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十分余一

    林昭看着云顶山端升起的耀阳，最后一分希冀消失，从空间储物器中取出婚书与定情信物，隔空送到了灵瑶仙尊前。
    “云顶山巅，三天三夜，是他沈煜晗负我林昭，我与沈煜晗，恩情断绝。他日再见，是敌非友。”
    林昭顿了一下，继续道：“如今这云顶山，林昭非主是客，不能多留。还请灵姨帮我带给沈煜晗。”
    在这三天灵瑶仙尊也不断催人去请沈煜晗赶紧回来，可是去找的人也是再未回来，因此她看林昭也是有愧疚的。
    “我代你暂为保管，小晗的脾气你也知道，他不是会为了别人不顾你的人，一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所以这个灵姨不能答应你退掉，除非小晗自己同意。至于是敌非友，你还小，万不可说这样的话。”
    她养大的孩子什么秉性她太清楚了，即便是再维护那个小师妹，沈煜晗也没说要娶小师妹为妻。
    林昭摇了摇头。
    “凡事论迹不论心，我与他缘分浅薄，何必强求。至于敌友，他日果，今日因，林昭自来如此。”
    今日三天三夜的等待已经让她沦为修真界的笑话。
    若是再要求这份婚事，继续与他做个好友，那就不是她林昭了。
    见林家一行人已经在云顶山出口等她。林昭粲然一笑，摘下头上的凤冠，拖去沉重的嫁衣披风，挣脱开那沉郁的红色，少女粉黛未施依旧美的惊心动魄。
    一时之间竟叫人怀疑，那云顶峰小师妹得是何等绝色，才能让沈圣子为她不顾这样的佳人。
    林昭甩掉红衣，轻点储物戒指，一套蓝色长裙便是覆盖在了雪白里衣之上，耀阳之下，红衣如一只漂亮的蝴蝶翩跹飞起，落入少年修长白皙的手中。
    一身红袍，面色苍白的沈煜晗赶来时，看着那抹蓝色走远，于是只能强撑着力气去握住这嫁衣。
    当他从灵瑶仙尊口中得知事件来龙去脉后，那一直压着的一口血再也无法忍住，吐了出去。
    宾客此时早已随着林家离开散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只有瑶池圣地的势力以及云顶山众人。
    “圣子何必对她这般惦念，这般小肚鸡肠的女人如何能成为瑶池主母？再说林家早就落魄了，连嫡女的凰运都能被季家夺走，我看这个林家嫡女，倒不如季家私生女，季家如今势力不逊色我瑶池圣地，那私生女身上也是有着三分凰运，正好辅佐圣子。”
    他的话音落地，其他人刚要附和，却不期然对上了少年阴沉狠戾的视线。
    不由浑身一颤，再看时，沈煜晗已经收回了那择人而噬的目光，那人安慰自己是看错了，一向随性洒脱的圣子怎么会有那么恐怖的眼神？
    “灵姨帮帮我。”沈煜晗拉住灵瑶仙子的胳膊，语气几近哀求：“帮我把我未过门的妻子找回来。”
    “你现在知道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了，你早干什么去了？”
    灵瑶仙子虽然心疼，可也不免对他之前的行为有所怨念，但到底是自己养大的，她对沈煜晗还是有偏宠的，不然也不会任由沈煜晗当时离开大婚典礼。
    “林家势力单薄，林家老祖身有旧伤，想要稳定在世家之列，与我瑶池圣地结盟是最好的法子，你别着急，先养身体，身体养好了我们一道去林家说明来意，想来那丫头也是个明事理的，就是为了林家老祖她也会同意。”
    沈煜晗松了口气，浑然不顾他们这些话里是多少的威逼利诱，这场婚事去留从始至终都没尊重林昭的意愿。
    ……
    林昭与众人回到林家，交代完事情，便朝着林家宗祠而去，在宗祠中跪了下去。
    “不肖女林昭给列祖列宗请罪。”
    林家老祖在一旁叹了口气，跟来的林家主母擦了擦眼泪，连忙去扶自己的小女儿：“昭昭才没有罪，都是那瑶池圣地欺人太甚。”
    林家家主林蟒是一个剑眉星目的中年男子，眉眼之间与林昭有三四分相似。
