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我要回去

    天空的月亮又一次圆了。
    王芷在学校操场边上看着月亮，他已经记不清楚这辈子到底看过几次满月。
    他清楚的记得，小时候看就看了，没什么感觉；慢慢长大些，虽然学了很多诗词，但是繁重的功课让他几乎没有时间看月亮，也没有什么感觉。
    现在他看着月亮，却感从心来，无名的酸楚充斥着鼻腔，泪水忍不住的往下流。
    前一个月的月圆，他没有珍惜和家人团聚，现在自己却和他们相隔两界，也许今生再也不可能团圆，满腹的思念只能付之圆月。
    他有些理解为什么古人会用圆月来指代这些感情，为什么小小的月饼可以代表着团圆。
    我要回到病床上，那里距离家人最近，这个想法在脑海中激荡，挥之不去。
    他站起来，遥遥看向华西医院，今天我一定要和家人团圆。
    在隐秘角落里，他脱去少女衣裙，换上男人服装，在脸上抹上一把灰，手上提着武器，就像路边搜索者一样。
    大摇大摆的从道路向着华西医院前进，路上各种穿行的人几乎都没有关注他的人。
    偶尔有人大喊让他，“”提高警惕，最好几个人一起行动。”
    他也用本声回答:“累了，去休息一下。”
    没多久就接近了华西医院，确切的说与医院就一墙之隔。
    他明目张胆的从大门走进医院，然后在医院里东张西望，一副到处乱找的样子。
    一层层的走上去，每一层都晃悠了一圈，直到他自己的病房，才不再装，往病床上躺下。
    半个月来，他第一次和身体距离这么近，感觉身体十分的激动，甚至连神躯都开始震荡。
    他连忙聚神进入观想，入目的是自己的神躯，它正在慢慢的溶解，就像真空中的水一样，正在变成一个球，球的中心就是神核，原来的白雾变成白带，连接着球和神核。
    神核现在也在变化，它也软软的成了一个珠子，珠子灰白相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珠子和球都不再变化，然后蓦然间，两者都剧烈旋转起来，一正一反。
    四周的神力就像遇到磁石，迅速的汇聚，第一时间遭殃的就是原来神躯周围的神力弹珠，瞬间就被球体吸收。
    王芷想把意识附着在神躯上，但是瞬间就被弹开。
    他只能看着神力汇聚，两个球体中的浅白色越来越多，越来越凝实，占据的百分比越来越多。
    如果说异变初始，浅白色占据百分之三十五，那么现在已经越过百分之四十五，还正在增加中。
    旋转还在增速，汇聚之力也越来越大，就像是吃不饱的孩子，不断的往嘴里塞。
    球体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大，几息的时间，半径就增大为原来的两倍。
    一种危机感浮上心头，王芷想起当初第一次进阶时的样子，连忙主动用意识控制神躯进行压缩，不断的压缩。
    好在他虽然后知后觉，但是也许他的积累比较多，加上最近练习压缩神力，控制力也增强了，在他的努力下，虽然吸入的神力很多，但是球体却没有再增加。
    时间慢慢过去，他压缩神躯的手法越来越熟练，神力吸收速度已经赶不上他压缩的速度。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发现再也没有神力汇入，原来神躯球体和神核弹珠都没有再旋转，而是诡异的静止下来。
    这个时候球体上的浅白色已经超过球体体积的六成，成了主色，而原来的灰色则变成灰雾漂浮其中。
    进阶了，王芷心里一阵激动，原来自己不能进阶是因为距离自己的身体太远，自己真是笨。
    白灰的球体的正在变形，就像有人在捏面人一般，几下就把自己的样子捏了出来。
    神核也开始冷却，从球形凝固，变成白灰色的多面体，要多丑有多丑。
    王芷心中一动，如果可以把它搓一下，是不是就圆了。
    那里知道他念头一动，就像真有双手在搓动神核一样，把它搓起来，它的外形也圆了起来。
    就算这样，他还是觉得不够圆，于是想着如果它自行旋转，会不会很圆。
