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替我多疼小恩

    “滴嘟滴嘟滴嘟...”急救车在路上飞快地驶过，海城首富长子的生日宴以一场肇事车祸成为了整个海城最震惊的新闻
    当晚在场的所有人都亲眼看到了这惨烈的一幕
    陆远医院手术室的红灯彻夜未暗
    凌颂跌坐在手术室门口仿佛丢了魂一般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如约而至，凌颂则仿佛陷在绝望的深渊中，他满脸胡渣，一脸的憔悴
    手术室的灯不知什么时候灭了，待到脚步声渐近，凌颂才恍然的扶着身后的墙站了起来
    凌颂一夜未眠，整宿没有喝过一口水，说过一句话
    陆远的疲惫是肉眼可见的，一整晚的手术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他曾说过，会用补偿给随言的
    “安全了，凌总。”
    凌颂的心终于落下了，他有些站不稳，陆远也没扶住
    两人一块儿摔倒在地上，但又都松了口气
    凌颂站在vip观察室外，透着玻璃紧紧盯着里面的人，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都无法保护她，都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倒下
    凌颂没有在医院久留，许多的事都等着他去处理
    “人呢？”凌颂来到了看守所
    宋远驰正在审问这个胆大包天的肇事者，他也同样整夜没睡
    凌颂过去的时候，戴着手铐脚镣的人已经崩溃，宋远驰审了他整整一夜，犯人的精神和心理都到达了临界
    凌颂原本想亲口问一问，可看这个样子，是大可不必了
    宋远驰已经知道随言脱离危险的消息，他和凌颂蹲在墙边抽着烟，排解内心的痛楚
    “上一次我们俩这样...”宋远驰想起了他们当兵的时候，两人侥幸从战争中活了下来，那时候也是这样，蹲在墙边靠着尼古丁来麻痹自己，那些鲜血，那些倒在他们脚边的敌人和战友
    “这里不用你。”
    “我会收拾干净。”
    宋远驰抽完了一根又是一根
    凌颂双手狂抓着自己的头发，心里的难受怎么都发泄不出来
    “你这个样子叫她醒了之后怎么办？”
    “孩子，公司，家里，都要你撑着。”
    宋远驰拽住了凌颂的手，让他冷静下来
    凌颂一拳接着一拳地捶击墙面，直到手里流出了血
    宋远驰先站了起来，他对着压抑的凌颂愤而说道，“小瑞也还在医院，外面流言纷飞，你没时间在这里耗！”
    凌颂咬着牙，用着全身的力气一拳头砸在墙面上
    “不方便处理的话，告诉我！”
    宋远驰看着凌颂离去的身影，不方便？根本不存在！
    凌颂回到公司让所有人都颇为惊讶，毕竟所有人都知道昨夜生日宴上有人开车行凶，撞到了凌瑞和凌夫人
    凌颂凌厉的处理了一系列的事情，包括开新闻发布会详述情况，稳定凌氏内部，对所有正在进行中的项目要求加强监管和执行，所有公司事务一律照常进行
    凌颂的工作持续了三天，每天他都会抽出一两个小时去医院陪陪随言，哪怕只是在门口看着她
    时间过去了整整一周，一切似乎慢慢平息了
    “你别哭了…”
    凌恕和小恩瑶终于得到允许来医院看凌瑞和随言，小恩瑶眼睛肿肿的，这一周她每天都以泪洗面
    凌瑞的伤并不严重，右手锁骨骨折，其他多是擦伤
    小恩瑶擦干眼泪，强笑着，“哥哥要快点好，小恩想你，想...想妈妈...”
    小恩瑶还是没忍住哭了起来，凌恕也低下头擦了擦
    凌瑞并不清楚随言的情况，他只知道随言一定比他伤的重，那一刻，随言紧紧抱着他
    “妈妈...妈妈在哪儿？”
    “她...她没事的，对不对？”
    凌恕闷声没有回答，凌瑞看向带他们来的随湛，“舅舅，我妈妈呢？”
    “我妈妈呢！”凌瑞几乎声嘶力竭
    “我在呢！”一声柔柔的，甜美的声音传来
    “叫这么大声，还以为我怎么了呢…”随言坐在轮椅上，凌颂推着
    凌瑞和凌恕，小恩瑶几乎同一时间哭了出来，凌恕和小恩瑶跑去抱着随言，凌瑞也难掩激动的把头埋在被子里
    本是一片欣喜的场面，却独独凌颂和随湛，脸上没有丝毫欣喜
    随言转到了普通的vip室留院观察，她坐在床上，看着窗外
    凌颂放好了洗澡水，正想叫随言，就看见她望着外面发呆
    凌颂压下内心的悲伤，上前抱起随言，“洗澡了。”
    随言嗯了一声，搂着凌颂的脖子
    凌颂把随言放在凳子上，着手脱她的衣服
    这不是住院来的第一次，可她手上的伤都好了，可以碰水了，她想自己来
    “我可以自己洗的。”
    凌颂蹙眉，看了看随言，随言马上放开胸前挡着的双手
    凌颂边给随言脱衣服边说，“你再不乖，不准你回家了。”
    随言看着自己被脱光光，然后抱进浴缸里，凌颂帮她洗着头，还一直问痒不痒，水烫不烫，冷不冷
    “颂哥哥...”
