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夜 被染脏的故人之心

    于翔想起在暗之城数据库中看到的一条新闻屏蔽记录：“我听说，好像还有人悄悄举行土葬，结果被有关部门挖出来重新火化了。”
    秋惠点了点头，没有否认：“当时闹了一段时间，被真理神的后台给压下去了。”
    “所以你觉得，你妹妹秋葵的死亡有蹊跷，再加上他们反对传统墓葬方式，才会让你一直想要调查真相？”于翔又问道。
    “呵，你觉得呢？”秋惠冷笑一声。
    “我妹妹从小患有先天心脏病，如果不是有个素未谋面的好心人捐献心脏，她早就死了。可是，手术之后不到一年，她就出了意外，之前的检查明明各项指标都很正常。我学医之后也翻看过当年的档案，死亡原因是突发心脏病，可其他数据却没办法为死亡原因提供有力的证据。”
    “好巧不巧，我妹妹被安排器官捐献的二十四小时之内，她的心脏就被人再次使用了。”
    “我通过努力和医疗贡献，在两年前成为了这家医院的下一任接班人，也终于成为了一名智者，因此有权限翻到了当初的医疗档案。我妹妹当初是孤儿，对方是智者，并且地位应该很高，具体信息无法查看，要说其中没有内幕，除了我之外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我也问过真理神，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可是整个暗之城所信仰的神明，给出的答案却很正式和官方，就像复制粘贴一样敷衍。”
    “从那以后，我对暗之城的秩序产生了不满。虽然我们的生活还算美满，但每个人都像生活在一个巨大的囚笼里面……”
    “我们都是思想上的囚徒。”
    墓碑前的灰烬被晚风吹散，比起外面的“核夏天”，生活在地底的暗之城夜晚有些寒冷。
    秋惠紧了紧外套：“谢谢你今晚听我说了这么多。”
    于翔表示没关系：“这算是你请我吃饭的报酬吧，正好我也想多了解这座城市。”
    就在这时，秋惠的终端手环响起急促的铃声，她接通后，传来了夜班小护士的声音：“秋惠姐，不好了，小雪的病情……”
    她还没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嘈杂的声音，还有一群陌生的声音在大声呼喊：“例行检查，所有人积极配合，那边那个打电话的，把电话挂断……”
    秋惠一脸凝重：“抱歉了，医院出了点事，我要快点赶过去，你先自己回去吧……”
    可能是不希望于翔卷入其中，她直接启动了车子，一路向医院狂飙而去，将于翔一个人丢在了这片陵园。
    ……
    时间倒回晚上十点，沈鹤终于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她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了真理图书馆旁边的办公大楼。
    沈鹤跟丈夫卞吉只是「真理神」底层普通的管理员，就职于不同的部门，并没有像陆星哲那样丰厚的待遇，收入也仅够维持家庭。
    自从女儿小雪被确诊为「冰冷症」之后，他们这个家庭也已经摇摇欲坠了。
    沈鹤和卞吉并不是智者，因此女儿享受不到特殊医疗保险，只是普通的治疗维持生命，每天的费用也是天价。
    尤其是从女儿住进了特殊监护室，他们已经把能卖的全部抵押出去了。
    夫妻两人主动申请加班，每天从早工作到深夜，只为了可以获取更多的贡献度，早日晋升职位，成为“智者”中的一员，让女儿能早日康复。
    一个人的时候，沈鹤经常会想，自己跟丈夫上辈子是不是造了什么孽，命运才会如此刁难他们无辜的女儿。
    她站在路边，等待下班的丈夫，突然收到了医院发来的病危通知……
    ……
    经过真理改造之后，于翔发现自己的实力已经快要接近乌托邦中全盛的状态了，现在只需要闭上眼睛，整个暗之城的地图就已经映入他的脑海中。
    选中坐标，光影跳转，于翔就已经来到了秋惠那家医院外面。
    “都不许动！”
    “除了抢救的医护人员以外，其余的人全部在这里排好，接受检查！”
    走廊里面人影杂乱，一个执法小队警员将夜班医护人员集中在一起，他们还从特殊监护室里搜出来一堆书籍，都是之前陆鱼偷偷买给小雪的。
    “老实交代！”为首的警员大喝一声，“你们知不知道，包庇犯人的行为同样违法！”
    “我还是很相信咱们暗之城的医疗系统人员，所以大家，请不要再帮助罪魁祸首隐瞒了。或者说，你们是想替那个人背下所有罪责？”
    可是不管男人怎么说，在场的医护人员没有一个开口指认的。当然，大部分人还是对此毫不知情。
    “到底是什么原因，敢扣留我的下属员工，影响医院的正常运行！”
    人未到，声先至。秋惠一边朝这边走，一边披上自己的工作服，表明自己是这里的负责人，随后出示自己的智者勋章。
    “抱歉了秋惠小姐，我们只是例行公事。”
    这时，警员里走出来一个老头，他的穿着并不是警员制服或者病号服，看起来像普通市民的样子。可是看到那张脸，秋惠瞬间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在智者中，有三位身居高位的大贤者，分别协助城主金启贤管理行政、司法和监察，同时三人共同掌管真理图书馆的正常运行。
    眼前这个人，就是执掌“监察”大权的大贤者——吴谦。
    “秋小姐脾气还真是火爆呢！”吴谦挠了挠络腮胡茬，笑道：“是这样的，我们接到医院病人举报，这家医院私藏了暗之城的违禁物品，所以才来彻查一下的。”
    “况且，秋小姐的病人跟暗之城律法的权威比起来……好像没法比吧？”
    看着吴谦一副得意的样子，秋惠的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这时人群中一名小护士露出惭愧的表情：“秋姐……对不起，我当时值班看书太投入了，没注意到有病人走错房间发现了……”
    在她的脚边，还有一本名为“物证”的《小王子》。
    秋惠叹了口气：“没事，大家不要再帮我隐瞒了，书是我想办法弄来的，也是我威胁大家保密的。”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只有吴谦推了推眼镜，“真的是这样吗？智者秋小姐？”
    他刻意把「智者」两个字咬的很重，但语气中，却不像是在针对秋惠，而是像抓住了另一名智者的把柄一样。
    “如果犯人是秋小姐，那么应该不会介意我们调取监控录像，寻找能够证实秋小姐违法的证据吧？”
    吴谦说到这里，秋惠的表情明显发生了变化。
    这时，旁边一个警员递过来一块虚拟屏幕，吴谦将虚拟屏幕中的画面展示给秋惠看：“我想，秋小姐应该认识这个女孩子吧？一个并非病人却经常出入医院的女孩，她手中袋子里的形状，有点像一本书啊！”
    经过数据库对比，画面旁边有一片区域显示了陆鱼的基本资料。
    “没想到啊，就在我们管辖的真理图书馆，年纪轻轻的智者陆星哲，也会有一个成为罪犯的妹妹啊！”
    叮的一声。
    视线透过窗户，于翔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块面板，上面除了大贤者吴谦的基本资料之外，他还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线索——
    【物品名称】：被染脏的故人之心。
    【简介】：一颗经过腐败核心污染的心脏，因此获得了远超人类生理极限的性能，隐约可以感受到熟悉之人基因。但经过长年累月名为「原罪」的二次污染，已经成为了一颗“被染脏”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