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杨滟看也不看她，自顾自的落泪对巡抚道：“朴大人，你我相识已久，我的为人相信大人最清楚，我句句属实不敢做假，还请朴大人为我做主。”朴近平点点头看着沈雪衣道：“沈堂主，人证在堂你作何抵赖？这一回你们义首堂要如何担待这个事？”他一句话问出口还要在讲，忽然一声高叫道：“大人明察！此事义首堂不需担待任何责任！”话音刚落就见一个青衫的汉子走上堂来，长身铁冠，气宇不凡。沈雪衣不禁皱了眉头开口道：“韩舵主，你来做什么？”来人便是义首堂青龙舵的分舵主，韩浪。韩浪听闻此言抬头道：“怎么难道我不能来？我是本堂舵主，堂中出事我前来协助处理难道有错？”朴近平看见是韩浪来便开口道：“为何不关你们义首堂的事？”韩浪瞪了一眼赵凌道：“这个花花公子有何值得我们义首堂出手相救？听闻此人荒淫无道卖身青楼，实在无耻之极。本舵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他只是一介下流奸商，不知为何迷惑了我们沈堂主，搅的本堂鸡飞狗跳之外又惹出这种事来，想让本堂为他善后，想也不用想！他既然从没入过我们义首堂，我们义首堂干嘛要管他的闲事？知府，巡抚要如何处理他，照王法不就得了！”朴近平一笑道：“如此说来，这个人不管你们义首堂什么事了？”沈雪衣给众人看的不自在，恼火韩浪前来搅局，她要开口忽而身旁一脸冷笑的张暮川道：“呵呵，沈堂主，你们义首堂到底是谁说了算，是韩舵主还是你沈堂主？我们在一起商量事情何故韩舵主会前来高呼？你们义首堂还有没有半分规矩？你如何管理的手下？怎么最近事情特别的多，特别的乱？你不担心你在帮里没了威信吗？”堂上的矛头突然全部对准了沈雪衣，沈雪衣忍着众人各色的目光终于开口道：“张帮主，我沈雪衣如何管理义首堂是我们自个的事，何时轮到你指手划脚？今日之事到底如何你我心知肚明。你跟我讲规矩，我也不妨告诉你，我沈雪衣的规矩！”跟着她瞪眼扫了一眼堂上所有人起身度步道：“我何德何能坐上这个位子，多少人看着我，多少人等着我，又有多少人想我跌下去爬不起来从我身上踩过去。有多少？谁算的清楚？！我今天就把话说开了，你们是来问罪于赵公子也好，是针对义首堂也好，是逼迫我沈雪衣也好，我的规矩只有一条。是弟兄的，我们两肋插刀没有话说！今日的事，人就在这里，我沈雪衣保了！巡抚大人若有责难，尽管来找我！”她一番话说的句句铿锵，落地有声，堂上一群大男人都是神色各异一时没了声音。赵凌心中如何不感动，沈雪衣为了保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份情谊自己如何回报的了？众人都是沉默的时候，杨滟突然呜呜的哭了出来，跟着梨花带雨的看着巡抚道：“大人，大人你是一省元首，封疆大吏，现在只是出了这样一件事，你便不能为无辜人做主吗？如此传扬出去大人你颜面何存？朝廷如何看待大人？百姓如何再能信任大人？”她说的娇滴滴的，听在朴近平耳朵里句句如同针扎，再也坐不住了忍不住勃然大怒道：“沈雪衣，你敢！你敢威胁本官！今日的事，我再不从严处理来日还反了天了不成！我即刻就将赵麟收押，数日之后你若无音信我便将他斩首！周大人的伤势，县衙的损失，王大人的颜面，我的颜面，扬州府的威信，张帮主的颜面，长胜帮众的医药，这一笔一笔的帐，沈雪衣你若要保人先算清楚这笔帐！”沈雪衣凝眉还要开口，赵凌再不忍她为自己背这么大的黑锅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休要责难雪衣。”韩浪瞧了她一眼冷哼一声道：“就算堂主想救你，恐怕现在堂主也不能做这个主！”沈雪衣看着韩浪压抑着怒火道：“韩舵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韩浪一笑道：“我这次来除了阻止师妹你冲昏头脑，要为这么个娘娘腔小白脸开罪县衙，府衙，巡抚之外，还要来告诉你。