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仪式

    漫步在星之图书馆的大厅里，摩纳怀揣着激动的心情。
    他手上捧着一本古老的书籍，那是刚刚从导师处借来的，这花费了他两百个学分。
    “应该就是这附近了！”
    怀里那本古书愈发地滚烫，摩纳内心的期待也逐渐达到巅峰。
    到了！
    这一刹那，原本变得滚烫的古书顷刻间变得冰冷，那忽如其来的触感提醒着抓着它的摩纳。
    此行的目的地已到！
    摩纳抬头望去，这里已经深入图书馆藏书区域，大厅的红毯一路延伸覆盖，直到那更深的地方，但前方的区域已经无法吸引他了。
    曾几何时，他还只是耀星学院的一名普通学员……
    星耀学院的名气之大，放在整个大陆也是最顶级的。
    但这并不意味着像他这样的学员就有一个很好的未来了，顶尖的天才霸道但合理地占据了近九成地资源，像他这样的放在普通地区的，可以称之为种子选手的人，在这里一抓一大把。
    毕业后经营一家药剂店，或者是成为某些贵族的私人保镖，这算是耀星学院普通学员较好的出路了。
    而这样的出路对于那些，靠自己一点一点努力考入其中的最底层平民来说，已经是一步登天的机会了！
    因为在这片名为晨曦的大陆上，存在名为“法师”，能够操纵元素力量，勾连空间位面的超凡职业。
    那是比寻常人更高一等的“非人之人”。
    而耀星学院，正是一所以教导术法为主的超凡学院！
    能够治愈大多数疾病的药剂，又或者是掌握了几个简单的法术，能够轻易的击败锻炼了数十年的士兵，对于平民来说，这就是切切实实的往上爬。
    可对于摩纳来说，仅仅是从这所学院毕业，是远远达不到他父亲的要求的。
    他并不是什么平民小户出身，流淌着贵族血脉的他，注定要做出更加伟大的事业，才有资格回到自己的故乡。
    这也是为何他不惜来这本书的缘故……
    转身看向一侧，整个星之图书馆里面的书架几乎都是一般无二的，仅有悬挂的铭牌的区别。
    眼前这个架子上面悬挂的铭牌所记载的，只有一个简单的字符——零。
    古老的梵默痧语写下的单词，本身似乎就带有某种不可窥见的魔力，在无声息间影响着看到它的人。
    “图书馆中的零号书架，记录着许多不应该流传于世的禁忌知识，若是没有已然抵达真理的灵魂，切莫妄图去窥探不属于己身的隐秘。”
    写在校规里面的箴言，已然将最关键的信息透露，而唯有超凡领域的知识，才会拥有着压塌灵魂的重量。
    可摩纳对此置若罔闻，略带炙热的眼神扫过书架，上面放着七本不同厚度的书！
    星之图书馆除了是藏书的地方，也同样是藏宝之地。
    过往无数年来，多少天赋异禀的法师留下了关于他们宝贵的财富，术法秘籍、材料、冥想法、阵法、金币、药剂一类的炼金产物……这些在这个图书馆里，都会以书的形式呈现。
    不少年迈的法师都喜欢把全部身家留在这里，为后代子孙，或者是有缘人而留。
    书的厚度代表容量，而非价值，但更厚的书籍显然更引人注意。
    摩纳目光扫过，停留在了最薄的那一本上，那是放在左数第二个位置的书籍，他轻轻一抽，就将这本书拿了下来。
    目光放回原本手中的那本书上，只是看了下名字就能判断，这两本书果然是同一系列的物品。
    只见摩纳手中，属于他导师的书籍扉页上写着——《晨曦之初引》。
    而他从图书馆拿到的那本，则是名为《晨曦之末光》，显而易见，后者是前者更加往后的内容。
    “就是你了！”摩纳小声低吟，语气末尾带着快要抑制不住的惊喜。
    小心地翻开这本书，里面记载的是零碎的仪式图谱，对此摩纳似乎早已明了，默默翻到书本的最后一页。
    最后一页泛黄的纸张上，有着一块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污染的黑块。
    而这一页也并未记载任何复杂的内容，仅仅是几个用通用语写下的单词。
    摩纳眼前一亮，这就是他要找的内容，认真记下那些单词，摩纳的目光渐渐落到那块黑色区域，这里并没有挡住任何字迹，但摩纳却莫名觉得这东西碍眼。
    摩纳看着那个黑块，眼神逐渐迷离……
