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疯涨

    这些声音，似乎并不是哀嚎啊……摩纳疑惑，在那天的感知当中，虽然很快很微弱，但的的确确有那种痛苦麻木的感觉，尤其是在精神的世界当中，这种情绪会被放得非常明显。
    但现在……
    那一堆啊啊啊啊之中，摩纳居然感受到了喜悦之情。
    这些机械零件们，在烈火中欣然起舞，并发出了舒畅痛快的叫声，就仿佛他们已经等待这一刻许久了。
    摩纳静默不言，看着四周扭曲诡异的画面，那些机械零件此刻变得软化，在烈焰中一点点变成汁水，按理来说这些机械当中参杂的金属即使是烈焰炙烤也不会如眼前一般融为液态，但摩纳的火焰却带有特殊的魔力，使得这一切违反了物质的自身特性，开始畸变！
    但倘若畸变亦是一种解脱，那么这无疑是在自我救赎的道路上稳步前行，摩纳清晰地感受到，那些机械极尽本能想要传达出来的东西，虽然在人类的视界里，那是一堆不明所以的啊啊声，但摩纳的的确确能够与他们产生共鸣。
    没错，是他们，他们不再是冰冷的它们，而是具有自我智慧的婴幼儿，那奇迹般而又噩梦般的械能，赋予了他们这一切，可新生生命的喜悦还未降临，他们就被困于这腐朽的躯体内，日复一日地磨损自我。
    明明是毫无意义的工作，为何让他们诞生自我的意志？倘如是冰冷的机械，岂不是更加容易完成这项任务吗？
    无数年来积郁的情绪此刻如开闸洪水，一瞬间挤爆了管道，向着更加广阔的的世界毫不犹豫地奔涌而去……
    “呵呵！”摩纳低笑，在火焰中感受自身那不断增长的精神力。
    2-50！
    60！
    70！
    二阶的精神强度居然能能容纳此等数量的超额，摩纳从未体验过这等感觉，那并未到达他的极限，但却是法师理论中未曾涉及到的领域。
    80！
    90！
    ……
    120！
    他的精神力膨胀到了2-120的恐怖程度，直到此刻，摩纳依然没有感觉到脑袋有任何胀痛感，这意味着他还能增加自己的精神力。
    要在这里进入三阶吗？摩纳问自己，但很快他就笑了。
    为什么要急于进入三阶？二阶和三阶没有本质的区别，精神刻度不过是初代的法师们自己摸索出来的理论，本质上其实借用的是自我的感知罢了，将感知分为不同的阶段，从而划分成了法师精神力水平的高低。
    可他如今显然有悖于传统的理论，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已经走在其他道路的人，那么，原有的束缚没有任何意义，他凭本心就好了。
    “到此为止了！”摩纳心想，意念勾动法术，那些嚣张的炽焰突然收到了某种绝对的命令，全部都自发地收缩了起来，迅速朝着摩纳身边涌来，最终在他身边不远处，消弭殆尽。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些火焰是如何消失的，他只是切断了精神力与法力的供给，于是这些火焰自己就消失了。
    虽然搞不懂这一点，但摩纳并未纠结，他望向四周，这里的一切都是他的杰作，原本密布的管道因为融化，露出了更加幽深处的模样，那些似乎不再是金属，而是某种生物的软组织，一条条白色的粗丝在无风的洞窟中悄然飘荡，仿佛是从地底钻上来索命的幽魂。
    摩纳看了一眼这东西，顿时来了兴趣……可惜，时间已经不足够了，他没忘记观察手中的计时器，那里刻度过半。
    “呵呵，还拖了一会，那么是时候离开了！”摩纳忍不住扫过周围，“真是一场美味的自助餐，让我给出评价的话，那必然是顶级的，只不过可能要麻烦下主人家收拾残局了。”
    他从衣服中掏出一枚石块，上面画着许许多多的不知名符文，对于普通人来说，看上一眼就会被其摄入心神，从此移开不得，那其实是过量的精神力与法力汇集的成果，这是一件由高阶法师精心甚至可以说是呕心沥血制作而成的道具。
    一件空间道具！
    “呵呵，这东西，要不是时间真不够了，我还不舍得呢……”摩挲着这枚石块，摩纳脸上露出心疼的神色，这可是一件价值高昂且罕见的法术道具啊！最重要的就是他是空间传送类型的道具，这种东西价格更是其余种类的五六倍。
    这里的价格可不是金币！
    咔嚓——
    石块碎裂声如此清脆，一团温和而明亮的光突然在这幽暗的地底生成，然后转瞬即逝！
    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个突然闯入的身影。
    ……
    ……
    在这稍稍往前一段时间，卡洛斯家族的族会有条不紊地召开着。
    摩纳的缺席丝毫没有引起米尔坎的在意，除了刚开始的询问，他对此视若无睹。
