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幽灵般的大军

    易秋娴的地位并没有得到晋升，但她在军队里的地位和影响力，却是毋庸置疑的。
    在项阳的一声令下，神威武军六个营，一共一万八千人，从山上冲了下来，分成了几个小队，朝着不同的方向冲去。
    他们在村民的帮助下，分散开来，按照各自的路线，悄无声息地向着目的地而去。
    项阳、霍飞勇、易秋娴三人，已经悄无声息地朝离渭水城最近的一座村落赶去。
    这里叫做“太安镇“，也就是渭水以南最大的一个城镇，渭水又是长安的一道关隘，很靠近岳虎的老巢。
    但是，由于事先的准备工作十分周密，而且远远超出了对方的意料，这才看似危险，但实际上却是安全的。
    不仅是霍飞勇，就是她也是如此，她也是如此认为，皇帝此举实在是有些风险，前方的中军营地，完全没必要放在如此凶险之地。
    当他们在城里安顿下来时，他们还在为这件事发牢骚。
    “殿下，要不我们将帐篷往后挪一挪，你说要提前知道敌人的动向，可是侦察这种事情，应该由斥候去完成才对，怎么能让统领去执行呢？”
    易秋娴毕竟没有霍飞勇那么淡定，她开始给向扬出主意。
    他们虽然生活在农家，但也习惯了用帐篷。
    项阳还在认真的看着地图，没有抬头，听到这句话，他微微一笑，说道：“这中军大营很重要，你可别光想着自己的安危。“
    易秋娴有些不甘心，道：“中军大帐的第一要务，不是要保证自己的安全吗，如果被人发现，被人闯入，那军队岂不是要大闹一场？”
    “而且，你看你现在的样子，简直就是一团糟，你的大军分散在不同的地方，很可能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一旦你出了什么事，你的大军就会立刻土崩瓦解！”
    易秋娴参军虽短，却早已有了自己的想法，再加上她没有军人那样顾虑太多，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这一点在向扬身上亦是如此。
    但这也是项阳最欣赏她的地方。
    项阳要想复刻大凉国的“军事参谋“，一时半会儿是做不到的，不过他已经习惯性地将军政事务向参谋体制靠拢。
    而军师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有自己的想法，有想法的时候，要说出来，这样可以让大家一起思考。
    “飞勇，怎么样？”
    霍飞勇沉声道：“臣也是这么想的，皇上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没有皇上，我大凉是万万不行的。”
    项阳失笑道：“别把我说成是任人宰割的绵羊。就算他真的找到了我，你以为他就能抓住我吗？”
    “不要忘了，这里的雪还没有融化！”
    在这暴风雪中，士兵们的行动是非常缓慢的。
    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被渭水大营的敌军察觉到了，可是，敌军要捉拿项阳，至少也要出动一支军队不是吗？
    很难想象，在这样的天气下，他们的军队会有多么的缓慢，而项阳的军队，则是凭借着他们的敏捷，凭借着他们的速度，将后面的军队给甩在了身后！
    在这风雪之中，除了主路之外，所有村庄和村庄都是依靠村民们的努力，如果距离村庄太近，村民们是不会清理的，如果要“横穿村庄“，那就只能踩着积雪走路了。
    可是项阳他们，在荒野之中，却是如履平地。
    正是因为这样的差距，所以顶阳才会带着大军，来到这里，与岳虎的军队一决雌雄。
    “自然是有危险的，不过，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太夸张的好。”
    “而且，斥候只是为了打探前线的消息，并不是一定要我亲自来的，嘿嘿，你觉得我会冒险在渭水大营中做斥候吗？”
    易秋娴又道：“所以，我们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同样是奸细，有什么区别吗？”
    项阳抬头看向肖洛，面色凝重，在这件事上，他不想让易秋娴和霍飞勇有任何的闪失。