    过了好一会，嗡嗡嗡——
    嘈杂的声音在摩纳脑海里响彻，他终于回过神来，瞬间感受到了脑袋上流淌过的温热，那是不知何时从毛孔中渗出的鲜血。
    一个简单的清洁法术被他丢出，脑门上的血液瞬间被清除。
    摩纳目光一扫，赫然发现那本《晨曦之末光》的最后一页上，原本占据一小块区域的黑色污染，此刻已经消失不见，疑惑之际，摩纳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于是迅速将书本合上后塞回了书架。
    “摩纳，你在这里做什么？”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摩纳扭头一看，来人是自己的炼金学老师——巴德·达根。
    “巴德老师！我在寻找和一阶法术有关的基础书籍。”摩纳早已经准备好了说辞，迅速回答了巴德的问题。
    这片区域的确都是法术书籍的位置，这个回答自然是滴水不漏。
    “这样啊！看来你也感受到了紧迫感啊！没记错的话，下个月你就要离开学院了吧！”巴德点了点头，显然是相信了摩纳的话。
    “你在纱卡的手下做了一年的助手，但还是迟迟没有突破一阶的迹象，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摩纳听闻此言，神情有些萎靡。
    一阶，那是耀星学院大部分学员所能达到的基准线，而一阶在法师职业领域里，也算得是真正意义上的初窥门径。
    许多学院之所以只能是二流，就是因为他们最多只能培养出法师学徒，这是底蕴的差别。
    而摩纳其实依旧是耀星学院的毕业生了，但他却迟迟不能突破一阶法师这个门槛，一年前他并未直接返回家乡，而是选择在沙卡导师的手下当一年的助手，就是为了寻找突破的机会。
    法师助手可不是什么好职业，任何一位有前途法师学徒，基本都不会选择去成为其他法师的助手，哪怕那位法师等阶不低。
    因为一般的法师助手都是消耗型的！
    甘愿去成为一名法师助手，可想而知摩纳在内心做了多大的决定。
    无论是家族的地位还是学院的标准，都是压在他身上的一座大山，这座大山目前看来似乎还算是动力，驱动他寻找出路，但很快，下个月的来临，如果命运不眷顾他，那么这将会直接压垮他……
    不，不会的，命运这种东西，他已经把握住了！
    “摩纳老师，我一定会成为一位法师的！”
    少年的话宛如誓言铿锵作响，巴德闻言一愣，旋即笑道：“好吧！摩纳，我相信你！”
    “感谢您的祝福！”离开前摩纳礼貌回应，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巴德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这个世界的残酷，还得你自己去领悟啊！摩纳小子！”巴德心中想到。
    ……
    离开耀星图书馆，摩纳径直往学院外而去，他已经算是毕业的学员了，虽然因为成为导师的助手而被特批留在学院，但他居住的地方自然不是学院宿舍，而是学院附近的屋舍。
    花了数分钟回到居住的屋舍，摩纳从袖口里拿出一枚钥匙准备开门，突然瞥到了门口地面上的一张白纸。
    捡起来一看，是房主的合约到期通知。
    他这才想起来，就和他在导师手底下呆一年一样，这处房屋他也只租了一年，下个月结束就要到期了。
    一会得给房主回个信件，告诉他不再继续续约了！
    此事不成功便成仁……
    进了屋内，这里面积还算不错，容纳一人生活绰绰有余，周围的住户大多数二人居住，所以房主老太太对他这单个小伙子还算印象深刻。
    关上房门，摩纳迫不及待地坐到椅子上，摊开一张粗糙的白纸，摩纳快速把那几个通用语单词写下。
    在此扫过一眼，确认这些写下的内容是什么，摩纳从椅子上起来，走到柜子前拉开一个抽屉，里面传来阵阵叮当响。
    那是钱币的声音。
    数了数自己仅剩的余额，摩纳将他们全部揣进兜里，转身出了门。
    墙上的机械钟走过大约十二分之一圈后，摩纳在此打开了房门，手上提着一个密封的黑色袋子进了房间。
