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虽然因为在搜查港口黑手党的资料的时候，通过港口黑手党注册在案的记录找到了首领森鸥外的名字，发现了港口黑手党跟森氏株式会社之间的关系，但是因为港口黑手党的踪迹都有被特意掩盖，所以他们至今都无法锁定港口黑手党的活动范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太宰治并不在意让他这个新成员知道港口黑手党总部的方位，但是诸伏景光还是默默记住了刚刚经过的路线，准备把港口黑手党总部的位置通过接头人传回公安。然而随着轿车的移动，诸伏景光的表情却发生了一丝波动，虽然那丝波动很快就被他按了下去，但是诸伏景光心中涌现的惊涛骇浪却没有消失。送太宰治回港口黑手党总部的轿车不仅没有往偏僻的郊区行驶，反而在往东京市中心移动。伴随着车窗外的景象越来越繁华，诸伏景光的心越来越沉重。诸伏景光并不认为太宰治刚刚说回总部的话是在欺骗他，他确认自己公安的身份并没有暴露，在没有暴露卧底身份的前提下，太宰治没必要专门去欺骗他这一个轻轻松松就能被干掉的无名小卒。轿车的速度越来越慢，在穿过了一道两边都有身穿黑西装的港口黑手党成员值守的大门之后，最终停在了一片空地上。诸伏景光大脑一片空白地下车，怔忪地注视着港口黑手党总部的模样。“欢迎加入港口黑手党，绿川君。”太宰治走到诸伏景光的面前，对着诸伏景光勾起唇角笑道。港口黑手党总部就在太宰治的身后，高大的大楼连同其所代表的可以称得上是庞然大物的组织，在诸伏景光的身上投下一片阴影。五栋黑色大楼静静地伫立在那里，这黑色世界的产物就这样毫无遮掩、光明正大地伫立在东京市最中心的位置。诸伏景光曾经无数次看到过这五栋跟铃木塔并称为东京标志性建筑物的大楼，但是却没有哪次是跟现在一样如坠冰窖。港口黑手党的总部竟然就在这个国家首都最中心的位置。东京的所有人抬头都能看到的那五栋大楼，也就是说，所有人都能看到港口黑手党的总部。那个本应该待在阴暗角落里的专属于地下世界的组织，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存在于所有人的视线当中，光明正大的待在太阳底下。那五栋大楼就这样伫立在诸伏景光的眼前，似乎是在嘲笑着他以及他身后的官方组织的无能。港口黑手党一直光明正大地站在他们面前，却从来没有人发现过港口黑手党的存在，也从来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明明太宰治只是在微笑，诸伏景光却从中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讥讽。第33章那五栋大楼是森氏株式会社的总部。跟乌丸集团和铃木财团并列为日本三大财团的森氏株式会社。港口黑手党就是森氏株式会社，森氏株式会社就是港口黑手党。诸伏景光的大脑一片空白，优秀的职业素养和刻进身体的本能让他在极度震惊的情况下，即使全程神志恍惚，依旧做出了恰当的反应。等诸伏景光从港口黑手党总部竟然堪称为猖狂地建立在首都的中心地段，甚至成为了标志性建筑物这个令人惊愕的事实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跟随太宰治进入了大楼。压下心中的复杂，诸伏景光知道比起港口黑手党总部的位置，目前对他来说更重要的事是成为港口黑手党的正式成员。诸伏景光有些复杂地注视着太宰治的背影。他现在所在的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太宰治脸上的表情，只能看到一名又一名港口黑手党成员向太宰治颔首恭敬行礼的样子。即使他没有直面那些低头行礼的成员，只从侧后方这个角度来看，依旧能看到那些成员脸上隐隐约约的敬畏与恐惧。那些成员或多或少都掩盖了几分他们的真实情绪，但诸伏景光并不认为太宰治会看不出来。毕竟连他这个旁观者都能看出来。一时之间，诸伏景光的心情变得更加复杂。“太宰君？”一道清脆悦耳的男声响起，诸伏景光抬头向声音来源处望去，他对那个能够直呼太宰治姓氏的黑手党有些好奇。一张十分眼熟的€€丽面庞出现在他的视线当中。那张脸诸伏景光不止一次在荧幕上看到过，被称为“无法复刻的上帝最完美造物”。“公关官？”太宰治微微挑眉，微微颔首，“你竟然愿意来见森先生？是千守会的事？”眼前这个被太宰治称为“公关官”的青年，正是日本家喻户晓的国际著名影星上川海斗。如果说工藤有希子是所有日本男人的梦中情人的话，那上川海斗就是日本女人的大众情人。而现在，这位大众情人不仅出现在了港口黑手党的总部，还无比自然地跟港口黑手党干部交谈。除了上川海斗也是港口黑手党高层这个结论以外，诸伏景光找不到任何其他的可能性。虽然对上川海斗也是港口黑手党一员有些讶异，但是跟森氏株式会社社长是黑手党首领这件事一比，诸伏景光觉得这都不算什么了。“对。”公关官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有意无意略过了第一个问题，“本来你随随便便拉着千守会大小姐私奔这件事就够麻烦了，现在芥川又直接把人干掉了。”“我好不容易才做完的工作，又要推翻重来了。”关于千守会的事，公关官只是点到为止，并没有过多提及，他声音一顿，把视线放在了诸伏景光身上。“这是你的新部下？”公关官的目光中夹杂着些许审视，“你要用他来代替芥川？”诸伏景光注意到，除了审视之外，公关官的目光中还掺杂着些许隐晦的怜悯与同情。是因为太宰治，还是因为芥川龙之介？亦或者二者都有？太宰治摇了摇头，脸上表情淡然，但却没有回答公关官的询问的意思。面对太宰治的回避，本身对这件事也不是很好奇的公关官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对看起来对他似乎有些好奇的诸伏景光弯起眉眼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就直接转身离开了。