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失望吧?

    石府，寿慈园。
    接连打击让老太太无法承受，尤芝心疼的为老太太擦拭身上的汗渍：“您说您这是何苦呢？您常说孩子们自有造化，平日什么闲事都懒得管，这次怎么将自己折腾成这样啊？”
    榻上的老人半掩着眼眸，双眸无神，有气无力：“诚安死了，念微也死了，就连如云也没了命，也不知我石家这是造了什么孽，竟然落得个如此下场...”
    “好在主君还在，大姑娘得嫁高门，四姑娘备受婆家尊重，六姑娘聪明机灵，想必有贺家照拂，定会一生顺遂，您也可以安心了。”
    老太太长叹一声，随之而来的则是无力的喘息：“哎...我石家就...就...这一个儿...儿子...所有的希望都在...都在他的身上...他死了...我石家还能有什么指...指望啊...”
    “祖母这话不错！的确是没什么指望的！”
    就在主仆俩伤感之时，一个熟悉且清亮的声音传来，尤芝忙起身退至一旁，老太太也努力转动她早就僵硬的脖子朝着门口方向看过来。
    女子一身看似清素的装扮，袖口处银线绣制的图案在日光下散发着好看的光泽，发髻上一只凤尾步摇彰显着她不同寻常的地位。
    “你终于来了。”
    老太太的语气中夹杂着些释怀，没人知道她此刻的绝望。
    女子薄唇微张，冷声道：“出去！”
    尤芝惊恐看向老太太，虽说太子妃的威严不可驳斥，但终究也还是在老太太的院子里，尤芝还是很听从老太太的话。
    只见老太太无力颔首，她深深的知道，石之柔今日回来便是要与她说清楚，陈年往事还是不适宜被下人听到。
    尤芝不情不愿的跨出卧寝门槛，当即被几名宫人拦在门外，一个个面容冰冷，没有一丝感情的样子。
    女子冷眸低垂，缓缓落座在妆台前的椅子上，看着老太太的眼神中读不出一丝情绪，冰冷的好似陌生人一般。
    “听闻你病了，我特来探望。”
    老太太苦笑：“若不是我知道你的心思，还真让你给骗了。”
    石之柔浅浅一笑，自嘲道：“我自以为演的真切，没想到还是被你看穿。”
    “诚安被你算计致死，石家的未来算是毁在你的手上，今天你来，是想说什么呢？”
    “你错了，诚安是死在自己手上，我从未想过打他的主意。”
    老太太眉头紧蹙，这跟她想的怎么不一样？
    “你不必骗我，我已经是没多少日子的人了。”
    “正因你快要仙去，我才不会骗你，石城安的确不是我杀的！就算我再没有良心，也不会牵连到无辜之人，相反的，在他死之前，我还劝过他，可他不仅没有放在心上，还变本加厉，以为可以利用我的名声胡作非为，老天都看不下去，自然要收了他。”
    老太太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眸，死死盯着石之柔说出令她后悔一生的真相。
    “权如云是我让人在她的药中下毒，才导致她急火攻心，不治身亡，石念微也是我佯装要取悦盛王，引得她与我争，顺利嫁进盛王府，再因着盛王谋反，一并牵连了去，都是我做的，我就是要让她们死！”
    话落，老太太眸中已经被泪水淹没：“为何？你究竟与她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呐！”
    “这个应该问你才对吧？当初是谁说双生胎晦气不祥，不给我母亲用药？又是谁利用这个机会，串通厨房的婆子不给我母亲吃食，导致她活活饿死在榻上？这些，难道不是你的杰作吗？弑母之仇还不够大吗？”
    老太太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人畜无害的孙女：“你都知道了？”
    “是！”女子眸底泛上一抹泪花，却还倔强的不肯落下：“我一直都知道！而且我根本就不是石之柔！我就是当初你让人扔掉的那个二姑娘！”
    “什么？！！！”
    “失望了？我没死！一直都活着，直到去年才代替姐姐回到这里！权如云得手了，她到死都不知道！石之柔早就死在她的算计之中！而我！就是十五年前就应该没了气息的双胎老二！”
    一番话下来，老太太已然神情涣散，不敢相信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她从前一瞬间的猜测竟然都是真的！
    女子说罢，缓缓起身：“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想必你也想到了自己的结局，念微的死状与姐姐一样，被人奸污后身中十三刀毙命，那你也应该与我母亲一般，病死在这榻上！”
    她说罢，完全没有给老太太半点反应的机会，直接抬脚离开卧寝。
    站在廊下的女子抬眸望向这四方的天，尽力忍住即将要掉落的泪珠。
    谷英几人连忙上前关切询问：“姑娘，怎么样？没事吧？”
    女子轻摇头，深呼吸为自己顺气，缓声道：“让人看住这道门！任何人不许进出！”
    “是！”
    “大姑娘！”尤芝见状有些慌了神：“老太太身子还虚着，每日都需进补三碗药...”
    “尤芝！”还不等她说完，石之柔冷声打断了她的话：“你的恩情，我一直铭感五内，当初若不是你，我也不会活到现在，你是我的恩人！”
    “大姑娘折煞奴婢了。”
    “正因如此！我当保你一生无忧！太子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想来随时都可以来，我会为你养老！”
    女子说罢，直接抬脚离开，温巧在经过尤芝身边时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随后连忙跟上姑娘脚步。
    石之柔边走边说着：“元祥几个人都通知了吗？”
    谷英：“姑娘放心，都安排妥当了，他们已经收拾完整，此刻正在马车旁候着呢。”
    女子颔首：“嗯，等到了太子府记得给他们安排些轻松的活计。”
    “奴婢记下了。”
    “大姑娘！”
    石之柔脚步微顿，回首看去，只见肖雯眼含热泪，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箫姨娘？”
    肖雯来到石之柔面前，毫无预兆的跪地，谷英见状连忙上前搀扶，可她却拒绝了她的好意，抬起她婆娑的眼眸看向石之柔，哽咽道：“奴婢感恩大姑娘恩德！若不是您，燕荣的婚事断不会如此顺利！奴婢也不会有今日！姑娘大恩，奴婢永世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