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背影

    “摩纳！”安珀担忧地望向摩纳，在她眼前，摩纳正盯着众人中央的弗迪亚，面色不善。
    “我没事！”
    摩纳收敛了情绪，面上同样恢复平静，他将目光从弗迪亚身上移开。
    眼神转移的过程中，他还与父亲锐利的眼神一触而分，那木个，仿佛在警告着自己一般，摩纳心底不屑地笑了，父亲的想法真是赤裸裸，弗迪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啊！
    “无趣，我去趟洗手间！”摩纳低声对安珀问道：“洗手间在哪？”
    安珀指向大门之外，“在外面，现在出去不太合适……”
    摩纳点了点头，欲要起身的动作又停了下来，坐回了沙发中间。
    弗迪亚手持着达维叔叔颁发的勋章，肩膀上搭着自己父亲结实沉重的手掌，他面无表情，无悲无喜，落在外人眼中，这便是荣辱不惊，弗迪亚作为卡洛斯大公长子，继承人身份本就不算什么隐秘，没有几个人会认为那位卡洛斯公爵的小儿子，会有资格与他的大哥争夺这个位置。
    可惜，没人知道，弗迪亚根本志不在此，但米尔坎这一手当众宣布，已然是在暗示弗迪亚，你自己掂量掂量，违逆他的意志的代价。
    无论如何，弗迪亚成为大公继承人的事情完全敲定，对于在座许多人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毕竟身为大公继承人，弗迪亚大概率未来将留在米尔坎身边，向他学习各种能力，那么……杰娜城呢？
    这个刚刚兴起的商业城池，里面的势力必然要大大洗牌了，对于卡洛斯家族来说，此前弗迪亚一人牢牢把持其中权力，即使是他父亲按插进去的几个人，都显得被边缘化，被排开来。
    而如此，没有了弗迪亚坐镇，卡洛斯族内谁最有可能接管杰娜的所有？无论是谁，都比弗迪亚要好，因为这位商业天才此前似乎在刻意压制卡洛斯家族中人在商会中的席位，甚至有些东西让给了外人。
    当然，这里的外人，其实指的是弗迪亚的心腹，但却不属于卡洛斯家族的人，这些人在诸位长辈眼中，自然是不值得信任的。
    ……
    弗迪亚走回去的路上，同样无人敢拦他的路，他径直走回到年轻人的圈子中来，在摩纳的沉默当中坐在了他的身边。
    宴会继续，这场族会之前的活动没有那么多规矩，即使是一些偏远旁系的代表人都能在厅内有一席之地，卡洛斯公爵在例行的欢迎之后，也不再待在大厅，回到了后厅之中，许多中年男子端着酒杯，往后厅鱼贯而入。
    对于他们来说，前厅不过是临时阵地，是孩子们玩耍争斗的地方，他们的社交游戏在后厅举行，此前卡洛斯公爵未曾出场之时，后厅暂时没有开放，如今进入自然无人阻拦。
    场上的长辈走得七七八八了，诸多年轻人自然就活络了起来，可谓是本性毕露，他们不再聚集在一堆，反而是彼此之间寻找着自己的目标，一对一地聊了起来。
    无论是炫耀某些事情也好，交换某些利益也罢，这里都是那么公开而公正，这就是卡洛斯家族赖以维系家族关系的方式，这场宴会，放眼西索也算得上是顶级，不少入赘卡洛斯家族的家族也有资格参与，他们所代表的关系网，覆盖半个西索公国之大。
    不少人想来找弗迪亚，但摩纳、安珀都在这里，三人罕见地沉默着一言不发，许是气氛有些凝重，不少人端着酒杯还没靠近就却步了。
    三人的沉默自然不可能一直下去，安珀最先站了起来，对着两人说道：“我还有几个朋友，我先去找她们聊会天，不打扰哥哥们了！”
    弗迪亚点头回应，摩纳依然是一言不发，安珀显然看出了眼前的氛围，主动离开将空间交予这两位。
    “摩纳……”弗迪亚轻声开口，“你听我说。”
    摩纳抬起头来，嘴角扯了扯：“你说，我在听呢~”
    弗迪亚无视摩纳言语中的怪味，凝重地说道：“这件事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我事先并不知道！”
    摩纳没吭声，弗迪亚继续道：“这绝非我的本意！”
    “唔，大哥，你误会了什么了吧，我可没有认为，这是你的本意，我只是有点不开心，父亲居然这么果断地选择了你，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很失望呢……”
    “你……”
    “我没事！那个位置我也很想要呢，虽然不是为了权力，不过既然已经决定好了，那么我自然不会和大哥抢的，我还是去和别人抢吧。”摩纳语气中带着轻快，全然没有刚刚的冷漠。
    弗迪亚心间有千言万绪，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不知为何，却变成了“你能想开就好……”
    “嗯~”