    “二位身份虽高，可是却没有带兵打仗的经历，我也不会责备二位。“
    “在你带兵打仗的时候，必须要知道一个真理，那就是：沙场之中，兵势变化，有时一场战争的胜利，就在于你对局势的把握，以及对局势的判断，以及军队能否先于敌军做出反应！“
    霍飞勇躬身领命。
    可是易秋娴却从未见过皇帝对她这么认真，这么认真。
    皇帝对军队一向宽厚，对军队的操练，也很严厉，但是在私底下，他并没有太多的架子。
    别说是大凉的君王，便是普通武将，也未必能做到项阳这种程度。
    而且，她对女帝一直抱有成见，哪怕后来女帝展现出了强大的实力，她也没有太多的尊敬。
    此刻，她紧抿着红唇，心中虽说对皇帝的这番话感到很不服气，但心中也明白，皇帝说的没错，如果自己还不能谦卑的去领悟，以后也别想在军队里混出什么名堂了。
    项阳也不管他们愿不愿意，伸手一指，又道：“这一次的计划，你们都知道了。”
    “所有军队都要分开，尽可能的干扰敌人，让敌人陷入迷惑之中，这样战争一开始，就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我们的营帐离前线越近，就能更快的收到各个地方的情报，及时的做出反应。”
    “反而是敌人，被我们从四面八方的突然袭击弄得焦头烂额，军心大乱，难以迅速作出正确的决断，我们就是要让这些逆贼，为他们躲在大城市里而吃瘪。”
    霍飞勇、易秋娴齐齐颔首，心中暗暗记住了向扬的叮嘱。
    他们都明白，如果自己以后要真正拥有统帅一支军队的能力，那么自己就必须要多看一眼，多看一眼，多看一眼。
    霍飞勇也注意到了这刻易秋娴的窘迫和不自在，不过他也能理解，一个女孩子，就算表面上再怎么倔强，骨子里也是有几分倔强的。
    就在他绞尽脑汁，准备找个话题打圆场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条消息。
    “去吧。”霍飞勇略略放心。
    项阳接到的消息，所有士兵都已经抵达预定地点，开战前的一切都已经就绪。
    “传我命令，渭水，德城，怀安，三个军营，一旦有敌军出军，速战速决，一举歼灭！”
    “另外，你们要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以最快的速度移动，制造出我们在很多地方都有军队的错觉，让他们根本就找不到我们的位置！”
    霍飞勇、易秋娴两人当即下令，让手下的人全部出动。
    在双方实力相差如此巨大的情况下，纵然大凉占据了先机，又有偷袭之利，但也绝对不会和对方正面交锋。
    就算他赢了，那也是他无法接受的。
    因此，这一场战争，首先要做的，就是“误打误撞”。
    渭水，德城，怀安，这三大军营，都是关中以南地区的重要军力，也是运输军需的枢纽。
    在原本的大凉皇权之下，这三个军营便负责管理关中南方的补给。
    如今岳虎虽然掌控了关中，但毕竟底蕴不足，想要尽快出征关中，剿灭大凉余孽，这三个营地的重要性是无法取代的。
    这一点，他们早就已经调查清楚了。
    这三个大营，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的！
    就算是一些重镇被大梁打下来，也没有这三个军营重要。
    岳虎军更是将大量的粮食运到了三个营地，就是要在冰雪融化的时候，将大凉大军一网打尽。
    军队越多，粮食就越多。
    项阳不怕岳虎不中计，就怕对方胆大包天，眼睁睁看着三大营地被人突破。
    三大营地中的军队根本无法调遣，所以岳虎军只能从其他营地和城池中调派军队，抵挡住大凉的进攻。
    他一直在等这个机会。
    一切都在项阳等人的预料之中，事实上，岳虎也是别无选择。
    就算要调动军队，也是需要时间的，不是现在就能调动军队的。
    此时，荒野上的公路上已经积满了积雪，河水也尚未融化。
    像是长安这样的大城市，虽然有充足的军队，但也只能在风雪中仓皇而逃，想要尽快抵达目的地，根本不可能。
    像渭水城、怀安城这样的城市，都有军队驻扎，三个营地之间的联系更加容易，再加上每天都会有军队驻扎，运送粮食，官道上的积雪，很快就被清理干净。