你的行为早已经超出了一个堂主应有的标准，堂中兄弟多有不服，不知道是谁组织了一百多人去了奉先山找了朱雀堂三长老禀告了你的行为，长老闻言痛心疾首即刻召你回奉贤山问责！你若心中还有历代义首堂的好汉英灵，便休要在管这个无耻公子，大家伙一起上山瞧瞧长老们怎么说！”他话一出口，沈雪衣也忍不住脸色微微一变，义首堂虽然堂主权力甚大，但是当年创立帮派的时候，为了避免权力过于集中，便设立的朱雀堂这样一个分舵，这个舵进入是相当的不容易，没有点资历功劳是不要想了，能进去的都是为了义首堂牺牲很大的好汉，这个舵平日不直接管理堂中事务，只是每年年终的时候便会召开长老会听取堂主这一年来的功过陈词，来决定他能不能再连任。而且还有个规矩是若有超过百人联名状告帮中哪个职位的管理者，长老们就要召开问责大会，若是堂主有错或者不听命令不去参与问责会亦可就地免除堂主的职位，由众人投票产生新的堂主。出了这等大事沈雪衣心知肚明肯定是韩浪搞的鬼，现在对外有巡抚威逼，对内有韩浪内讧，长老的地位又非同小可，自己若不即刻回去处理恐怕就真的要被人罢免了堂主职位，自己一走不要紧，韩浪是个什么人自己难道不清楚，好大喜功，好勇斗狠，这样的人难道可以为民做主？当下开口道：“好，我即刻就去奉贤山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韩浪笑一笑道：“师妹放心，各个帮舵主管已经提前上路，你的马匹我也准备妥当了。”沈雪衣冷笑一声不去理会他，转身看着众人道：“朴大人，王大人，赵公子的事我担保，我信的过赵公子的人品。只是我堂中有事无法再留下同各位大人商议，我且去，等处理完帮里的事我便回来给各位大人一个交代。”事情都到这个份上了，朴近平看看沈雪衣也只好点头答应，跟着又瞧了一眼张暮川，却见张暮川嘴角狞笑道：“沈堂主这一去不知道回来了说话还算不算话，可别叫我等急了，我兄弟们的医药费，安抚费，还等着沈堂主你，早去早回吧。”沈雪衣笑一笑道：“张帮主真是爱护下属，先人后己叫人佩服。我记得从前我大哥让你伤在床上一个月，事后你也没见得跑到巡抚这里来哭诉问我义首堂来药医药费。这点钱算什么，你若要要我连你受伤的钱一并赔给你如何？”张暮川脸皮倒是厚，也是一笑开口道：“不必了，我那点钱全当给你哥哥坟头撒纸了，我伤再重都能爬起来，有的人轻轻一碰就再也爬不起来了，哈哈。”沈雪衣咬牙切齿也是无奈何，冷哼一声转身要走，一眼瞧见赵凌开口道：“赵公子放心，我必定回来为你打赢这个官司！”赵凌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点点头看着她道：“雪衣，你且去，害你这般……”沈雪衣摇摇头道：“是朋友就不必多说，我走了。”说罢提剑出了大堂的门处理事情去了。第35章 探视她一走，赵凌的事还不算完。朴近平一下令早有衙差将赵凌打入大牢，这一回入的是府衙的重犯牢，除了环境更差了点，监管严密了许多，还有驻扎的军队看守在外。赵凌一脸忧愁坐在大牢里，沈雪衣这一去不知道有没有危险，那个大会万一因为自己把沈雪衣的堂主免了，自己可真是一辈子对不住雪衣了。她正想着，就听见一传银铃般的笑声，不用想也知道这一会儿了谁还有这个闲工夫笑的这么风骚。一抬头果不其然，就看见杨滟摇着轻罗小扇两个眼睛笑的弯成了月亮，迈着轻柔的步子在这么恶劣的地方也慵懒自如的活像一只波斯猫，杨滟眯着细长的眼睛瞧了一眼五花大绑扔在牢里的赵凌笑道：“哎呀，瞧瞧这是谁？为何我们多情风流的赵公子会这幅样子锁在大牢里？”赵凌瞧见是她，心里也算是佩服了，姐姐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把我玩进来还来问我？当下有气道：“看吧，看吧，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反正本少爷的名声在扬州已经够狼藉了，还真是多亏了滟儿你所赐。”杨滟咯咯一笑说不出的娇艳动人道：“和我有什么关系？