    在下一刻，神核就在他的念头下旋转起来，而且他的念头不停，神核的旋转也没有停下来。
    四周的神力不断的又开始向着神躯汇聚。
    难道自己无意间让神的修炼变成自动？那自己修炼的速度不知道会快多少倍？
    他主动按照聚神诀修炼，神力汇聚速度一下子飙升二十倍，直到再也吸收不了，他才停下。
    停止修炼后，神力汇聚速度陡降，只有原来的二十分之一，看来不是主动修炼时，修炼速度很慢，但也不错了，相对而言，一天自动修炼等同于主动修炼一次，长久下去，自己的实力提升将比别人快一倍。
    他根本忘记了，他本来修炼速度就比别人快二三十倍，修炼十天几乎等于别人修炼一年，不然他怎么斗得过吴广。
    退出修炼，王芷感觉精神上有些疲倦，于是直接睡了过去。
    他并不知道，没过几分钟，旁边一个梦境大茧出现，错过梦里相见的机会。
    王芷从来没有感到自己这么舒坦过，就像重新回到妈妈的怀抱。
    他长长的伸了懒腰，看着窗外早已经大亮的天空，然后才观察自己现在的情况。
    四周没有围着一群人，也没有被五花大绑，他没有被发现。
    暂时没有被发现并不代表安全，这一点他心知肚明。
    他大方的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走廊里没有人，于是他继续正大光明的走入走廊，不时推开一个病房门，假装查看。
    幸运的是，这一层没有出现人。
    他放心的从楼梯下行，在转角处与另外一个人撞了满怀。
    “怎么回事？你不知道看路啊。”，对方抢先说道。
    王芷也不退缩，强硬的顶了回去，“是你自己不看路吧，按照我的习惯，推病房门都用踹，你早被踢墙上了。”
    “算了，别这么爆脾气，担心遇到那狐狸精，吸干你的骨髓，听说真有人是这么死的。”，那人神秘兮兮的说道。
    王芷感觉一阵反胃，自己就算是扮演了胡丽婧，也不至于吸男人骨髓，谁到处乱传。
    “你别不信，听说昨天晚上就有一个被吸了，赶到的人看到他时，身体还没有完全消失，满脸都是红潮，分明是爽死的。”
    “不会吧，真有？”，王芷好奇的问道，他很清楚，自己昨夜可是睡着了。
    “真有。这件事情都传开了，有人说她离开身体的时间比较久，不得不吸取男人的骨髓来弥补，听说是什么功法，邪恶得很。”
    “好吧，你一个人小心点。”，王芷提醒对方。
    “你也小心点，不也是一个人。”，那人一瞬间笑得十分猥琐。
    王芷感觉全身一颤，鸡皮疙瘩争先恐后的冒出来，“保重身体。”
    两人分开后，王芷还有些感觉身上发冷，这些人不知道怎么想的，口味真重。
    他一口气下了三楼，然后才拐进走廊，打算再糊弄一下。
    没成想刚进走廊，就看见斜对面的病房里有人出来。
    “哥们，有发现吗？”，他主动招呼道。
    那人看都没看他，“有毛的发现，这里一天不知道被巡查多少次，不要说胡丽婧了，我们都不愿意来。”
    “哦。”，王芷应付着。
    那人推开另外一个病房门，“如果你要查，可以查一下刚才那个病房的梦境大茧，我最近进出梦境都吐了，就它没查过。”
    “哦，我去。”
    王芷说着走进病房，房中一个红色大茧正闪烁着光芒。
    他十几天来第一次进入梦境，和以前一样，他选择了边缘进入。
    这次的梦境很开阔，核心就是一个十字路口。
    四周的行人来来往往，公路上车来车往，王芷感觉梦主并不在梦境中心，而是在靠近边缘骑着一辆电瓶车上，车正被堵在路上。
    他环顾四周，没有发现其他梦界人，于是他放心的跑到梦主边上的一辆车里，车的的乘客并没有理会他。
    他摇下窗玻璃，看向隔壁梦主，那是一个年轻的送餐员，头盔上的小蜻蜓微微颤动。
    梦主开着音乐，很大声，是周蕙的《约定》。
    一路从泥泞走到了美景
    习惯在彼此眼中找勇气
    累到无力总会想吻你
    才能忘了情路艰辛
    你我约定难过的往事不许提
    也答应永远都不让对方担心
    要做快乐的自己照顾自己
    就算某天一个人孤寂
    ……
