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返途中的暴风雪

    “在想什么？”弗迪亚磁性的声音将摩纳的思绪拉了回来。
    摩纳听着大哥的声音，忍不住问他：“你为什么要用这种……口吻说话？”
    弗迪亚咳了咳，说：“没办法，最近和人交流都是这个声音。”说这句话时，他的声音又变得浑厚。
    “我觉得你原本的声音就很好啊！你和那些贵族用那副声音不会令人作呕吗？”
    弗迪亚纳闷地看了摩纳一眼，脸上露出似笑非笑地表情，“喂！摩纳，你不会以为我是在和什么中年人谈生意吧？”
    “不然呢？”
    “哈哈哈哈！摩纳，那你可不知道了，我这几天啊，各个家族地小姐嫩手拉了个遍，我用这种声音说话，她们每一个都脸上都是比酒还要醉人的晕红呢！”
    “你不是说你不打算考虑婚事吗？”
    弗迪亚脸上一脸可惜，拍了拍摩纳的肩膀，在他耳边讥讽道：“小摩纳，你不懂啊！只是不结婚，又不是不喜欢漂亮的女孩子，你知道吗，那些贵族女孩，生养不差，教养也不错，只是饱饱眼福的话，未免太令人失望了，一点点地深入交流还是很有趣的……要不要哥哥给你介绍几个？”
    摩纳看着大哥陶醉的眼神，刚想拒绝他，却突然意识到，大哥是不是在逢场作戏，他真的……对那些贵族女孩感兴趣吗？就像此前带他去杰娜城中的那个地方时，他那左拥右抱的，是真的乐在其中呢？还是脸上的面具？
    弗迪亚挥了挥手，因为他发现摩纳又在发呆了，待摩纳回过神来，他颇为不满：“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昨晚没睡好？老是走神……”
    摩纳迅速摇了摇头，他担心大哥看出什么来，干脆继续他刚刚的话题。
    “那些贵族女孩真的有那么好吗？”
    没想到他的话顿时引来弗迪亚的嗤之以鼻。
    “摩纳，你根本就没在和我交流，没趣，我看杂志去了！”
    弗迪亚好像有点生气了，摩纳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
    ……
    车队周围不知何时刮起了风雪，虽然不算大，但依然限制了车队行进的速度，摩纳和弗迪亚身上都披了件厚裘，他们一个是血脉者，一个是法师，本身便不是非常惧怕寒冷。
    “这里的风雪，这么多年都没散吗？”摩纳和弗迪亚同时望着远处怔怔出神。
    “散？呵呵，这里再过一百年也不会散去的，没有这肆虐的风雪，西索公国早就打到库里西欧的腹地去了！”
    弗迪亚所言皆是事实，这席卷开来，影响了数万里的寒气，是西索公国天然的屏障……与阻碍！
    严格来说，摩纳此前经过的沙漠以北，才是西索公国领土的边缘，仅仅是踏出沙漠，便是一条五六里的缓冲带，沙漠的炎热与西索本土的寒流在那里进行着一场拉锯战。
    至于杰娜城，曾是无主的荒野！
    寒冷制约了生产力的发展，西索公国本土的制造业极其弱小，目前城池中最大的工厂基本都是丝织以及木材加工。
    兵器方面更是落后，往下走去，一旦进入炎热地带，西索公国的兵器就会出现各种“水土不服”，哪怕是死物都如此，更不要说活物以及人了，库里西欧并不是四季如春的地带，那里反而是酷暑难耐的区域，受冷的西索人去库里西欧，同样讨不到什么好。
    库里西欧之所以发展迅速，还有一个原因，是其法师多！
    法师的存在，是人类的奇迹，只要法师数量足够多，基础建设便没有难题，库里西欧如今拔地而起的法师塔便是最好的证明。
    “要多久才到呢？”
    “大概三天吧！对了，如果中间遇上暴风雪之类的，就完蛋了，至少拖延半天到一天，不过有父亲坐镇，至少不用担忧被风暴卷走死无全尸。”
    “这样吗？”摩纳伸出手臂，接住了一片飞舞的雪花，冰凉沁人。
    商队的行进没有遇到阻碍，一直持续到第三天，风雪却骤然直接大了起来，坐在车里的摩纳，第一时间感受到了空气当中汇聚的庞大霜寒粒子，在一股无形的意志下汇聚到了一起，进而蜕变为毁灭一切的巨兽。
    寒霜侵袭！
    “待着别动！”弗迪亚对着摩纳叮嘱道，而后起身走出了马车，脚尖一点，便在马车之间闪转腾挪，摩纳望着这一幕，判断着大哥的实力。
    血脉者在传奇之前有四道门，具体实力不好对标法师，不过根据他的判断，弗迪亚的正常速度，相当于三阶法师的法术速度，虽然这样对比很奇怪，但大哥至少也拥有四阶法师左右的实力。