    岳虎立即向两座城池下达了命令，让两座城池全力增援，就算渭水之战输了，也绝对不能输给三座城池！
    但是，渭水边的军队和怀安的军队，虽然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但是，却也会让他们的军心受到极大的打击。
    官道上的积雪已经被清理干净，但依旧是一片泥泞，他们必须时刻保持着高度的戒备，以备不时之需。
    更要命的是，自己等人的一举一动都被大凉军队看在眼里，等到自己等人冲到渭水附近，以及其他几处营地时，大凉军队早已不见了踪影。
    按理来说，在支援到来的情况下，他们是可以凭借人数上的优势，进行反攻，并且四处巡逻，保证道路的畅通才对。
    如果真的碰到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大凉军队，他们也能凭借人数上的优势，将其全歼。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又怎么可能离开营地去战斗？
    这不是找死吗？
    渭水大营的统帅，就是铁索将军武成，也就是他的旧部。
    至于渭水城的守卫统领，是原本的当地领主姬涛，他原本是个小人物，后来见势不妙，才带人归顺于岳虎麾下。
    两人的想法自然是不一样的。
    武成身为岳虎的心腹，更肩负着镇守渭水大营的重任，自然心高气傲，将姬涛当成了自己的部下。
    “姬统领，你既然带了一万多人前来增援，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敌人撤退，你还是和我一起追上去吧，即使不能全歼敌人，也要让敌人龟缩在深山之中，不敢露面！”
    姬涛踏着风雪而来，作为“援军“。
    原本他以为就算不能让武成感激自己，也会对自己客客气气的，可是现在看来，自己等人连自己的位置都没有站稳，就已经被“下令”去追了。
    姬涛对岳虎并不是很忠诚，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会去追？
    再加上武成那嚣张跋扈的样子，更是让他十分不喜。
    “武成将军，你不觉得我们应该先把事情说清楚吗？现在，只有一条主干道，其他地方，都是白雪皑皑的。”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如何能够追上敌人，我们的弟兄都是冻坏了，疲惫不堪，武成大人，您就不要做的这么绝情了！“
    姬涛显然心中怒火中烧，却又要低声下气地开口。
    武成昂首挺胸，道：“姬将军，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何尝不明白诸位的难处，可是如今三大营地之中，还有大量的粮食储备，若是出了什么意外，这个责任，你们谁来负责？”
    姬涛道：“可是我们的援军已经到了，有我们两个在这里坐镇，就算对方真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高手，他们也拿我们没有办法！如果真的是关系到渭水大营的安全，那我们就更不能随意外出了。”
    武成也有自己的考虑：“现在渭水营地还好，可是另外两个营地怎么办？“
    “三大营地，不管是哪一处被攻破，都会造成难以想象的损失，必须要先下手为强，将对方彻底击溃，才能保住其他两处营地。”
    武成此言一出，姬涛顿时无言以对。
    哪怕外界的情况很糟糕，姬涛也不是岳虎的心腹，他当然受不了那些名正言顺的话。
    如今不听从武成的话，如果没事也就罢了，可一旦另外两个营地发生了什么变故，武成一定会向岳虎打小报告。
    “ok！卧槽！”
    姬涛说这话的时候，牙齿都快咬碎了。
    他怒气冲冲地转身出了帐篷，吩咐士兵们集合。
    “大帅，难道要我们踩着风雪去追吗？这大雪还能走得了吗？”
    姬涛怒了：“和我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要不，你到我的帐篷里去，和那个武说吧！”
    他的属下不敢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