    族会谈论了卡洛斯领上部分资源的分配问题，在后面的矿区中挖出了许多新的矿石，这些矿石埋藏在极深的地底，也不知道米尔坎如何发现的。
    许多人都对此表示疑惑，不过他们能够得到相关的利益的话，其实也没必要如此好奇。
    弗迪亚看着父亲说出这些事情，目光中有着隐晦的怀疑。
    除了这些利益分配的事情，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关于杰娜城主事人的问题……当米尔坎提到这一点的时候，弗迪亚就知道，麻烦来了。
    果然……
    “弗迪亚，你明年就和我一同居住在穆萨好了，我需要教会你一些东西，以免你未来的手忙脚乱！”米尔坎说完，刻意停了下来，目光望向了弗迪亚，其他人同样将目光落在了弗迪亚的身上。
    弗迪亚眉头紧皱，见到众人目光看来，面色有所缓和，犹豫着开口道：“父亲……会不会太……”
    “婆婆妈妈，这岂是一个未来的大公应有的姿态？”这句“未来的大公”似乎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弗迪亚明白，抉择的时候……到来了！
    呼——
    空气中有种无形的压迫感，其他人完全没有感觉到，但弗迪亚并不怀疑自己的判断，这是父亲血脉力量的调动，他做的很隐晦，毕竟是传奇境界的血脉者，这里根本没有人知道那是何等伟力……米尔坎突破传奇的事情，本也就是他自己透露出来的，这里又有几人真正见识过？
    但……他决不屈服，哪怕是传奇！
    “我拒绝，父亲！”青年的声音铿锵，在每个人的耳边作响。
    感受到目光中携带的震惊，弗迪亚语不惊人死不休，站起来再次说道：“我拒绝您的安排，父亲！”
    第一次，有人直面米尔坎在这里，在卡洛斯领的威严！拒绝的还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米尔坎揉了揉眉眼，声音不徐不缓：“为什么呢？孩子？你不希望自己接任我的位置吗？”他声音似乎很平静温柔，目光如水波澜不惊。
    弗迪亚摇头：“不希望，我不想成为卡洛斯大公！”他的发言如此有力，那些听到这话的长辈们露出了呆滞的神情，任何一种原因他们都勉强能接受，唯有这一点——这位弗迪亚，居然不愿意子承父业，继任大公？
    可笑、无知！
    米尔坎苍老的眉眼间闪过愠怒之色，却被他掩饰得极好，他叹息一声，随后缓缓道：“弗迪亚，无论是什么理由，都无法成为你拒绝撑起这个家族未来的理由，如果你拒绝了，那么这个大公之位应该落到谁的身上呢？”
    弗迪亚刚想说摩纳，却意识到这里的人根本没把摩纳当一回事，摩纳在诸位长辈心中，本就毫无地位可言，如果他这么说来，只有一个结果，那些长辈没有一个会支持他。
    在这里，至少这个会议上，讲道理是很有必要的，但凡他能拿出一个合理且正确的理由，至少大部分人都会愿意支持弗迪亚的决定，因为染指杰娜城和有可能染指大公之位两者对比，前者毫无吸引力。
    弗迪亚放弃了大公之位，不管谁来继承，都是没有任何基础的，这样一来，便有了操作空间！
    可惜，弗迪亚的继承权是几乎不可撼动的，这也是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在这里有过异议，而是全都盯着杰娜城。
    可随着弗迪亚态度的摇摆，这件事似乎在往难以预测的方向发展……
    弗迪亚一时的沉默被米尔坎看在眼底，他继续说道：“弗迪亚！你已经不是孩童了，如此意气的话语不应该从你的口中说出，坐下来，如果拿不出合理的解释，这里没有人会陪你胡闹。”
    米尔坎的话语气不变，但他所说的内容无疑是带有警告意味的。
    弗迪亚坐了下来，低下头一言不发，米尔坎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
    弗迪亚的动静也算在他意料之内，在穆萨的时候，弗迪亚就表现出了强烈的抗拒，对于大公之位，不过米尔坎岂是如此容易就被自己孩子牵着走的？弗迪亚的确有自己的理想不假，但这个大公之位说让就让，未免太过儿戏。
    理想啊！那是多么遥远的东西……自己已经将前路铺好，做父亲的，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爬到另一条道路上去呢？
    我都是为了你好，弗迪亚，放弃你那虚妄的幻想吧……
    米尔坎望着眼前的一切，迷离之色恍惚间出现，下一刻又被彻底击碎，他是卡洛斯大公，怎么能够在这件事上有犹豫之情？
    如果要怪的话，只能怪自己的这个孩子过于优秀了吧……他不舍得放开这只雏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