公子你风流倜傥名传维扬，连一向稳重干练的沈堂主都为你神魂颠倒，你的本事我可佩服的很。如今大老爷秉公办事，我只是实话实说。”赵凌抬头看着她道：“滟儿，我知道你恼恨我骗了你将你困在县衙。这件事跟雪衣无关。”杨滟本来笑的宛如春风妩媚的脸陡然凝固住，双目瞪着赵凌面色冰冷道：“骗了我？你那点伎俩怎么会骗的了我？你以为天底下只有你这么一个聪明人吗？你可知道我平生最讨厌的是什么？”赵凌叹了口气道：“我自是不如你这般心思多窍，我也从来不认为我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我所做的一切我也不能说全部都是对的，只是盗取财物一事，义首堂是为了两淮百姓，你是为了一己私利，相比之下我只能帮助沈堂主。何况财物虽然失去但是你所要的曲谱并不在其中，我已经答应你帮你寻找，自然不会对你食言，为何你苦苦相逼？”杨滟看着她只觉得可笑，冷冷道：“好个满口仁义的赵公子。在我面前你何须假情假意？你口口声声为了百姓，可是只有你心里才知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赵凌抬头看她，这一刻不知为何反倒异常的平静开口道：“滟儿，我从不隐瞒你我对沈堂主的感情。可是我也告诉过你，沈堂主她的反应。她曾在父亲灵位前对上千兄弟起过誓，她此生不会钟情于任何男子，也不会嫁给任何人，她生为了义首堂，死也为了义首堂，她拒绝我的感情我虽然有过痛苦，但是我丝毫不觉得恨她，反而觉得她更值得我出手帮她。我与她之间君子之交，你不必想的那么复杂。”杨滟目光流转开口冷笑道：“君子之交？你也配称君子？”赵凌摇摇头道：“十分惭愧，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是君子。君子之交不过是取其平淡如水却深知其意。”跟着拖着一身锁链哐当起身走向杨滟道：“滟儿，我知道你心里恨极了我。你那一巴掌我已经领教过了，可是真的一点都不疼。不是脸不疼，是心不疼。我知你为了救我不顾危险从牢中脱困，你当着你两个师姐的面说那么狠的话要放我走，你对我一片情谊我心中都了解。我只恨自己没有好好处理这件事没有保护好你，我心中对你确实有愧……”杨滟被她火一样的目光直直的看着，不知为何退了一步道：“可惜迟了。”跟着压低声音开口道：“你可知道，我恨你不是因为你爱沈雪衣而对我无情，这世上最卑鄙的恰恰不是无情，而是利用感情！欺骗人的感情并不是最可恶，利用感情的人才最可恶！”赵凌听在耳里一字一句宛如尖刀割在心头，不错她是欺骗过她，是利用了她对自己的信任将她囚困，可是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立场不同……忍着难受看着杨滟道：“滟儿，你可以说我卑鄙，也可以因为此事怨恨我。只是我想告诉你，我对你并不是无情，相反做出这样的事后我一想起你便会难过。即便是和雪衣在一起，我脑中也不停想着你，那夜盗取成功我却一点也不感到开心，我甚至大醉了一场来忘记你难过的神情……我恨后悔，我不知道如何才可以保护你，实现自己的诺言，如果你肯给我一个机会，我愿意和你将心比心，我宁可将自己的一切苦衷都告诉你也不愿你现在这般……”杨滟皱起眉头目光依然冷冷的，只是不由自主侧过头道：“迟了。你会为你做出的决定付出代价……沈雪衣也救不了你。”雪衣……赵凌猛然反应过来，今天的这一切所有的人和事原本就是针对雪衣而来，自己怎么那么蠢还会以为杨滟是针对自己？当下万分焦急道：“你们是要害雪衣吗？！不可以！滟儿你不能这么做！”杨滟一笑道：“怎么，你现在才着急吗？”赵凌忍不住开口道：“滟儿你要害便害我，不要伤害雪衣！”杨滟冷哼一声道：“我有什么本事害得了她？只是她硬骨头遭人妒嫉罢了。众怒难犯，上有县衙府衙和巡抚，下有张暮川与韩浪，我只是做了个人情，轮到我来害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