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打头的老者名为万洪山，也算是义首堂的三朝元老，一生经历也颇坎坷，现在年纪大了升为了长老，一向执法公正也是堂中的表率人物，当下开口道：“沈堂主先请起，你可知今日召你前来所谓何事？”沈雪衣起身抬头道：“我自是知道。但是我也有事禀告诸位长老，不知你们是知不知道？”万洪山左边坐着一个长方脸的长老这人叫边如海也是元老人物，只是脾气火爆急道：“沈雪衣，你还有何话可说，自设立元老会以来快百年了，你是第一个有百人联名上告的堂主！当初继位之时我们念在你是沈兄的女儿你又立下毒誓才特别同意由你来担任堂主，没想到你为人如此轻浮放纵，竟然为了一名人所共知的淫贼做出这许多对不起义首堂的事。我们真是信错了你，你不需再狡辩了。”边如海声如洪钟质问的咄咄逼人，沈雪衣面无惧色上前一步道：“边长老息怒。请听雪衣一言，长老会一向公平公正公开，雪衣也要借助大会的力量来为自己洗脱这些无端指责。”边如海还要开口，万洪山抬手阻止，看着沈雪衣道：“雪衣，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于情于理于公于私，我们自然会听你把话说完，你继任堂主几年以来做的很好，不辜负我们对你的期望，可是这件事你要给大家一个交代和解释，毕竟义首堂虽然你们沈家三代都是堂主，满门英烈，但是这么大一份基业可不是单靠你们沈家就闯出来的，背后多少人流过汗流过血送了命，你需要明白。”万洪山一开口，沈雪衣当即点头对着众位长老道：“雪衣明白。雪衣自始至终都明白这个道理。正因为太多人为这个帮流过血送过命，所以我更是小心翼翼以求不出差错。可是我明白，未必别人就明白这个道理。”边如海当下道：“沈雪衣，你所说是何道理？一个人可以冤枉你，难道一百个人也会冤枉你？”沈雪衣看着他正要开口，却听一个声音道：“有何不可！你为何处处刁难雪衣？”这个大会是义首堂最高规格的大会，在座的除开许多普通兄弟堂上不是元老就是重要的相关人士，沈雪衣虽然贵为堂主但是在这个场合也必须谨慎言语恭敬对待，可谁知偏偏有人根本不放在眼里，堂而皇之大喝一声从人群里走了出来，那神气简直是要上去扇边如海的耳光一般。第42章 曹少爷来了堂中立即一阵骚乱，都是私语之声，纷纷注视这个突然闯出来好生无礼的年轻公子，万洪山皱着眉头开口道：“肃静！”他喊了一句众人才纷纷又静了下来，只是已经都把目光投向了赵凌，边如海忍不住道：“你是何人？胆敢在义首堂的大会上喧哗！来人，先把他拖出去执行庭杖三十！”便有大汉走出来要托走赵凌，沈雪衣当下阻止道：“没我命令谁敢动手！”她是堂主不怒自威，大汉只好又退了回去。万洪山看在眼里，不想这个大会被搅局，开口道：“雪衣，此人是谁？为何你要维护他？”赵凌看着众人不等雪衣开口心中有气大声道：“在下赵麟，一介商贾，南下做生意。我就是那个长老口中人所共知的淫贼！我便在此，你们来审我，只是审雪衣不行，因为她根本没有犯错，你们若审她才是天大的错误！”一堂之中又是一阵喧哗，她长身玉立说的面不改色，沈雪衣站在她旁边看着她挺身而出来维护自己的清白也是一阵感动。当下开口道：“诸位长老，此事纯属一场误会，你们先不要动怒，赵公子只是一时情急。我先带上一人来，你们就全明白了！”万洪山道：“你要带什么人上前？”沈雪衣也不答话，早有何四平押解着费晋元上堂，费晋元这几日算是倒足了大霉了，给杨滟折腾的人不人鬼不鬼，一身肥肉都要掉下十斤来，此刻眼瞧这么多人公审，更是再无底气，又知韩浪遭殃明白大势已去瞧见沈雪衣便上前见风使舵跪拜道：“沈堂主，我不是人，我不该这么对你，我错了！我求你放过我一条性命，我们全家老小都指望我养活！”万洪山看的惊奇道：“雪衣，这是怎么回事？你为何绑着玄武舵的费掌事？此事关他何事？”沈雪衣并不答话，这种事她开口不如让别人开口更有说服力。何四平配合默契上前呵呵一笑道：“白虎舵掌事何四平参见诸位掌事，诸位有所不知，这件事可关系大了。”当下提着费晋元上前将此人在自己客栈雇佣杀手企图杀害沈雪衣的事一一说了出来，他这两日拷问费晋元手段也是毒辣，费晋元早就被他吓的破了胆子，当下何四平问一句，费晋元老实点头承认一句，只听的堂上众人又惊又怒。