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乱起

    若要盘点哪些人最不愿过年，看守所里面的光头们绝对能上榜。
    一大早起床，赵东就发现李玖不对劲，先是把几个犯花案进来的揍了一顿，特别是猥亵幼女那个，老畜生到现在都还被李玖罚在茅坑旁边蹲着，闻了一早上味道。
    “小曹”
    “到...！九哥，啥子事？”
    “看好了，今天谁敢哭给我往死里打！”李玖罕见的露凶相
    “还有，让他们把写信的纸用胶水粘上，接长点，老谭，你不是局长吗？写幅对联把风门两边贴上，妈的，坐牢也得有个过年的样。”
    “九哥，这...”
    老谭有些为难
    “信纸是白的，贴上去不吉利...”说着朝死刑犯老鬼噜噜嘴
    李玖一愣，骂骂咧咧走开了
    “妈的没意思！”
    赵东加上这次，前后坐了两回牢，拘留不算！这次进来，还没判就换了几个看守所，见过不少一哥，李玖绝对是个另类，随时一脸笑呵呵，还不属于笑面虎那种，看着挺真诚，随和！管理号房很少让下面人动手使用暴力，亲自动手的情况更没见到过。今天这动静，看来中国人传统的大日子，是会触动到人的某根神经。
    “老九，咋了？今天心情有点潮湿？”左右无事，赵东跟李玖聊起来
    “东哥，我就搞不明白。你说咱们跟老美关系那么紧张，农历新年，老美都知道发贺词祝贺一下。我那么多兄弟，大过年的硬是没有一个人来看看。”
    “判决没下来之前，除了律师，谁来都见不到你。”
    “不是，你没见前两天，这几个都收到不少问候的暗号？”李玖边说，边指向铺上的几人。
    “呵呵，你还缺那一百块？”赵东笑笑
    “我缺的是那一百块吗？”李玖是真动气了
    赵东明白，第一次坐牢的人，李玖缺的是外面的记挂，人在里面本就提心吊胆，想着外面有人还记着自己，心里会好受些，特别是这种日子。
    对还不能接受探视的嫌疑人，有个操作挺牛，逢年过节，往他账户里上点钱，这钱不能多，得跟上账人平常的消费水准严重不符，比如来个五十、一百！意思就是，知道你不缺钱，但我心里想着你，见不着，这就是问候了！
    临近过年的几天，号房里不少人都收到这样的问候，除了那几个鳏寡孤独，就只有赵东跟李玖没人搭理，心情能好才怪，难怪大过年的看谁都不顺眼。
    “老九呐，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无自由，看开点！”
    “看不开！对，我得罪的人是不少，但帮过的也挺多，怎么这会儿一个也见不着”
    “人走茶凉的事还少吗？这话可不像我们九哥说的，格局小了昂，帮别人是情份，别人不来看你是本分。行了，大过年的，别太计较。你看，你这样一弄，搞得他们大气都不敢出，算了，大家都是落难，有缘在一个号，过年就让他们轻松点。”
    赵东稍顿又说
    “你算不错了，起诉书我看过，问题不大，几年就能出去。不像我，起诉书比他妈新华字典还厚，下半辈子大概率要在里面过完”
    提到这茬，李玖也沉默了，赵东的起诉书他硬是看了几个通宵，里面提到的任何一条罪名放在他身上都够呛。
    “东哥，你也想开点，说不准还有转机。对了，你那个叫王博的兄弟一直没抓到？”
    赵东摇头
    “以前老觉得他是最怕事，最窝囊的，这把我真有些意外，但愿他能跑得掉”
    铁窗外烟花绚烂，阖家灯火撑起城市的温度。铁窗内，合唱一首接一首，失去自由的人，用这种方式寄托、宣泄！歌声不敢停，害怕听到角落里勾人眼泪的呜咽声。李玖躺在一号铺位，背对所有人一个劲抹眼泪。赵东挺无语，白天是谁三令五申不准哭，这会儿自己比谁都哭得攒劲，就没见过这么爱哭的黑社会，给天下所有老大丢脸。赵东想起跟李玖在禁闭室的第一次见面，这小子也是哭得那叫一个凄惨......
    赵东笑着向警卫小曹打手势，你家九哥交待谁哭就往死里揍，你小子还等什么？动手啊！小曹回报尴尬一笑，两手一摊，做出口型“不敢”
    半夜下起了雪，这几天的新闻里，不断播报某种病毒正在蔓延，一场白色风暴即将席卷这片土地。
    还好，咱们的故事线得拉回八年前！
    ......
    住院部一楼缴费处
    “咦，谢警官，您也缴费？”
    王博冲一位正排队的警察打招呼
    “你也在这？哦，你们...好点了吗？”
    谢浩然想到了，这几人身上都有伤，来医院也是正常，随即有些惭愧，拍了拍王博肩膀
    “我只是个普通警员，有些事做不了主，你...”