    而大哥是开启了两道血脉之门的。
    比起现在的自己强了很多。
    既然大哥让他乖乖待在车里，他自然不会逞英雄一般往外乱窜，不过他看向暴风雪的目光，却带着一丝怀疑。
    这雪，来的太突然了……虽然暴风雪本身便毫无征兆，但这场暴风雪，好像是……冲着他们来的一样。
    多留个心眼总没错。
    弗迪亚来到父亲马车前，车夫遥遥便看到了他，这位车夫自然不会是一个普通人，他是大公豢养的死士，本身算是半个超凡者。
    那是一种利用血液培养的怪物！
    他木讷呆滞的眼神透露出他神智很低的事实，弗迪亚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他的暴动，米尔坎大公早已下达指令。
    “父亲！”弗迪亚站在车夫身旁，目光望向车内的人影。
    米尔坎发聋振聩的声音传来，弗迪亚面色一变，扭头看向车队最前方。
    “暴风雪来了！”这是米尔坎发出的预警。
    他的声音随着血脉力量的不断解放，传去很远，受到预警的车队最前方的马车立刻停下，几个穿着蓝色衣衫的人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他们手持盾牌，半蹲在暴风雪前，然后……
    嗡嗡嗡——
    摩纳好奇地探头出去，看见了一到庞大的蓝色光幕从前方而来，迅速包裹住了整个三角形车队。
    “这是什么东西？”摩纳第一次见这东西，居然能在暴风雪之下护住整个车队，这是机械造物吗？
    风雪就像是被一剑斩开，在撑起的光幕上顺着其倾泻，然后向着两侧堆成厚重的雪山，车队的前路与后路，尽皆被堵住！
    弗迪亚看着还算僵持的局面，沉声道：“父亲，这雪很异常，像是被人调动了一般！”
    “不是人！”米尔坎那令人心安的稳重之声落入弗迪亚耳中，他错愕地看向父亲的身影。
    “也许是其他的东西……比如……”低语在白雪中被风暴的洪流淹没，但它却仿佛是音乐的前奏，开幕的颂词……
    吼——
    振聋发聩的声音从暴风雪中传出，令人防不胜防，那声音仿佛带着某种未知的魔力，所有人瞬间耳膜欲裂，不少人鲜血已经从耳廓中缓缓流淌而出。
    穿金裂石，不外如是！
    蓝白色的风雪天幕中，两个空洞突然高悬于天际之上，下一瞬间，那两个空洞闭合，消失不见。
    但那突如其来的吼叫声带来的影响却没有消失。
    原本安全感十足的、阻挡风雪的巨大屏障，在那一声高亢地吼声下出现了无数蛛网般的裂缝。
    在那些散开的裂隙里，风雪灌入，而站在最前方，负责举盾的那几人，不知何时已经少了将近一半。
    他们在刚刚突如其来的变故中，直接昏迷过去，进而被风雪掩埋，那几个隆起的雪堆，下面便压着他们的身体。
    跌落的盾牌在雪地上依然发着光芒，四周的风雪暂时无法淹没它们，没有人来维持，这盾牌居然依旧坚挺，可人力有穷时，这盾牌更是无根浮萍，只见其亮色逐渐黯淡，盾牌表面的光渐渐“熄灭”。
    还在苦苦支撑的几人见状也明白，这场恐怖的暴风雪已经挡不住，但他们却无人后退，依然死死撑住。
    米尔坎从车中走出，他的瞳孔变得如同琥珀一般，纯净无杂，里面流动的，是仿佛液态火焰般的物质。
    弗迪亚在他身旁，感受到一股来自血脉的牵引，在他的视界中，眼前之人已然不是他的父亲，而是源于血脉王座上的王，他低下头来，半跪在车上，不敢抬头。
    血液好像在沸腾一般，弗迪亚小心地、大口地喘着气。
    米尔坎身形一闪，便从车上消失，下一刻，人便出现在了雪地之上。
    他站在光幕之外，面朝着庞大的风雪，那雪风暴竟然丝毫不得靠近于他，在他身周便崩溃成细微的粒子，然后被排开来。
    他的面庞背对着众人，此刻开始变化，苍老的面皮变得饱满，皮肤撑起来使得皱纹消失，眉眼间如鹰隼翕张，他抬起了手臂……
    摩纳震撼地看着最前方的父亲，只见他举起的双手间，风暴被揉捏成球，肆虐的自然力量变成了孩童手中的小小玩具，全然没有半点威胁。
    而这还不是最让人震撼的，只见在那风雪之后，已经不再被阻挡的视线当中，出现了一座小山般的庞然巨物。
    展开扇动的双翼、竖着的眼瞳、盘旋的长尾、层层叠叠嶙峋如骨山的片甲。
    覆盖在肉躯之上如衣衫般的隆起组织给人一种几欲作呕的感受。
    这是……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