待得说到此事乃是韩浪指使，并许诺玄武舵主职位的时候，堂中哗的一声炸开了锅。边如海更是暴跳如雷拍桌子道：“你这狗贼，做出这种狼心狗肺的事为何要牵连我侄儿？他因何得罪了你，你如此陷害他？若想用他为你洗刷罪名也是枉然！”何四平当下冷冷一笑看着边如海道：“边长老，只怕你有心护短也是无能为力了，因为韩舵主早已俯首认罪了！你瞧这是谁？”他话音刚落，就见陆一峰和海棠带着一身不知为何一脸红肿都是抓痕的韩浪上前，韩浪本来一个大丈夫，这个时候表情却怪怪的。他一上堂二话不说先冲着沈雪衣道：“沈雪衣，你好歹毒的手段！我韩浪好歹也是条汉子，你请来什么怪人下毒对我，算什么堂主的作为？”沈雪衣却冷冷一笑道：“韩浪，我尊你一声师哥，敢问我从前是否有亏待过你？”韩浪昂首道：“不错，你是没有。”沈雪衣道：“好。今天当着众人的面，我们当面锣对面鼓把话都往开里说！我沈雪衣自问没有亏待过你和青龙舵的弟兄，你为何暗中伙同费晋元将我暗害？你说我用毒对你，此事我一点不知。即便知晓我也拍手称快，因为对你下毒的人是一位武林前辈，便是玄天药仙白易老前辈！他老人家也看不过去了，你还有何话可说？”她此言一出众人更加惊奇，玄天药仙的名号甚大，武林中见医者都是多出三分尊敬的，毕竟谁没个带伤的时候。这个时候抬出玄天药仙的名号来，多半人本来并不如何相信韩浪造反，以为是沈雪衣威逼，但是见这个情形不由又信了几分。当下赵凌咳了一声对白易老头猛使眼色，白易虽然疯癫但是毕竟一把年纪，他好久没出宫了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名头还是如此响亮，顿时虚荣心作祟，乐开了花，这个滋味可是许久没偿到了，不由跳下堂去得意洋洋道：“嘿嘿，小娃娃，是我对你用的药，你这小子心术不正，我当时只是要你不要开船你不但不听还要来夺我老命，我的老命是你轻易能夺走的吗？老天爷夺了八十几年都没夺走。你陷害了我徒弟，又要杀这个女娃娃，老夫平生喜欢救人不爱杀人，这样不好，所以我要对你用毒，这有什么好卑鄙的？”老头子这么一跳下来说出这么一番话，众人都好奇的打量他，有些年岁颇大经历的多的也见过白易，心知不假，白易当年在江湖的名声虽不是侠义但作为医生也很了不得，这些长老说自己资格老，现在出了个资格更老的说话，由不得这些人不信。赵凌暗夸老头有眼色，白易多嘴多舌还要再说，赵凌连忙给柳丫头使眼色赶紧把老头弄走以越说越乱。如是乎老头还没过够当名人的瘾就被小丫头嘻嘻笑着以给张大人看看毛病为由拉扯走了。何四平一见情况对自己有利当下开口大声质问道：“韩浪，费晋元已经交代事情经过，你还要狡辩不成？！”韩浪本来武功也是高强沈雪衣他是不放在眼里的，倒霉催的碰上个老妖怪，被折腾的全身奇痛奇痒无比，抓的浑身破皮烂肉，早都有些支持不住，当下却依旧硬气开口道：“我做的便是我做的，有何不可承认！沈雪衣你有本事就把我给杀了！否则我韩浪必然不服！你有何本事在我头上作威作福？你又有何本事指挥这么大一个帮派，你武功高的过我吗？你又能不能斗过张暮川？”韩浪开口质问，这一问也问到了满堂长老弟兄的心坎上，这毕竟不是一个简单的家族帮派，是关系重大的门派，多年来因为沈雪衣的性别身份，保持疑问的不再少数。上百双的眼睛看着沈雪衣，她能奈何？面对嚣张的韩浪，沈雪衣冷冷上前，噌的一声抽出了鞘中的宝剑，顿时一室寒光。韩浪变了脸色道：“你做什么？你要杀我？！”沈雪衣不答话，一剑过去将他身上绳索解开，竟然是把他放了。韩浪没料到她有此行为当下道：“你以为你放开我手脚，我便感激你吗？你不必对我做这些假惺惺的戏码。”沈雪衣还剑入鞘高声喊了一声道：“好！”她莫名高喝一声，倒是把全堂的人都给镇住了，众人都注视着要听她讲话。沈雪衣目光如电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韩浪身上，高声道：“我回答你！我知不仅是你，全堂的人心里都有这个疑问。今日既然是大会，诸位若觉得我从前有什么不公的地方都说出来，撕破脸说出来，我沈雪衣绝对不会公报私仇背后找各位麻烦。”她话音刚落，全堂寂静，都一本正经的看着她不出声了。沈雪衣冷哼一声看着韩浪伸手一指道：“你问我有何本事，这便是我的本事。