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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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一进门,就看到阳顶天正面无表情的翻看着“自己”的包裹,目光严肃,仿佛他正在做的不是未经主人允许妙手空空,而是在仔细检查什么做工精巧的艺术品。这人三更半夜无事可做吗?居然跑来做贼,还做得这么理所应当!成昆不无鄙视的看了他一眼,随即便习惯性的分析起阳顶天此举的用意:是发现他的身份了,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猜测?或者他干脆便是觉得“成昆”这个初出茅庐的江湖小子与他此行的目的有关?可惜阳顶天只是将那些东西挨个翻了一遍就顺手将那些杂物归拢起来,目光落在床上正酣眠的青年身上。此时床上的青年显然丝毫没有察觉到身边不请自来的陌生气息,兀自好梦正酣,甚至因为天气燥热的缘故蹬了大半的被子,中衣带子松懈开来,露出半个胸膛与一条大腿,根本毫不设防。看着这样的青年,阳顶天微一皱眉,转过身慢慢靠近,神色比之先前更加严肃。被他这番表情感染到,成昆的心情也随之变得紧张起来。虽然早就知道阳顶天不可能对他做什么,事实也证明第二天一早醒来后自己的身体根本没有丝毫异常,但是看着阳顶天靠近,他还是本能的觉得紧张。毕竟眼前的阳顶天不再是之前那个逗着小孩儿开心的师兄,已经彻底成长为他所熟悉的那个冤家对头,如今又顶着这般严肃的神情,他此时想要做什么,实在是难以预料。正想着,就见阳顶天弯下腰,缓缓对着睡梦中的青年伸出手,手指方向赫然便是青年露在被子之外的胸膛!第20章 镜中浅吻因何故要害!成昆睁大眼,反射性的冲上前两步,眼睁睁看着阳顶天扯开了他身上本就松懈的中衣,心中一突:莫非他要暗下毒手?胸口乃是要害,只要他随便在某个要穴上做了手脚,那么——谁知才冲出去两步,就见阳顶天收了手,目光落在青年的颈项之上,瞬间变得柔和起来:那里赫然有着一只小小的香囊挂在青年的颈项上,看得出已经佩戴了许久,香囊的布料已然有些褪色了。阳顶天盯着那只香囊看了许久,伸出手指勾了勾那个香囊,微一下压,便勾勒出珠圆玉润的弧度,其中的物品不言而喻。看到那个香囊的时候,成昆的动作生生止住,下一刻脸色变的分外奇怪起来。他记起那是个什么东西了!那个香囊三十岁以前他始终贴身带着,里面装着曾以为是父母遗物、实际上却是阳顶天所送的那颗珍珠!珍珠最忌油污,故而他才放在香囊之中贴身放置,以免污了明珠徒增憾事。而阳顶天定是知道这一点的,此时看到那只香囊,多半便已确认了他的身份。这一刻,成昆只觉有种说不出的尴尬浮上心头,偏偏自己都不知道这份尴尬所为何来。用手指抚摸了一下香囊勾勒出的弧度,阳顶天忽然微微一笑,笑意瞬间融化在眼中,显得格外温情起来。可惜成昆根本没注意到他眼中的目光,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对方距离“自己“胸口极近的手指上了。他忐忑不安的盯着他,生怕他在下一刻真的做出什么事情,一时竟没想到,就算阳顶天真的做了什么,他也无从阻止。而下一刻,阳顶天果然做了一件大出他意料之外的事情。他低下头,双唇缓缓贴上了少年的额头。“……”这一刻,成昆简直无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脑海中的想法,他痴痴呆呆的盯着对方,满眼满脸俱是不敢置信。恐怕就算此刻,忽然有人告诉他说,他没有死,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没有眼前这一幕更令他惊讶。不过片刻之间,阳顶天却已坐起身体,伸手隔空抚摸了一下青年的脸庞,笑意更甚,嘴唇无声的动了动,明显带着几分喜悦与满足。成昆呆呆的盯着对方的双唇,无比痛恨自己曾经学了唇语,以至于瞬间便读懂了那句话:“小昆,总算再见到你了!”那样一个浅吻,配上这样一句话,由不得成昆不想歪,他呆滞的看着阳顶天重新站起身,用与来时相同的悄然步伐推门离去,脑海中反反复复的想着:这人究竟是什么意思?莫非……莫非他……?哈!不可能!若真是如此,简直就是他与阳顶天人生中最大的一个笑话!绝对不可能!强制性的将浮上脑海的念头打消掉,成昆恶狠狠的想:是了,这个人此刻还记得他们之间的师兄弟情分,所以才举止失常。但是后来他怎么就不记得这点情分,反而利用他的信任抢了师妹为妻?哈哈,阳顶天,你果然是个无耻小人!放在心上的时候各种珍惜,一旦另有所爱了便冷血无情!他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重复着这个念头,仿佛要说服自己,阳顶天对他根本不怀好意。可悲的是,惯于算计的他几乎在第一时间里便确定了这个念头站不住脚,他根本无法说服自己。