    看着妻子抱住女儿哭泣的模样，他捏拳叹息：“若非我太无能，林家血脉也不至于没落至此，连昭昭的凰运也被季家……”
    林家主母姚韵闻言不住抹泪。
    林昭忍不住问：“父亲，今日大婚也有人说我身负凰运，但究竟是什么是凰运？”
    林家老祖沉声开口：“这件事是我老夫的错，老夫给你解释吧。我们这片天凰大陆是由远古五神中远古天凰始祖创立的位面之一，祖凰陨落前身化万千气运，那气运之中最为强横的就是天凰运。祖凰选中的人生来负有凰运，可以得到一系列好处，你的出生便是伴随着百鸟朝拜的异象，我们详细检查后，确定你身来负有凰运，虽然不是天凰运，但也是极其强大的凰运。可惜林家势弱，老夫与季家老祖交手时，不慎着道，被他镇压。”
    林昭深吸一气。即便她这些年被云顶仙尊困在云顶山，但也对林家局势有所了解。
    林家如今能够位列世家，不过就是因为有个化神期的老祖，老祖是林家最强者，一旦老祖被镇压，林家定然会掉出世家之列！
    可别觉得这只是个名头，世家的地位和普通的勋贵可差了十万八千里，一些特殊的资源和境遇也只有世家以上才有资格去争夺。
    “季家用圣器镇压我后，提出若是愿意把你的凰运转给他们季家少主，便可放了老夫。”
    林昭忍不住问：“气运可以转移吗？”
    “常理来说是不可以。”林家老祖叹了口气：“但是那季家少主季晚棠，本身也是负有凰运的，而且还是能够借助他人凰运进一步滋长的凰运，季家藏的太深了。”
    林家家主沉默片刻道：“老祖不能出事，不然林家就倒了。我们只得同意这件事，为了不伤及你的性命，你的凰运被划为十分，那季晚棠只取走了六分，便是无法再强行吸收。然而那余下的四分本要归还于你的凰运，被那忽然闯入的季家私生女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夺走了。那年你刚拜入云顶山，凰运被夺后在家修养了一年，对这件事却好似什么记不起来了，我们也就不愿意提起。说到底，也是我们长辈无能害了你。”
    林昭吐出一气，原来如此，这就是当初云顶仙尊收徒之后态度变化的原因，因为那所谓的凰运吗？
    “老祖和父亲母亲没有错，林家生我养我，何来对不起我？为了家族也为了我考虑，老祖都不能出事。至于我，我会告诉他们虽然我生来负有凰运，但就算没了凰运，我一样能成功！”
    姚韵闻言掩面而泣，这个小女儿是她最小的孩子，也是最懂事的孩子。
    即便是因为这些年她为了云顶山和家族闹了矛盾，姚韵都依旧觉得是他们亏欠小女儿。
    林蟒也是有些动容。“好！不愧是我林蟒的女儿！即便那沈煜晗是圣地圣子又如何？！我女未必不会有更好的！”
    林家老祖说出这桩往事，也是松了口气，“此事到底是我当年有些意气用事，所以我打算将林家那个入南海学院的名额给昭昭。”
    此言一出，一家三口都震惊了。
    在天凰大陆，位列金字塔顶尖的有三大势力，南海学院，雷霆殿，两仪宫。
    其下就是一些超然势力，三宗四圣地与各大世家。
    再之下，一流二流三流势力数不胜数。
    林家这些年虽然没落，但到底还在世家之列，因此得到了一个南海学院的入学名额。
    南海学院的势力更在瑶池圣地与万剑宗之上。
    林蟒皱起眉头：“这个名额太过珍贵，怕是诸位长老不会同意。”
    林家老祖摆了摆手：“就当是我这个老头子给她的一点补偿。”
    林昭看着那面容疲惫的老者，也是十分感动，别人不清楚，她却是明白，在那大婚之上她将云顶山与瑶池圣地都直接或者间接的得罪了。
    虽然道理是他们不对，但是天凰大陆实力为尊，问罪下来可没人管你对不对。
    老祖是想将她送到南海学院，受到南海学院保护，让这两方势力都奈何不了她。
    “这个名额放出来由大家共同争取吧。”林昭道：“多谢老祖照拂。”
    林家老祖微微一叹，这般心思剔透韧劲十足的孩子，也不知道错过她那瑶池的小子得后悔多久。
    “瑶池老头，当年这桩婚事，是你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