我一碗水往平里端，几年来错事有，但是不公平的事诸位可以说有没有？”堂下上百的人，其中不乏支持沈雪衣的人，见到这个情景顿时都喝彩道：“堂主说的好！我们证明，堂主对兄弟没有话说！够义气，够公平！”韩浪转过头不去看她，沈雪衣挥手示意众人不可喧哗，跟着看着韩浪继续道：“我是一堂之主，我管的是成千上万的弟兄，我负责让四个分舵如常运转不出差错。我武艺是不如你，也不如张暮川。可你知道为何我执掌以来长胜帮没有趁虚而入，张暮川也不敢前来挑衅与我吗？”韩浪哼了一声也无话可说，沈雪衣转身看着众人开口道：“他不敢来，是怕了我沈雪衣吗？他明明知道我打不过他，他为何不敢来？我就告诉你们，他不来不是怕我沈雪衣，是怕我义首堂!我义首堂快百年的基业，成千上万的弟兄，大家拧成一股绳子，这个力量不但张暮川害怕，连朝廷那些贪官也害怕。凭这一点，我作为堂主，我为什么要跟他去好勇斗狠拼个你死我活？我武功是不如他，可是只要我义首堂强过他长胜帮，我的弟兄比他的手下够义气，够情谊，我何必要去怕他？！你们跟我说，倒是是我把武功练成天下第一重要，还是我把义首堂管理好一直都是江南第一大帮派重要？”她一番言语都是多年来的心里话，此时抛开一切慷慨说出，句句在情在理，句句抛地有声，铿锵之中更显得她心胸宽广，气度过人。在座的都是义首堂的元老，不少都是流过血的好汉，听见沈雪衣这一番激昂的论调顿时心中生出无数热血，堂主如此信任弟兄，依仗普通弟兄的力量，各个都是一阵自豪，不少人开口道：“沈堂主说的对！只要我们团结在一起，他张暮川难道双拳能敌百手？我们何必怕他！”沈雪衣闻言点点头，跟着看向韩浪突然皱眉喝斥道：“反倒是你！”她当即怒指韩浪历数韩浪的数条罪过，又将当日在船上赵凌所分析的一一讲出，直说的的韩浪哑口无言，他心中虽然恼火沈雪衣抢了他堂主的位子，一时晕头才跟张暮川接洽联合要杀沈雪衣，但是他心里毕竟没有存害义首堂的心思。现在明白了张暮川的狼子野心，一时也有些后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沈雪衣说完之后，韩浪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站直了身子抬头看她神色沮丧道：“好，我贪心害你，我也承认。你数落这些我是都做了。我也是条汉子，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为难我手下弟兄，要处置就处置我吧。”他这一说总算是亲口认了，堂上的人见真相已白顿时都炸开了锅纷纷骂韩浪丧心病狂，只有长老边如海一屁股坐回凳子，一张老脸不住抽搐，显然是气极跟着指着韩浪道：“你这不肖子孙，我枉疼你这许多年！还不跪下跟兄弟谢罪！”谋害堂主是重罪中的重罪，按规矩要六把匕首插在全身六处，放出鲜血来对众人谢罪。边如海就算有心维护他也是枉然。眼瞧事情已经差不多了，沈雪衣伸手阻止道：“边长老且慢！此事我还有话要说。”万洪山也看出她想给韩浪留后路，要不然还这么质问做什么，人都抓了直接杀了谁能怪她？当下开口道：“雪衣，你还有什么话要说？”沈雪衣看看韩浪又看看众人道：“我们义首堂，讲的就是一个义一个情。我与韩师哥从小一处长大，他的为人我也清楚。我此次虽然心痛他的所作所为，但是我也想清楚了，师哥他确实有很多优点是我没有的。他有心要争堂主也是可以理解。至于此次昏了头做出这种事，我认为多半是被张暮川设计陷害，被朴大人顺水推舟，被费晋元蛊惑了心智。他是我父亲唯一的弟子，我不信我父亲会教出这么个徒弟。纵然师哥有错，我们情份在先，我决定要给师哥一个机会。”她话一出口，人群里本来也有青龙舵出身的人，韩浪人虽然野心大了点，但是这么多年也没什么大错，对船运码头都是熟悉，青龙舵要是没了韩浪，实力一定会受到影响，长胜帮也会趁机扩张在漕运的势力。很多人虽然恨他做出这样的行为，但是说心里话也不希望就此将他处死。沈雪衣既然大度要原谅他，大家自然都是松了一口气，为韩浪庆幸也佩服沈雪衣的气度胸襟，对她做堂主再没有任何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