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寿慈园最是金贵

    跟着谷英的指引，石之柔来到昨日的寿慈园，昨日匆忙，没来得及仔细一观，今日可算是能好好看上一看，也算是长长见识。
    寿慈园是石甸专门为老太太修缮的院落，老太太喜欢各色好看的石头，石甸生是为她寻来许多奇珍异石，看似凌乱却与院中独特的景致相得益彰的摆放着；涓涓细流从院子中央穿过，一座由青石岩整体雕琢出的小桥安稳的连接溪流两岸，青石桥上的狮子栩栩如生，每一个都有自己独特的姿态；院子里更是栽满了海棠与无数风信子，而海棠树上已经缀满了圆滚滚的果实，虽说海棠主要还是以观赏花朵为主，但此时硕果累累的海棠树也不失观赏价值。
    踏上青石桥，溪流中无数锦鲤欢快的翻滚着，不远处连接溪流的池塘里满是荷叶，想必到了夏季满池的荷花才是绝美之境；再往里走，院落所有的木头均是不远千里运来的松木，最是坚固防腐，房梁上雕刻着绽放的莲花，窗户上的刻纹则是镂空的富贵长春，屋檐上的狎鱼惟妙惟肖，就连屋顶上的瓦片都是老百姓不敢消费的琉璃制成，远看富贵无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位王爷的府邸呢。
    不过石甸也是个谨慎的，整个石府，只有老太太的院子用了这些名贵的材料，其他院落都是极其普通的物件，更别说石之柔的迎春园，活脱脱像是用造房子的边角料胡乱堆出来似的随意，别说是坚固的瓦片，就连像样的石砖路都没有，走一圈下来，鞋面上都难免蒙上一层薄薄的灰土。
    女孩的眼都快看花了，视线被一株看似普通的紫色花朵吸引，她蹲下身子仔细观察，一开始只是觉得这花很是眼熟，直到凑近了看才认出，这便是少有的关防风，多年生草本植物，对风寒、偏头痛都有很好的治疗效果，在野外更是可遇不可求，没想到今日居然能在这里看到，也算是惊奇的发现。
    谷英走着走着，回头却看不到姑娘的身影，她慌忙返回去寻找，才看到盯着花朵看得津津有味的大小姐。
    谷英忙走过来，一把抓住石之柔细嫩的胳膊就要走，嘴里还恨铁不成钢的说着：“我的大小姐呀！这都什么时辰了，其他几位姑娘都已经进去了，你竟还有心思看花，也不怕老太太怪罪。”
    石之柔被人拉着，恋恋不舍的走了，进入里屋之前还不忘回头看一眼，骨子里的基因动了。
    来到里屋，屋子里已经坐满了来向老太太请安的姑娘们，显然石之柔并不认识她们，只认得上首的老太太。
    老太太看到姗姗来迟的石之柔，面上闪过一丝不悦，好似想用眼神告诉石之柔：你来晚了！
    石之柔来到老太太面前站定，带着柔和的笑意微蹲行礼：“给老太太请安。”谷英也知趣的行礼随后退到一旁，俯首而立。
    话落，下首首位上的女子掩面而笑，七分嘲讽，三分不屑的说道：“姐姐怎么去了一趟庄子，连基本的礼节都忘了？”
    石之柔直起身子，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位容貌姣好，头戴珠钗，身着浅粉色长裙的女子正一脸鄙夷的看着她，就好像在看一个下等的丫鬟。
    石之柔柳眉微蹙，虽然不知道此人是谁，但她知道，自己是父亲原配妻子的女儿，也就是这石府的嫡女，并且是石府第一位小姐，按理来说，她是石府中最尊贵的小姐，理应坐在首位上才对，可这女子为何会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女孩瞳仁微转，想起昨晚与谷英闲聊时套出的话，权如云也就是大娘子诞下一子一女，也算是石府的嫡女，应该就是这位吧。
    石之柔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报仇，看到仇人的女儿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她扬起自己高傲的小下巴，冷眸落在女孩身上，冷声道：“妹妹还是先管好自己吧，坐在我的座位上，难道大娘子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你眼中可有礼仪尊卑？”
    话落，众人视线都落在这位大小姐身上，眸底满是不可置信，这还是懦弱不堪的石之柔吗？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女孩被训斥，自然心有不甘，她石念微可是石府嫡女，在这石府里可是恨不得横着走的主，以往不敢吭声的石之柔竟然当众训斥她，她怎么可能咽下这口气，当场便红了眼，怒声回怼道：“我可是嫡出的女儿！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自己来晚了，还敢如此放肆，是不将祖母放在眼里吗？”
    石念微的话无疑是拿老太太当挡箭牌，看似为老太太鸣不平，实际上是为了出自己心里的一口恶气。
    石之柔也是寸步不让，当即说道：“我是来晚了没错，可祖母都没说什么，你这么生气是为何？是仗着大娘子的名头作威作福吗？你可别忘了，我也是嫡女，我的生母是与父亲结发的正头娘子沈氏，你自己说，我们谁才是真正的嫡女？”
    此话一出，老太太眉头瞬间紧蹙起来，这话无疑是在提醒她，沈岚还有个血脉在石府里，并且她已经知道了当年的真相，还是不要让她不痛快的好，不然大家都失了脸面可就没意思了。
    石念微一张小脸气的通红，与脸上的胭脂相互交叠，可谓是红出一个新的高度。
    她的母亲的确是继母没错，身份也不如沈岚尊贵，当初不过是个小妾进入石家的，这一点上，她无力反驳，只能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死死盯着石之柔，可高傲的她从来都不许任何人爬到自己脑袋上，哪怕是亲姐姐也不行。
    石念微彻底被激怒，像个被惹急的小兔子一样蹦了起来，凶狠但带着些可爱的冲着姐姐大喊，完全将大家闺秀的礼仪抛诸脑后：“石之柔！你...”
    “够了！”还不等石念微说出什么过分的话，老太太狠厉的拍了下桌子，手边的茶盏也跟着颤抖，差点滚烫的茶水就要洒落在老太太手上，老太太没好气的说道：“大清早就吵成这样，成何体统？别忘了，你们都是石府的千金小姐，如此这般胡闹，和那些穷人家为了争口吃食大打出手的粗鄙之人有有何分别！”
    老太太发了火，屋子里的姑娘们都起身俯首，齐声道：“祖母息怒。”
    唯独石之柔挺直了腰杆，丝毫没有悔过的意思，只是垂眸，不再多话。
    石念微却委屈的直跺脚：“祖母！分明是她石之柔先挑衅我的！您为何不帮孙儿做主，反而帮着这个贱人！”
    老太太气的胸口一阵急促的起伏，现下还不清楚石之柔是否已经知道了当初的真相，还是不要让她难堪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