“很惊讶吗？家喻户晓的大明星竟然是黑手党高层。”跟随太宰治踏上电梯，就在诸伏景光正默默注视着观景电梯外东京的景象的时候，太宰治冷不丁开口问道。听到太宰治的疑问，诸伏景光迅速回神，对着太宰治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苦笑。“说不惊讶什么的，肯定是骗人的。”诸伏景光微微停顿了一下，脸上笑容变得更加苦涩，“但跟总部竟然在东京市中心比起来，这都不算什么了。”听到诸伏景光的回答，太宰治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便没有再多说什么。面对太宰治似乎满怀深意的反应，诸伏景光的表情依旧无懈可击。电梯门缓缓打开，诸伏景光刚走出电梯，就被两名身穿黑西装的守卫拦住。“太宰大人。”守卫恭敬行礼，即使全程被太宰治无视也毫不在意，只是一板一眼道，“您身后的这位需要搜身。”面对守卫的解释，太宰治没有任何回应，只面无表情略过守卫，留下一道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枪和匕首放在托盘上，举起双臂任由守卫搜查，诸伏景光对此行的目的地有了些许猜测。虽然对太宰治带他来见首领这件事有些困惑，但诸伏景光并不担心会发生什么。毕竟他只是个连正式成员都称不上的新人，即使有着公安卧底这个隐藏身份，也没有值得让他直面首领的价值。就算是太宰治想要杀掉首领篡位，所以需要一个在港口黑手党内部毫无牵扯的人，也不可能找非正式成员当替罪羊或者同伙。谁篡位会找非正式成员啊。篡位时找非正式成员当见证人的森鸥外：……搜身完毕，守卫对着诸伏景光微微颔首，其中一名守卫向前一步伸手示意，在诸伏景光身前默默为他引路。那名守卫似乎经受过特殊训练，即使穿着皮质军靴在会放大脚步声的木质地板上行走，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穿过长长的走廊，诸伏景光刚刚到达首领室门外，大门便向他缓缓打开。首领室内的景象缓缓显露了全貌，然而最先进入诸伏景光视线当中的，既不是太宰治，也不是森鸥外，反而是一条有着一大团水渍和沙砾污泥的科曼花瓶波斯地毯。地毯上的水渍甚至都没有干透，造成这些污渍的罪魁祸首显而易见。诸伏景光的脑海中迅速浮现出地毯的价格，昂贵的价格让他默默收回了刚刚迈出的脚。毕竟他跟这些新鲜污渍的主人一样，都去河水里转过一圈。一道轻笑声传来，诸伏景光听到那道轻笑声的主人温和道：“绿川君，不必顾忌太多，直接进来就好。”港口黑手党的首领，森鸥外。在听到那道声音的第一瞬间，诸伏景光的脑海中就浮现出了这个名字。诸伏景光微微低头，让自己尽量看起来温顺恭敬一些，在进入首领室的第一刻，颔首向森鸥外行礼。“绿川君想要加入港口黑手党？”森鸥外笑盈盈地注视着眼前名为“绿川光”的青年，眼底划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光芒。“是的。”诸伏景光微微颔首，在看到森鸥外的样子的第一瞬间，他就默默提高了自己的警惕心。眼前这个笑容温和、看起来毫无攻击性的男人就是港口黑手党的首领。如果不是在港口黑手党首领室见到的森鸥外，恐怕他也不会相信这个比起黑手党首领和大型会社社长来说，更像是救死扶伤的医生的男人竟然是敢把总部设在首都市中心的黑手党首领。森鸥外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温和了。“绿川君是太宰君第三个劝诱加入港口黑手党的成员呢。”森鸥外温声道，“第一个是中也君，现在已经成为了干部。第二个是芥川，现在是太宰君的干部直属部下。”诸伏景光心中一沉，不管他怎么看，森鸥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无懈可击的温和面容，似乎只是随口一提一般。但是想到太宰治跟中原中也那通满怀深意的电话，诸伏景光就总觉得森鸥外话里有话，在暗示些什么。森鸥外似乎真的只是随口一提，他完全没有就太宰治劝诱加入的成员这个话题深入交谈，便云淡风轻略过，转而询问诸伏景光擅长的技能。然而就在这时，从诸伏景光进入首领室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仿佛并不存在他这个人一般的太宰治突然开口了。“芥川现在不是我的干部直属部下了。”把昂贵地毯弄得乱七八糟的罪魁祸首淡淡道，“今天过后芥川会提出调职，而我会推荐他上任首领直属游击队队队长，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胜任。”太宰治有些突兀的话语落下，森鸥外脸上毫无被自己部下打断交谈的不快，他脸上笑意盎然：“芥川是个很优秀的成员，一直以来都十分推崇你，作为干部直属部下，名副其实。”“只是一个小组织而已，跟芥川的潜力相比，根本不算什么。”此时此刻，森鸥外看起来就像一名温和的师长，正在对自己闹脾气的学生循循善诱。“我讨厌不听话的狗，与其期待虚无缥缈的成长，倒不如让他去更适合的位置。”太宰治神情冷淡，那双深棕色的眼睛中掺杂着些许厌倦，毫不顾忌地跟森鸥外紫红色的双眼对视。一方笑意盈盈，一方冷淡疏离，却都不显得弱势。太宰治跟森鸥外的对话似乎十分和谐，诸伏景光却感受到了有种令他毛骨悚然的针锋相对感隐藏于其中。即使诸伏景光再怎么迟钝，都能看出太宰治和森鸥外之间的矛盾了。首领和高层干部之间存在冲突，无论在哪个组织，都是需要遮掩的丑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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