    王博连连摆手
    “谢警官，看您说的，要不是您，我估计得饿死，感谢还来不及”
    王博是由衷感激这位，几人中就属他伤得最轻，还没被饿着。谢浩然警校毕业才两年，初到刑字头没多久，见几人被上手段他是很反感的，无奈人微言轻，也只能看着。
    可看着看着实在看不下去，热血上头直接顶撞领导，还拉开动手的几个辅警，挡在王博身前，威胁要上告，才勉强让王博少受点苦，完了又给他弄水弄饭，把王博感动得不行。
    “以后别再胡搞，踏踏实实找份工作，麻烦事就找不到头上”
    谢浩然真心告诫
    “一定一定，谢警官，往后家里有啥子风水丧葬用得着我的，只管说话，免费”
    “呃...！”差点忘了这位的专业，在里面跟自己聊得一套一套的，可这话听起来咋这么别扭？
    王博也意识到不对，赶紧说
    “不是那意思，就是...”
    谢浩然笑道“明白，有了一定找你，该怎么收费就怎么收”
    两人正要分开，王博犹豫片刻
    “谢警官，出警注意安全”
    谢浩然只当是寻常关心
    “好的，谢谢”
    王博本想告诉他，东城有事要发生，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
    华灯初上，普通人家吃过饭散步遛弯，没人意识到东城的暗流涌动。但夜幕里面长期驻守的二三十号人不同，本就是吃这门饭的，营业不到半小时就发现情况不对。
    先是一二楼大厅，两人一桌一瓶啤酒，暂时负责带领看场的那位挠挠头，这场面太眼熟了，以前华勇或者吉祥指挥着经常干，这才几年 就被人玩儿到自家头上。腹诽这帮人真不讲究，好歹多点一份小吃，就一瓶啤酒，吃相是不是难看了点？
    华勇还在医院，吉祥又被拘留，这位立马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上位的最好机会，风险与收益并存，解决掉这次麻烦，有可能往后夜幕的安保真能交到自己手上。烟头一扔，赶紧让楼上的兄弟们准备好，待会先按惯例跟带头的聊，聊不拢，关门打狗！
    楼上的人刚开始蠢蠢欲动，又有大批人马到来，直接上三四楼ktv，两人开一间包房。哟呵...玩起劲了，三位大哥不在，真当这边没人？
    对讲机里吼开，五楼的兄弟全部杀下来，就等着一言不合。火花即将碰撞，小头目的手机响起
    “黑叔”
    “报警”
    “啥子？黑叔，交给我，我能解决”
    “你解决什么？报警”
    悻悻挂掉电话，冲经理招手
    “别慌，待会儿聊不拢再报。”还是想争取一下
    音乐关停
    “各位朋友，谁是拿话的，出来聊聊”
    小头目声音洪亮，一连问了三声，一楼大厅的众人自顾自聊天，没人搭理，气氛微尬，经理赶紧出来圆场
    “都是出来玩的，你们来捧场肯定有你们目的，直接说出来，看能不能商量”
    靠近门口那桌，一人伸手往上指指
    “拿话的在三楼”
    一队人又浩浩荡荡杀去三楼，刚到楼梯口就听到争吵
    “取消最低消费，是明文规定，你现在和我说你们包房有低消，就是侵犯了我作为消费者的合法权益”
    没见其人，小头目心中冷笑，还有懂法的，呵，在夜幕，酒水单就是法，倒要看看是哪路神仙。
    “经理，你来了，他们把剩下的包房全要了，只......”
    有几个包房已经来了客人，听到外面动静，全都站在门口看热闹
    经理摆手，示意服务员让开，小头目走近，旁边一人赶紧凑在他耳边小声说
    “赵东的人，他叫王博”
    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陈家兄弟行动困难，吴俊还吊着一只手，赵东暂时不宜亲自出面。只能是王大仙挂帅，带着罗方手底下的人，加上临时招募的一些小混混，先来打前站。还别说，虽然王博是赵东几人里面战力最差的，但跟罗方的人比起来，也能一眼见高低，当然，得在不拿罗盘的情况下。
    夜幕人马中不少参加过罗县一战，此刻见到王博，甩棍狠砸华勇膝盖的画面浮现出来，再联想到楼上楼下这么多人，有几个已经慢慢往后退。开玩笑，三十几号人都没干翻人家五个，更何况今天对面的人数是这边的三倍。经理一听是赵东的人，不着痕迹挪出人群，找个角落赶紧打电话报警，完了觉得还不妥，又给其他场子的人马打电话，圈人过来增援。
    偏偏小头目整天待在场子里，山上赌场和罗县两次都没参与，看眼前这瘦猴子也不像多狠的角色，气势不让，伸出手指
    “兄弟，踩场子前要先把眼睛擦亮！”
    “擦你妈......”王博直接问候
    （名词解释：花案——违背妇女意愿那啥，学名“xx”。早年间，这类犯人最不受待见，进去必须过规矩，接受拳脚的洗礼。这些年待遇稍好，没人太注重，人心不古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