    “不许说话！”凌颂现在最怕随言叫他，他怕她说些什么
    随言扁着嘴，小眼睛眯着
    “想说什么？”凌颂给随言吹干了头发，换上了好看的睡裙，临随言开口前，凌颂还说了句，“别说我不爱听的。”
    随言这才明白凌颂为什么不让她说话，“我又没做错，我不会自卑的。”
    随言觉得说的还不够狠，不够表明她坚强的内心，“你敢不要我我就去找我哥，还有！”
    凌颂是真想到随言会信誓旦旦的这么说，心里安慰不少，“还有什么？”
    随言满脸的自豪，头都仰了起来，“还有我儿子！”
    凌颂嗯嗯嗯地点头，“那我就是孤家寡人，还被人骂始乱终弃，对不对？”
    “对！”随言撅着小嘴，似乎心情还好
    凌颂抱住了随言，她的头靠着他，“言言，什么都不用怕，我一辈子，一辈子都会在你身边。”
    随言故作坚强却还是在凌颂怀里流了泪，她拼命把脑袋往凌颂腹部压，眼泪弄湿了凌颂的衣服
    凌瑞在医院观察了十几天后先回了家，凌宅因为随言的关系在调整内部的一些设计
    凌瑞在看到这些设计后才终于明白，那天随湛和凌颂眼里的难忍是从何而来
    随言出院的前一天，随湛和阮昕晚来了，因为凌颂要陪着随言，所以他们来看看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几个孩子都知道了随言的情况，特别是凌瑞，这几天情绪一直不好，他在自责，在自我否定
    “舅舅给你们讲讲你们出生的故事吧……”
    随湛说了整整一夜，孩子们也听的格外入神，他们都大了，能听得懂了
    随湛在来之前都犹豫着是否要说，可看到凌瑞，他觉得必须得说，随言是多么不容易才生下的他们，她拼尽全力一直在保护他们，她想看到的是她的孩子们都能开心，快乐，健康的长大
    “小瑞...”
    “这件事不是你的错，是意外。你受伤言言只会更难过。”
    凌瑞仰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他答应了随湛要振作，要让言言高兴
    随言在第二天的中午左右到了家，凌颂因为公司有事让宋远驰接的她，其实这样只有更好，大家都没那么在意了，随言也放松很多
    “哇...”随言看着家里居然装了个自动升降机，还有厕所都是她一个人的专属，“有钱真好耶…”
    宋远驰笑了笑，“是啊，你们家是海城最有钱的，你是富婆。”
    随言挨个抱着孩子们，小恩瑶，凌恕都亲吻着随言，他们昨天都知道了，随言是怎么把他们带到这个世上，带到这个家里
    轮到凌瑞的时候，“妈妈，我爱你。”
    凌瑞很少说这样的话，这是现在的随言第一次听到，在她的印象里，大儿子凌瑞是成熟的，他已经是个大男孩了
    随言在孩子们的陪伴下回到了她的卧室，凌颂把床换低了，沙发倒是没变，茶几不见了，地毯也换的更厚更软了
    “妈妈，你要不要去厕所？”凌恕问
    随言笑着打趣，“妈妈尿身上了怎么办呢？”
    随言没有在孩子们的眼中看到一丝嫌弃，反而都露出担忧和紧张，凌恕这就要出去叫人来，凌瑞赶紧过来推随言往厕所方向去，小恩瑶着急忙慌的就去翻柜子了
    “我没有，真的！”随言愧疚的和孩子们道歉，“妈妈错了，妈妈不该开玩笑的。”
    孩子们还是担心
    凌恕，“上厕所不能憋着的，妈妈你是不是害羞？”
    小恩瑶，“我是女孩子，我可以陪妈妈的。”
    凌瑞没有说话，但神情严肃，紧张
    随言欣慰的看着那么乖，那么好的孩子们，“我就是目前不能走路，不是瘫痪。”
    随言的腿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有句话说的是真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凌颂不惜代价给随言用最好的药，最好的仪器，专家也是一批接着一批，什么康复理疗专家，神经复原专家，复健专家，一堆一堆
    凌瑞听着随言说有希望康复，高兴地又抱住了随言，“妈妈一定会好的。”
    随言拍了拍凌瑞，“嗯，妈妈一定会好起来。”
    晚上，宋远驰留下来一起吃了饭
    “你的农场打算怎么办？”宋远驰也没什么顾忌，他养了三年的妹妹他最了解，不是轻易放弃和沮丧绝望的人
    随言在医院就想过了，她的腿一时半会儿不会好，即使好了可能也没办法再做这些事了
    “卖掉吧…”
    “我应该没办法做了。”
    餐桌上的人皆一抹黯然划过，但马上又没当作一回事的照旧吃饭喝汤
