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木兰辞

    “来瞧一瞧看一看，新鲜出锅的汤粉！驸马爷救人的汤粉！”
    “热乎粥，热乎咸粥！”
    “纸面具喽！好看漂亮的纸面具纸灯笼！”
    孩童被救醒之后，中央广场又恢复了活力，各类小商小贩继续叫卖着，一直到舞台上终于站上了一个穿着体面的男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商贩们的声音才渐渐消失。
    那男子笑意盈盈，一身衣裳看着十分贵气，站在台上给人一种十分亲近的感觉。
    他手持一个很薄的铁板弯成的喇叭筒，对着喇叭筒开始讲话：
    “江都城的乡亲父老，你们好！”
    “这里是江都中央广场，重复一遍，这里是江都中央广场！”
    “我是今日的主持，小贤！你们可以叫我贤弟！”
    小贤的声音非常具有穿透力，清清凉凉的，若是沈浪在场，定会认为这主持是真的学过播音主持的。
    实际上，这主持是个古人，是麻子根据沈浪寥寥几句的形容临时找到的，不过效果确实不错。
    “江都城新编排的话剧‘木兰辞’即将上演，贤弟在此说几句观看要求！”
    “第一，不允许随地乱丢垃圾。”
    “第二，演出过程中保持安静，噤声！若有带孩童者，需看管好自家孩童，不得扰乱秩序。”
    “第三，看顾好你们各自的财物！人与人之间保持一定距离，不得拥挤！”
    “第四，驸马爷特地交代，演出完毕之后，每人会得到一张《木兰辞》，三日之内能背诵《木兰辞》全篇者，赏棉票一张！”
    “何为棉？贤弟今日身上穿的就是棉布织就而成的衣衫，”小贤一边展示着自己的衣裳，一边朝着后台招手，后台将一捆棉被举在手上展示给百姓看。
    “这是棉被，冬日用来暖得很！棉还可以制成棉袄，穿在身上比我们平日衣裳里填的芦絮暖和多了！这便是棉花的妙用！”
    台下百姓早就听说驸马爷不知从哪里搞到这种棉花，是个宝贝，如今一听要发棉票，只需要背一点东西就可以，纷纷认真起来，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好，话就说到这里，下面请欣赏，话剧：《木兰辞》！表演者：岚莺、孙大娘、狗剩子……”
    经过一阵攀谈，天真无邪的绮罗与秦止月关系已然更加亲密了些，她好奇地听台上主持人的介绍，将头朝着秦止月那边歪了歪，低声问道：
    “月姐姐，这岚莺姑娘，可是青城红袖招的岚莺？我在青城时便听过她的名字，她不是在青楼里，为何要来江都演这话剧？”
    “这倒是问住我了……”秦止月也有些困惑，随即看了一眼在一旁的麻子。
    麻子上前低声道：“回……回长公主话，这岚莺姑娘前几日来的，说是给自己已经赎了身了，想试试在江都换种活法……她还带了好几个人，都是青楼出来的。”
    秦止月释然一笑：“我曾见过她，是个貌美的女子呢，看来今天这出戏好看了。”
    没过多久，舞台后方的幕布被拉开，显出一群孩童席地而坐，背诵诗词的场景。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
    “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
    朗朗读书声之后，教书先生便给孩童们讲起了木兰的故事，一块铜板照亮了舞台黑暗的部分。
    那是扮演木兰的岚莺姑娘，她正对镜梳妆，眼神中却似有忧愁。
    “木兰，木兰！”
    木兰的母亲呼唤着她，向她哭诉着上面传下来的旨意，每家每户都要出一名男丁，打柔然！
    “雄儿还那么小，未到参军的年纪，可你父亲他年事已高，又体弱多病的，他若是去了，或许就回不来了呀！以后让咱们家可怎么活……怎么活呢？”花母跪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由于演员也是第一次演出这种剧目，虽然有沈浪指点，却还是稍显青涩。
    台下观看的百姓并未觉得很入戏，只是这白话讲出来的“戏”很是新奇，根本不会让人听不懂，所以他们还是津津有味的看着。
    而岚莺的演技显然更好，她先是犹豫，后又坚定，柔声细语地将母亲哄好，待母亲出去之后，她才一屁股颓然坐在地上，显得有些悲凉。
    她又能如何呢？老父体弱，弟弟尚幼，这二人去参军的话或许真的会一去不回。
    她哭了一会，待到眼泪流干之后，默默攥着拳，爬起来，对着镜子将自己的钗环卸去，然后为自己束起一个干净利落的发冠。
    随后消失在了舞台之上，再出现时，她已是一身男装，人也黑了几分。
    绮罗尚且觉得这样大的变化新奇有趣，但她很快便注意到了身旁的秦止月。
    她的手紧紧攥着，就关注着台上那个木兰的一举一动，虽然已经很是克制，却还是让人觉得她有些激动。
    “辉月长公主，这个名号远远没有大云的战神公主来得如雷贯耳，我还在雪山时便有所耳闻，能在那样的情况下护住大云河山，想必那时的月姐姐，也同这木兰一样吧。”
    绮罗的回过头看看着秦止月，“不，应该说，你做得比她还要好。”
    秦止月从戏中回过神来，嘴角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那是自然。”
    “或许驸马做出这‘话剧’来，就是为了歌颂你呢，如此鹣鲽情深，真令人羡慕，若我不是神女，定要和你抢一抢。”
    秦止月没有再说话，只是上扬的嘴角暴露了她现在的心情。
    舞台上，木兰留下一封信，告别了自己的父母。
    第二天一早，当父母发现她的信时，木兰已经加入了行军的队伍之中。
    接下来的故事，便增添了许多的紧张与笑料。
    为了不暴露身份，木兰只能夜里一个人洗冷水澡，哪怕是腹痛，也只会选在无人时方便。
    好几次险象环生，差一点就被自己人发现了他的性别。
    小童们的读书声从舞台之后缓缓流动出来。
    “万里赴戎机，关山度若飞。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舞台上，木兰早已不是那青涩稚嫩的如花少女，她的脸上多了坚韧，眼中多了凌厉。
    岚莺没有因为自己是个青楼女子便让她的木兰有一丝娇弱，那举手投足的气势，反而愈发像是秦止月。
    就连绮罗都感受到了这种相像，她时不时便要回头看看身旁的这个女子。
    这些故事，对于绮罗来说简直是闻所未闻，可偏偏她的身边就坐着一个经历了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