    入夜，弗迪亚刚从后厅的偏门出来，外面寒冷的风雪让他那被酒精浸泡的大脑清醒了些许，体内超凡之力缓缓流动，那股酒意瞬间就被驱散了大半，他摇晃着微醺的脑袋，突然看到了风雪中一个模糊的人影。
    怎么那么像摩纳？
    弗迪亚泛起这么一个意识，下一刻，他的酒意全无，精神力流淌在双目之间，定睛看了看，那个到底是……可惜，那人已经在风雪中隐没身形，再也看不到了，但他心间的念头却挥之不去了。
    那个就是摩纳！
    弗迪亚忍不住念叨了一句，转念一想，为何摩纳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呢？一会就是族会了，摩纳身为嫡系子弟，虽然位置偏后，但也必须参加……他现在离去是什么意思。
    弗迪亚迈开腿，想去看看那个是不是真的摩纳，如果是，他就得把他给拉回来，一会的族会可不能缺席，可他刚刚抬脚，身后就传来了父亲的呼唤声。
    “弗迪亚！”
    弗迪亚伸出去的腿停在原处，而后缓缓收回！
    没办法，父亲的呼唤要紧，于是弗迪亚转身走进了厅内。
    ……
    米尔坎身边，他的助手，一个从贵族学院中挑选出来的孩子，已经跟随他二十年了，正向他汇报一些事情，那都是米尔坎不再卡洛斯领上时发生的事情，虽然无趣但米尔坎却坚持要看。
    弗迪亚从侧门走了进来，来到父亲身边，关于摩纳的事情，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父亲，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真是摩纳，还是看看等会族会他赶不赶得到吧！
    “去通知一下，准备开始了！”
    “是。”
    弗迪亚退下，一一去通知参加族会的众人。
    ……
    宽敞明亮的房间里，围绕着一张圆桌摆放着十六张椅子，如此正统的圆桌会议，是经典的议事厅布局，这间屋子，放在古旧的城堡中也算是最崭新的那一间了，因为这里是特意优先翻新的房间。
    米尔坎当仁不让居于首位，正对着进来的大门，每一个进来的家族成员，首先都要被这位威严的大公用目光审视一遍，尤其是他身上还若隐若现的血脉力量，更加让人有种压抑感。
    会议自然是严肃的，大公很好地贯彻了这一点。
    直到弗迪亚走了进来，并将大门缓缓关上……米尔坎眼睛眯了起来，透过那狭窄的缝隙，锐利如刀的目光先是落在那两个空着的座位上，然后是进来的弗迪亚身上。
    那两个位置一个是弗迪亚，另一个自然是……摩纳！
    “他人呢？”米尔坎问弗迪亚。
    弗迪亚面色微白，缓缓道：“摩纳他……身体不舒服……”周遭的长辈的目光都带着惊奇，这个理由未免归于敷衍，是摩纳的意思呢还是弗迪亚的主张呢？
    “坐好，别管了，准备开始了！”
    米尔坎居然没有直接发难，而是让弗迪亚入席，准备开始这场族会。
    坐在米尔坎身边的，他的养母，葛玟老太太浑浊的眼睛中闪过些许精明，不过她存在感实在是太低了，许多人都不过认为她是一个吉祥物，族会中也从未见她发表过意见。
    甚至有传闻，米尔坎与葛玟老太太，彼此关系并不好。
    ……
    ……
    卡洛斯令正西方，一处平平无奇地冰层之下，突然出现了阵阵声响，不过声音并不大，仅仅是地面出现了轻微的颤抖，平坦的冰层隆起，一个古怪的装置突然从地表钻了出来。
    那是一个圆形的球状结构，其表面银白色的流光闪烁，一种金属的厚重感扑面而立。
    在其光滑的表面裂开一道缝隙，圆形结构轰然变作两半，像一个被切开的西瓜一样瘫在那里，里面缓缓爬出几个人。
    “咳咳，这个机器，也太不靠谱了吧？这种颠簸，我的头都快要掉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这可是深入地下万米的机械，有点问题不是很正常嘛？”
    “正是因为它深入地下万米，所以才要尽可能地安全啊，有点问题我们都得交代在这冻土下面。”
    ……
    几人的交流声传来，他们利索地爬出来，显然不是第一次如此了，不过这次有些许的意外。
    “快来帮帮忙，我受伤了！”
    一个人略显慌乱的声音传来，声音的源头正是半圆结构机械内部，刚刚爬出来的几人立刻围上前去。
    那个发出呼救声的人被两个同伴扶了出来，他的左腿被一条金属小棍直接贯穿，从他那不时抽搐的大腿来看，这一下应该只是从血肉中穿了过去，没有被弄断筋骨。
    “怎么搞的？”一个女声传来。
    从这机器当中爬出来了七个人，五男两女，这发问的，正是其中一个女子。
    他们皆身穿绿色的长袍，不知是何材质，但从他们的动作来看，外界的寒冷丝毫没有影响他们。
    “刚刚旋转的时候，被一个断裂的隙口处飞出来的金属棒穿透了，应该没伤到筋骨，没事！”受伤男子闷声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