    王芷也轻轻的哼唱着，他想起当初和她的约定，可惜时间不再，他们不再青春，不再单纯，在欲望横流的世界里迷失了自己。
    你还好吗？
    过往总是很伤人，有这么多年的时间洗刷，依旧让他偶尔沉沦。
    车又开始启动，梦主的车先开出去，王芷看见梦主虽然很高兴，但是却显露出有些担忧，似乎在挣扎着什么，和听音乐的高兴掺杂在一起，显得特别的诡异。
    为什么他会有这个表情？难道这是梦主的回忆？他预先知道一些不好的结果，所以既要记住，又不想记起。
    他看向自己车里的人，他们都很模糊，看来对梦主来说，他们都没有什么值得记忆的。
    车很快又停下了，看来前方又堵车，只是现在梦主的车在前面一些，他在后面。
    梦境微微开始颤抖，难道是地震了吗？
    王芷担心的看向四周，似乎所有的东西都没有晃动，这种颤抖似乎只是一种感觉。
    车里的司机和乘客没有任何反应，他们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应该是梦主的感觉，他在畏惧什么？
    车又再次开始启动。
    梦主的车跟着前方车辆开始移动。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电瓶车横穿马路，直行的重卡紧急避让，发出吱呀一声巨响，让大家都看向哪里。
    王芷知道，这是车祸，他连忙从车里出来，站在路边看情况。
    重卡险险避过电瓶车，但是重卡车上载着很重的东西，由于惯性，斜倒下来，前方的一辆出租车闪避不及被压扁半个车头，车翘了起来。
    所有非机动车道上的车四散开去，纷纷闪避，有些人甚至把车丢掉跑开。
    梦主也骑着电瓶车闪避，刹车不及时，于是也学着别人丢开车，打算跑掉人。
    重卡上一块掉落的箱子跳动着向梦主撞来。
    巨大的恐惧浮上心头，王芷对梦主这一刻的感觉深有同感，他也对车祸前的最后一刻记忆深刻。
    梦主在这一刻看见侧方的出租车玻璃窗裂开，车里的人挣扎着向外扑，脸上满是恐惧，车外卡车上的物品落下。
    王芷也看向那辆出租车，看向梦主车祸前看的最后一个场景。
    “爸～”，他忍不住惊呼。
    他很想看到车祸的最后结果，但是箱子砸中了梦主，梦境一阵颤抖，然后消失。
    梦主惊醒了。
    王芷满脸惊恐的站在病房里，刚才梦主的记忆还残留在他脑中。
    父亲遇到车祸了，这是他的第一想法，如果这个梦主的车祸的确是他的记忆。
    他连忙查看面前床位的标签。
    标签上清晰的写着，姓名:刘明，……，病因:车祸引起的内出血，脑震荡。
    果然是车祸，那么自己的父亲也在车祸中。
    他连忙在附近的病床查找起来。
    不是。
    不是。
    依旧不是。
    他几乎把这层楼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父亲的病床。
    王芷颓废的坐在楼梯口，满脑子都是父亲的音容笑貌，最后都变成车祸瞬间惊恐的脸。
    在这个时候，他最想做的事实是回去，回到自己的身体，然后看看父亲的情况，和母亲撒娇。
    我要回去。
    我要回去。
    回到身体去。
    这个愿望第一次这么强烈，在他脑子里回荡。
    他甚至感到神躯都开始振动，似乎有什么变化。
    神的变化引起他的注意，但是这里不是查看的地方。
    他大摇大摆的走出医院，随便找了个地方遮挡。
    然后聚神，查看神躯。
    现在的神躯和前不久一样，依旧是浅白色躯体上有着灰色的云雾。
    不同的是，神核由圆球变成了一个漩涡，有种声音在告诉他，穿过漩涡，他就可以回到现实。
    这种感觉那么真实，他很想忽略掉这个感觉，把它当成幻听，但是他的心却相信了，对父母的亲情让他选择相信。
    他把意识向着漩涡投去。
    刚接触到漩涡，一股强烈的吸力包裹着他的意识，一并投入到漩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