这一刻成昆分外痛恨自己来到了这面鬼镜子之中,看到了过去的那些事情,若是没有亲眼看见那些过去,他就能够心安理得的继续恨这个人,将他当做十恶不赦之徒恨上一辈子。可是如今这个念头越来越站不住脚,记忆中的魔头与眼前依旧宠溺着他的师兄根本就像是两个人一般。两相对立的结论使得脑海中像是有两队人马在不断冲突,搅得他心烦意乱,根本弄不清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就这样失魂落魄的呆在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到床上的青年有了动静,他才终于反应过来,抬眼望去,天色已然亮了。他居然就这样呆在屋中,整整思索了一个晚上,却依旧没有答案。……后来的事情他曾经都亲身经历过,浑浑噩噩的一路看过去,看着庄中众人因为物品失窃而惊慌失措,看着庄园主人焦头烂额的保证定要找到贼人,他的神色始终有些恍惚,一切过眼不过心。直到无意中在人群里看到胜券在握的阳顶天时,才陡然清醒过来,定定的盯着他瞧,仿佛想要透过那张可恶的脸皮看透这个人的内心,看清楚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可惜阳顶天根本看不到他,依旧是那般踌躇满志的样子,间或目光扫过来,看向的也只是他身旁那个年轻的成昆,而不是他这个已经与之阴阳相隔的老鬼。说起来,他们从认识到如今,阴阳相隔的时间最多,自己活着的时候他已经暴毙,而自己在二十年后死去了,意外来到这里看着他时,却依旧是人鬼殊途。成昆忽然想到,若是他的人生能够重来一遍,再面对阳顶天的时候,没有那些分别与波折,会不会又是另外一番光景?但他随即便打消了自己的这个想法,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就是也许与如果,且不说那些都已经成了往事,就算他真的重来一遍,也不能改变阳顶天抢了他成昆的未婚妻的事实。他跟他只见,就算有再多的情分,只此一件事,也足以消磨殆尽了。其后庄园的主人果然压下了众人被盗一事,承诺三日之内查出盗贼的身份与下落,昨晚被妙手空空了的群雄这才悻悻然的散了开来,擂台比武也总算再度开始了。年轻的成昆与陶彩衣自然也在前往擂台的人流之中,之前那些事情重头看到尾,趁着众人散开之时,“成昆”皱起眉对身边的少女道:“说起来昨晚那贼人似乎也潜入我房里了。”“哦?”陶彩衣有些惊讶的看向他,小声道,“你刚才怎么没说?”“成昆”伸手挠了挠自己有些支棱的头发,道:“但是我查了一下,没丢东西,那些人都丢了东西才大声嚷嚷,我要是说我没丢,肯定会招骂的!万一被倒咬一口当成贼的同伙怎么办?”陶彩衣闻言若有所思道:“这样……该不会是你记错了吧?”“我也不知道。”虽然如此说着,青年的神色却是笃定了自己的东西被翻过。一旁飘着的成昆自然明白,他系包裹的方法与常人不一样,加上阳顶天本来就没怎么用心收拾,很容易就能发现不对劲。不过——他斜了眼距离他们不远的阳顶天,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应该是知道自己系包裹的方法的,不然昨天在拆的时候也不会那么熟门熟路——他是有意留下线索,还是根本就没在意?想到昨晚,连带着额头有些隐隐发烫,成昆伸手狠狠蹭了一把那里,什么感觉都没有。他有些挫败的盯着那个人,看着他不着痕迹的逐渐靠近年轻的自己与师妹身边,强行压抑住冲过去一把拉住他问个究竟的冲动。毕竟就算他过去了,那个人也感觉不到。很快擂台上的争斗便将气氛炒热了,众人的注意力大半都被擂台赛吸引过去,根本没人注意到阳顶天靠近的动作,以及其他在人群中蠢蠢欲动的明教探子。成昆居高临下,将人群中所有的动作都看在眼中,冷笑之余不得不为阳顶天的布置而赞叹。可惜被赞叹的那个却是这些人之中唯一一个看起来漫不经心的,成昆甚至感觉到他的大半注意力都放在了身边的青年与少女身上——尤其是看到那人的视线扫过师妹的时候,他心中反射性的一突,简直想要就此冲下去将师妹远远拉开,不让他们有这场宿命的相遇。可惜这个念头一如先前只能想想罢了,宿命不是希望改变就能够改变的。他能做的只有看着人群挤来挤去,年轻的成昆护着师妹一路向前,渐渐地靠近了擂台边缘,占据了一个有利的位置。而阳顶天也慢慢跟着靠近,不算周遭的观众,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两三步远。此时擂台上两个人打得正激烈,你来我往,渐渐已分出优劣。正当形势一面倒的时候,居于下风的那人忽然使出暗着,趁着对手得意之时一把暗器劈头盖脸的洒了出来!变起仓促,台下顿时一片惊呼,那人的对手勉强让过大半暗器,还是中招倒地。剩下的暗器却未长眼,余势未歇的向着成昆和陶彩衣所在的方向疾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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