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正餐带着点心来了

    伊泊尔吭哧吭哧地爬到了自助餐的门口。
    到的时候，正好有几只菌虫扛着食物路过。
    伊泊尔心中一喜：来都来了，居然还给我带点心？真热情啊！
    它立马朝着菌虫们翻了过去。
    这几天下来，虽然等阶上没有什么提升，但伊泊尔的实力依旧有了长足的变化——它的体型在变大，力量也随之增强。
    体型对于史莱姆而言的确算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实力指标，这不仅仅意味着力量和耐力的增强，还代表着它体内的酸液储备量和回复速度，乃至是酸液的射程都在一同上升。自打吸收同化了褐泥怪后，伊泊尔的体型已经从柯基的水平朝着哈士奇迈进，战斗力也同样全方位地迅速进步……除了速度还是那么慢。
    先前还能和它打个有来有回的菌虫，伊泊尔这会儿已经全然不放在眼里。
    上去就是一发酸液喷射。
    伊泊尔这会儿已经掌握了自身变形武器的新应用——它可以将体表的尖刺塑造为喷口，如此一来，通过调整喷口形状，不管是想要进行喷雾式的大范围持续覆盖，还是水枪式远距离精准射击都可以办到。
    这种喷口其实是它之前琢磨“中空注酸尖刺”时的副产物，失败时无意中搞出来的小玩意儿。但实验了一下，伊泊尔觉得这可能才是一个更合适的用法。而这件事也确实给它提了个醒：史莱姆千变万化的身体的确好用，有些时候制约它的，可能是自己的想象力。
    伊泊尔的酸液一扫，就像是花洒的水龙头一般。几只菌虫被那酸液淋了一身，片刻功夫就全部毙命，伊泊尔不紧不慢，优哉游哉地爬了过去，将那几只菌虫拖入体内。
    朝着远处的黑暗中瞅了两眼，还有更多的菌虫在奔跑、爬行。
    伊泊尔伸出一根触须，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对于一个菌虫巢穴来说，外出狩猎的时候有部分菌虫死亡其实是家常便饭。但它每天都在这里吃自助，时间长了，巢穴迟早会意识到不对。
    那个时候……巢穴里的菌主，应该不会生气吧？
    不过就算它生气又能怎么办，还能自己长腿跑出来杀我不成？伊泊尔心中哼哼唧唧地想着，身体一扭，朝着安全的远处爬了过去。
    ……
    城市，夜晚。
    已是宵禁时刻。姐妹两人洗漱完毕，有些懒洋洋地躺在床上。
    正要熄灯入眠，彻丽忽地翻了个身，略带卷曲的长发从额头上垂落下来，看上去便像是传说中酒神肩膀上挂落的葡萄藤。她的一双眸子看着卡洛，道：“今天晚上，应该不会再做其他的梦了吧？”
    “应该吧……”卡洛含糊地应了一声，感觉心情莫名有些纠结，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放松还是觉得遗憾。那团出现在梦中，教导她神秘知识的净光到底是什么存在，怀着怎样的目的？在沐浴过圣水之后，祂还好再出现吗？
    也不知究竟是好是坏……
    思考从来不是卡洛擅长的东西。越是想，卡洛就感觉自己的心情变得越是复杂起来，仿佛在拔河的两端。过了一阵，她莫名地有些烦躁起来，翻了个身，背对着彻丽，将被子扯了一下：“哎，不说了，睡了！我要尝试一下冥想。”
    她闭上眼睛。
    彻丽在旁边沉默了一阵，关掉了灯。
    一片寂静之中，卡洛仔仔细细地回想着那些关于冥想的要点。
    也不知这些东西究竟有没有用。
    冥想需要的是渴望……
    说起来，她为什么会渴望成为超凡者呢？
    那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她和彻丽两人是亲姐妹，她比彻丽大一岁半。
    很不幸的，大概六七岁的时候，父亲出去采矿，遇到寒潮，就再也没回来过。然后再过没多久，母亲也撒手人寰，之后她们两人就住在舅舅的家里。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并不好受，舅舅人还算好，但对她们也有几分疏离，舅妈就完全不一样了，每天看她们的眼神就像是看仇人，好几次卡洛听舅妈在背后骂她们“两个吃干饭”的。
    舅妈还有个儿子，比她们年龄小几岁。童言无忌，因此才最为伤人，
    一次争吵，起因已经忘了，只记得是很小的事情，结果表弟大喊了一句：“这又不是你们家！你们给我滚！”
    那一瞬间，卡洛真的心都凉了，像是被雪亮的刀子一下戳穿了心口。
    然后她打了表弟。表弟大哭。舅妈看到了，劈头盖脸地骂她们，打她们，当时舅舅不在家。她们从家里逃了出去，起初的时候，还想着说舅舅会不会来找她们，但是等了一天又一天，舅舅也没有来。
    于是她们就再也没回去过，成了两个小乞丐。
    直到今天卡洛都在后悔，她觉得自己要是再忍一忍，没有动手，那至少彻丽不会被赶出来。寄人篱下的感觉确实不好，那也好过流浪。
    后来情况稍微好了一些，她们遇到了潘叔和其他的朋友，成为了拾荒者。第一次拿到钱的时候，虽然不多，但卡洛激动得哭了出来。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对卡洛来说，生活都是充满希望的，她觉得自己一天天长大，变得强壮，成熟，老练，每个月都稍微存一点儿钱，日子总会过好的。
    直到一年前。
    她们遭遇了一头雷霆蜥蜴。
    两个同伴一下子就死了，她能活下来仅仅只是因为运气好。她眼睁睁地看着两个认识了很久的同伴就一下子被雷霆蜥蜴的闪电吐息化为焦炭。
    那一天，卡洛真切地意识到了什么叫死亡。
    她突然发现，原来人是会死的。她总是想着日积月累，一点点把钱攒下来，可是她的生命并不是无限的，一次受伤就会把她的积蓄掏空，一次意外就会夺走她的命。就算什么都平平稳稳的，那又怎么样呢，潘叔是队伍里年纪最大的，潘叔已经当拾荒者三十多年了！可潘叔的生活变好了吗？也没有啊！
    而且……矮人是长寿的种族，可以活两百年以上，但她们不是。三十年后，她们就老了，没有积蓄，没有拾荒之外其他的本事，到时候还能干什么呢？
    从那一天起，巨大的痛苦就折磨着卡洛，她觉得自己的生活是没有出路的，要么在痛苦中蹉跎到老，要么就在痛苦中死掉。也是那个时候开始，对超凡力量的强烈渴望就根植于她的心底。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想做出改变！她不想再这样痛苦下去了，她不想，她不想！她不想！！
    可她什么也做不到。
    那毕竟是“超凡”，是凡人无法接触到的东西……
    卡洛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变得沉重，她无法克制地流下了眼泪。
    她不想让彻丽听见自己的哭泣，压抑地抽泣了一下，抬手擦拭着自己的眼泪。
    但是一睁眼，卡洛愣住了。
    ——一片湛蓝的浅海，出现在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