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收刀

    宽敞的大街，边上一个罕见的独院，一留着寸头，身穿黑色中山装的精神小伙，叩响了房门。
    “你是？”开门的是个妇人，衣着朴素。
    “你好，我是刘何私房菜的总经理刘强，这是我的名片。”
    妇人接过这张并不算精致的卡片，觉得有些稀奇。
    虽说名帖这东西自文明兴盛起就有了，但直到二十世纪末期才开始大规模使用。这会儿用的人还很少。
    “刘站长在吗？我来找他谈一下上门的时间和餐品。”
    “在，你跟我来吧。”
    礼貌干净的年轻人，即便不招人喜欢，也总不至于招人厌烦。
    “老刘，有人找！”
    妇人向里屋喊了一声，不多时，一个国字脸微胖的中年男人，拎着报纸踩着布鞋走了出来。
    “你是？”
    “刘站长你好，我是刘何私房菜的总经理，刘强。”刘强和对方握了握手，“今天来，是和您预约一下上门的时间和相关菜品。”
    “哦······还是本家儿。”刘站长背着手，将刘强领进屋里。
    还没等说话，刘强递出一张单页来。
    “这是菜单，您可以看看，八大菜系都有，各地名菜也有，是小宴还是大宴都有推荐的套餐，您可以选一选。当然，如果有您喜欢吃的，也可以单点。”
    刘站长点了点头：“不错，做的很详细嘛。”他将菜单放下，给自己点了一支旱烟。
    “你这私房菜怎么样啊？以前没听过啊。”
    “我们这私房菜已经做了有些年了，之前都在四川、河南、河北等地发展，最近才到北京，您没听过，也是正常。”瞎话出口，刘强脸不红来心不跳，说的煞有其事。
    “哦······”刘站长缓缓点了点头，“这么着，我呢······过几天要请一位大领导吃饭，京城这边的饭店我都吃遍了，少有几个能让我满意的。尤其是那谭家菜，全京城能做的像回事儿也是少之又少。赶巧儿，知道你们私房菜这回事儿。这么着吧，就这个谭家菜，今天晚上给我来一个小宴，就在家里，要是能让我满意了，过几天的大宴，还找你们。”
    本来刘强已经做好了碰壁的准备，他是白手起家，知道地推的难度有多大。
    不被搭理都是轻的，时常还会被人吆喝驱逐。
    此次如此顺利，他很开心，但也没有过于激动，只是微笑着说道：“可以，我们谭家菜的主厨今天正好得空，我回去就安排。然后这个是需要咱们准备的食材，得您自己准备，其他作料，我们就自带了。”
    刘站长皱了皱眉：“我多加点儿钱，食材包了不行吗？”
    “可以，不过食材费用和粮票肉票您得先给。”
    “啧，行吧，媳妇儿，你去给他拿去。”
    走出了院门，刘强拿着手里的八块钱，思绪有些激动。
    钱虽不多，但这才算是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
    许大茂那钱，严格说起来不能算是正经来路。
    现在已经晌午了，来不及耽搁，刘强赶紧朝着轧钢厂跑去。
    “呼——呼——”刘强喘着粗气，心蹦蹦跳，“等有钱了，我高低买辆自行车，奶奶的，累死我了。”
    ······
    轧钢厂，后厨。
    “何师傅，有人找。”
    傻柱撂下手里的抹布，一脸的不情愿：“谁啊，正忙着呢。”
    “他说他叫刘强。”
    听到这个名字，傻柱一激灵：“知道了，这个菜你给炒一下。”
    摘下套袖，傻柱走了出去，撩开帘子一出门口，就看到一身中山装，无比精神的刘强，正站在那傻笑。
    “嘛呢，跟个傻小子似的。”说着话，他到了跟前，上下打量：“还别说，你穿这个，还真精神。”傻柱抬了一眼，“新做的？”
    “啊，新坐的，我画的图，半个月前让裁缝铺弄得。”刘强知道傻柱在想什么，炫耀似的说道。
    “真不赖。”傻柱砸吧了一下嘴，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刘强乐了：“你别馋了，把后厨交代一下，跟我走。”
    “干嘛去啊？”
    “还干嘛？买菜去啊。”刘强把从刘站长那儿拿的八块钱和粮票肉票都拍到了傻柱手里，高兴道：“咱开张啦！”
    “真哒！”
    傻柱不愧是老厨子，对于各种的食材选取的要点，还有作料的搭配，那是门儿清。
    本来刘强还打算自己去了，是想着自己一个人拿不了才叫傻柱来。结果跟着走了一圈才发现，自己是落了下乘了。
    “不行啊，您这鸡都老了。”傻柱在鸡人字骨那儿按了一下，“瞧见没，硬的。”
    “嗨，老母鸡老母鸡嘛，这老母鸡吃着才香呢。”老板知道遇上了行家，但嘴上也不认输。
    “什么呀，吃着竟塞牙了。你们这儿有没有八九个月大的小母鸡儿啊？没有我上别家去了啊。”
    “有有有，咋能没有呢，您瞧，这儿一笼子都是。”
    这一路上，买肉是该买那一块儿的，买鱼是买哪种的，买鸡是买多大的，买菜又该要什么地方的，傻柱都是有着异于常人的要求，看的刘强直砸吧嘴。他是会做饭，自认手艺还不错，但是和傻柱这讲究一比，自己那哪叫吃饭呢，那叫吃饲料。
    诶？好像猪才吃饲料吧？呸呸呸！
    “这豆瓣酱，得买z县的，只有z县的红油豆瓣才正宗。不过你只要去问，是个人都敢跟你说是z县豆瓣。你得会看，你看见这个没有，颜色红亮清澈，跟水一样的。”傻柱用勺子舀起来红油，慢慢倾倒下来，挂出一道幕来，十分好看。
    “我知道了，颜色鲜艳红亮的是z县的。”刘强答道。
    傻柱放下勺子，瞥了他一眼：“这就是后面那胡同老李做的，给狗狗都不吃。”
    一旁刚秤好豆瓣准备走的大叔听到这话，一甩袖子，狠狠瞪了他一眼。
    “我说，你就直接跟我说哪种是好的吧。”刘强看了眼神色不善，好像是在找刀的老板，拉了拉傻柱的袖子。
    傻柱一指边上的小坛子：“就这个，这个混不拉几的，这才是我要找的正宗好豆瓣酱。”
    闻此，刘强长长吐了口气，老板缓缓放下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