    “好，我卖掉了把钱给你。”凌颂也没多说什么，勉强支撑着也没有意思，倒不如痛快的顺其自然
    随言一听有一大笔钱就莫名挺高兴，“那我要干点什么才行，成天在家也太无聊了…”
    “可以做股票基金。”凌恕这就来了兴趣，他掏出手机给随言看，教着她说，这是股票，然后要这样，这样，涨价的时候她就会赚翻了，在家就能操作
    随言鼓着腮帮子，翻了翻页面，“还有凌氏的股票耶…”
    凌恕点进去给随言分析道，“妈妈，买凌氏你划不来的，凌氏的股票价格太高了，偶尔有点波动也还是很贵。”
    “那应该买哪个？”凌颂问
    凌恕听着声音头皮瞬间发麻，一眼都不敢看凌颂，一遛小跑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你在家看看书，多休息，养着身体才重要。”宋远驰让人又盛了碗汤来，“你现在的工作就是快点好起来。”
    随言咕嘟咕嘟一碗汤下肚，吃了饭还有一些补品什么的等着她
    宋远驰吃完饭便走了，他嘱咐随言有事找他，闲来无事给他发发信息也可以，他现在不比从前，没这么忙了
    凌颂就在后面看着，听着，宋远驰简直当他不存在
    “爸爸，网上...”凌恕把手机给凌颂看，“妈妈会不高兴的。”
    凌颂正在气头上，一把夺过凌恕的手机，“要你教我做事？”
    “你给我说说股票是怎么回事？”
    凌恕愣了愣，眼睛一转跑到门口把随言推回来了，“妈妈，别在门口了，小心着凉，感冒了还要打针吃苦药。”
    凌颂把手机丢回给凌恕，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我们回房。”凌颂直接把随言抱起来走上了楼
    凌颂在睡前给随言的腿按摩，随言自己也拿着个小锤子敲打另一边
    “不用你按，每天都有人给我按好几次。”
    “而且...我还有小锤子。”
    随言哆哆哆的敲着，心情还不错
    凌颂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的，可现实比他想的要乐观的多，随言没有因此消沉，没有说要离开他
    “对了！”随言突然想到，“颂哥哥，你弟弟...走了？”
    凌颂嗯了一声，“他知道你没事，就走了。”
    随言对那天的事记不太清了，失去意识之前只听到许多人都在喊她
    “那个人...为什么撞小瑞？”
    凌颂按完左边换到右边，“他酒驾。”
    随言拿着小锤子锤锤凌颂的肩膀，“真是害人害己。”
    “是啊，害人...害己！”凌颂的阴冷的眸子，后槽牙紧紧咬着
    随言在家修养，孩子们也正好放寒假，所以家里还挺热闹的
    “阿姨，你疼不疼啊？”翟蜜圆圆的小脸，大大的眼睛难受的看着随言，小手摸摸随言的腿
    “不疼，就是没力气，站不起来。”随言伸手想要抱翟蜜
    凌恕过来把翟蜜拉开了，“你小心被我爸看到。”
    翟蜜一听凌颂就想起了他那种吃人的脸，抖抖缩缩的挨着凌恕，“阿姨，我去吃蛋糕了。”
    翟蜜吓得跑到了小茶几边，乖乖坐在地毯上
    随言把凌恕叫到身边，“你干嘛用爸爸吓她？”
    “这里...”凌恕指了一圈，“就你不怕我爸。”
    随言想想还真是，凌颂有时候是挺吓人的，眼睛一瞪，嗓音稍微低一点，就让人毛骨悚然
    随言吃个午饭就回房休息去了，客厅里，凌恕，翟蜜在吃着蛋糕，一起看电影
    随言坐在床上，身上盖着毯子
    “妈妈...”
    凌瑞和随言交谈了一下午，凌瑞始终介怀随言的腿是因为救他才不能走路的
    等到凌颂回来，凌瑞和凌颂进了书房
    凌颂背对着凌瑞，“想好了？”
    凌瑞低着头，“嗯。”
    “我还是...面对不了言言。”
    凌颂转过身，手搭在凌瑞肩上，“小瑞...”
    凌瑞和凌颂的感情不是语言可以形容的，凌颂永远都不会忘记凌瑞在他身边那三年
    凌瑞摸了摸凌颂宽大的手掌，他和凌恕最大的区别就在于此，对他来说，随言的缺失是横在他们之间的一道墙，而对凌恕而言，凌颂的缺失是他对凌恕永远的亏欠
    “我没事的，爸。”
    “我觉得这样比较好。”
    凌瑞的心中始终忘不了随言扑过来救他，随言因为他而被凌轩打伤，一次又一次
    “爸，好好照顾言言。”
    “好好和凌恕相处。”
    “替我...多疼小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