    将袋子放到桌上，摩纳终于能够开始自己的计划了！
    “呼，终于到这个时候了么，希望你不要骗我啊，学长！”摩纳打开那个黑色的袋子，里面放着一些用小袋子装着的不同颜色的粉末。
    “蓝荆棘粉末、魔晶石粉末、霜狼指甲粉末、日耀镜粉末……呼，一共七种材料，还好，都是我能收集到的，而且不算太贵，接下来……”
    摩纳拿着这些粉末，走到了自己的卧室，推门进入其中。
    里面原本放着一张大床，现在却被他直接拆解掉了，化作一个个零件堆在角落，而房间的中间，则是用黄色的涂料画了一个圆形的魔法阵。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魔法阵，也是所有法师必须掌握的第一个法阵！
    祭坛魔法阵！以及配套的祭坛仪式！
    听名字就知道，这是向着他人进行献祭的东西。
    这个“人”可以是高阶的法师、可以是亲戚朋友、也可以是某些不知名存在……
    这是一个非常容易“误入歧途”的法阵！
    现在，这个针法除了指向目标的引线没有放置，其他的部分已经完全准备完毕了。
    摩纳接下来要做的，自然就是把那些买来的粉末按照一定的顺序与剂量，倾倒或者是涂抹在特定的位置，以此来确保接下来的法阵开启后的稳定与作用。
    他小心翼翼地，宛如一个虔诚的信徒在祈求真主般小心地布置着。
    据说越是虔诚地布置祭坛法阵，越能增加仪式的成功率。
    这个过程没有持续多久，终于，摩纳期待已久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他缓缓起身，将身上的一层衣服脱了下来，露出半身，他的身躯上布满了红紫色的伤痕，但其中却没有任何鲜血渗出，一道道如蝌蚪般细小的符文牢牢锁住了他的身躯。
    这是三阶法师的法术——伤害固化，属于权柄法术的领域。
    法术共有六大领域，它们分别是召唤、权柄、元素、空间、知识、真言，也可以看作是六大学派，但如今的法师已经没有了专精某个学派的说法，彼此之间也没有所谓的派系之争。
    唯有整理法术类别时才会有这个分类方式。
    “嗬嗬……”低沉喑哑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冒了出来，摩纳从别在腰间的布袋里掏出了一把银匕首，这是他早已经预备好的“圣物”。
    在身上轻轻抹过，血色浸染之间，摩纳将此物用力一掷，那柄带血银刃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祭坛正中央，血色化为雾气，下一刻就如同被点燃的纸屑，飞快地“燃烧”了起来。
    “存在于世间间隙当中的阴影之物，我祈求您的注视……此祭乃无光之征兆，晨曦之末光所指引之归途，以血为初，恳求不可窥见之尊主降下血脉之种，根植于吾残躯，汲取养分……愿奉上……”
    各色粉末随着他的低吟浅唱，渐渐飞舞在了空气当中，它们混合在一起，变成一条七色彩带环绕祭坛。
    那银色的匕首宛如被高温覆盖，随着蒸腾的鲜血一寸寸化为了液态，等到匕首彻底液化后，那滩液体轰然炸开，一阵阵撕裂声响彻在摩纳的耳边。
    砰——
    摩纳的口鼻当中，血液像是找到了豁口一般，喷溅而出，而这些血液在半空中就被某种事物牵引，尽数落入祭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见此状况，摩纳口中狂笑，他癫狂地望着这一切，旋即直接跳进了祭坛。
    滋滋滋——
    光自虚空而生，却如同火焰灼烧肉体一般发出声音，下一刻便将摩纳整个人吞没。
    咔嚓——
    镜子碎裂的声音也在此刻轰然作响，那光芒之中好似有无数镜片正在同一时间破裂开来，这嘈杂地声音透过这间屋子，向着外面扩散而去。
    这个过程持续了十余秒，最终却归于平静，摩纳的卧室里，一切和祭坛有关的东西都随着声音消逝，光芒暗淡一同在某个时间消失不见。
    只留下地面上一个黑色的斑块，一如摩纳所寻找到的《晨曦之末光》书籍最后一页那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