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看门狗

    听着权如云说话，石之柔只觉得聒噪的很，恰逢她心情并不美丽，脑子里除了睡觉再无其他，自然没什么好脾气的回怼道：“怎么？父亲这么快便解了大娘子的禁足了？晨起便守在这里，现下还在这里，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娘子是怕我这迎春园失窃，故意在这守着呢。”
    “噗嗤——”
    话音刚落，身后的谷英便低声笑了出来，虽然也是在尽力的压制，但姑娘这张嘴实在是太厉害，听在谁的耳朵里都是赤裸裸的讽刺，自然权如云也听出她话语中隐藏的暗语，这不就是在变相的骂她就是一只狗吗？
    能忍吗？
    能！
    为了能让女儿从阴冷潮湿的祠堂里出来，权如云死咬银牙，生是忍了下来。
    “柔儿说笑了，母亲...”权如云说着，忽然想到早晨石之柔才说“你不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是沈岚！”的话，忙改口：“我就是担心你，独自出府，身边也没个人照料，若是...”
    “我的事就不劳大娘子费心了。”还不等权如云说完，石之柔便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接着说道：“我不是个喜欢兜圈子的人，你为何在此，我们都心知肚明，你的女儿你当宝贝百般疼爱，我也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若是让我的母亲知道她十月怀胎踏进鬼门关生下的孩子过的是这样的生活，还只能忍气吞声，你觉得，她的魂魄会不会半夜来到你的床前？只是想问问你，为何如此？”
    石之柔说着，幽冷视线狠狠盯着眼前这张让人作呕的脸，眸底是满满的恨意与冰寒，若是眼神能杀人，恐怕权如云现在已经化作一缕青烟随风而去了吧。
    权如云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只觉得仿佛很熟悉，但又陌生到让她看不清对方精致的五官，为何这样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小姑娘说出的话竟带着无尽杀意，好似完全不属于这副看似羸弱的躯体。
    她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寒凉，好似来自地狱的第八道冰山之刑，瞬间将整个人冰冻殆尽，轻轻触碰就会碎裂满地的残骸似的让人心惊胆战，微风拂过她略带着些凌乱的发丝，好似沈岚的亡魂乘风破浪来到她的身边，撩动她耳后的银色流苏，呼吸仿佛都在此刻停滞不前，寒冷的夜里，后背也霎时间蒙上一层细密的汗珠，让原本就带着刺骨的秋夜更加凛冽，露出的皮肤能被寒风片片割下，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将她土崩瓦解。
    权如云愣在当场，眸中是深深的恐惧，身子僵硬如磐石，身后的佳宁眼睁睁看着大娘子呆若木鸡，睫毛在微微颤抖，呼吸逐渐变得短暂且急促，她担忧蹙眉，下意识伸手搀扶娘子，生怕她会撑不住倒下去，好在权如云并非在这里等了一日，而是收到石之柔回府的消息时才匆匆赶了过来，这也是她鬓边青丝略有些散乱的原因。
    石之柔继续抬脚向院内走去，淡漠到好似方才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谷英也忙跟了上去，手里的糖人依旧紧紧的握着，这是姑娘特意带给温巧的，她一路上一直小心翼翼的保护着，生怕磕掉一角。
    两人来到院内，几个正在洒扫的小女使见到姑娘回来，很是恭敬的朝着石之柔欠身行礼，直到她推开东厢房的门。
    今日的温巧已经好上许多，已经是能勉强下地走动的程度，听到门口处的动静，屋内的温巧和双晴齐齐向这边看过来，见到是姑娘回来，温巧更加卖力，想要冲着姑娘行礼，却被眼疾手快的石之柔拦下：“不在床上好好歇着，这是做什么？”
    温巧自责垂眸：“是奴婢的错，让姑娘担心了。”
    石之柔无奈，将温巧引到榻上坐下，双晴也终于放开搀扶着温巧的手，还不忘规矩，忙冲着石之柔欠身行礼，眉眼低垂，模样卑微恭敬，甚至还带着一丝恐惧。
    石之柔也不同她计较，毕竟她刚到迎春园不久，慢慢就会习惯的。
    谷英识趣的给姑娘拿来椅子，石之柔缓缓落座，看向温巧的眼神中带这些心疼与不忍：“不是让双晴过来伺候你的吗？何须亲自下榻？”
    温巧依旧垂眸，好似心虚的说道：“多亏双晴悉心照料，奴婢已经好多了。”
    听到温巧如此说，石之柔高悬的心才算是放下些许，伸手轻轻拉过温巧温暖且粗糙的手，一边说话，一边不动声色的替她把脉：“我瞧着你这气色也好上许多，这次是真的要给双晴记一功才是。”
    话落，一旁的双晴受宠若惊，身子垂的更低了些，惶恐说道：“都是温姐姐体质好，才能好的这样快，奴婢只是略尽绵力罢了，万担不起功绩。”
    她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姑娘眸底闪过的心疼，也不知这些年温巧在石府过的到底是怎样的日子，才能锻炼出如此体魄，短短两日竟然就可以下地走动，这一看便是平日里没少挨打，早就皮实了吧。
    石之柔垂眸，很是歉疚的说道：“都是我不好，该早点把你接回来的。”
    温巧一听，慌忙摇头：“不是的，姑娘千万不要因为奴婢愧疚，奴婢只是奴婢，姑娘还是要珍重自己才是最要紧的。”
    谷英在一旁听着，难道这便是所谓的忠仆？难怪姑娘拼了命也要将她带回来，原来这便是将主子刻入骨髓的仆从，是值得姑娘拼尽全力的。
    石之柔无奈叹息，温巧还是在浣衣房的时间太久，一时间还无法完全接受现实，倒也无妨，反正人都已经回来，只要今后有自己在，就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动温巧一根汗毛，否则自己肯定不会放过他。
    石之柔努力挤出一个笑脸，轻轻拍着温巧的手说道：“如今我们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我不仅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你，你只要安心的在我身边就好，明白吗？”
    话落，温巧忽然想到昨夜谷英回来后极其兴奋的同她说娘娘赏赐姑娘一株瑶台玉凤的事，起初她还不相信，直到今日午时，趁着阳光正好，姑娘也出府的时候，她央求双晴一定要带她去看看，当看到院子里真的摆放着一盆开的正盛的菊花时，她才敢相信谷英说的话，原来姑娘真的得到了娘娘的垂青，看来姑娘也算是熬出了头，也终于不用再看人脸色过日子，也算是苦尽甘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