我才肯听你说话，懂了吗？”
    虽然面前之人衣着不雅，可沈浪却目不斜视，只盯着对方的眼睛，表情十分严肃。
    “懂了，民女懂了，民女这就起来！”
    “这才像话。”沈浪见雪娘缓缓站起，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从她手中接过那个小小的婴儿。
    这婴儿浑身冰凉，体温实际上已经很低了，他伸手过去探了探鼻息，发现小家伙呼吸也很微弱。
    必须及时保暖，不然这孩子怕是活不下去了！
    沈浪想了想，将婴儿还给雪娘，嘱咐道：“车里有炭盆，你抱着孩子进车里暖和暖和，我去前面看看灾情。”
    说完又嘱咐刘管家：“老刘，你去周围人家买两碗热乎米汤，给她娘俩送来，我先去看看难民。”
    刚作势要走，却被雪娘拉住了大氅边缘。
    “大人……您不要去，外头的人都已经饿疯了，您穿成这样出去会有危险！”雪娘谈到外面的那些人，脸色又苍白了许多，神情中都带着些惊恐。
    很难想象她之前都经历了什么。
    沈浪摇了摇头，轻轻挣开她的手，安抚道：“放心，我心中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