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自我驯服的文明

    海平面上，岛屿连绵，一座巨大的广场渐渐呈现在大古和新城眼前。
    广场最北端，一个形状奇异的竖笛笔直而立，下方土地被干涸的血液染成紫黑色。
    大古一眼认出竖笛的来历。
    那是沙纪呼唤玛奇那的笛子，吹出来的笛声十分悠扬，悦人耳目。
    然而，此时此刻，笛子状的建筑物却被那伽人当做绞刑架来使用，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思念故乡的动听曲调，在这般背景的衬托下，忽然变成了死神吟唱的索魂曲。
    这就是为宇宙之神而搭建的圣祭台？
    大古眸中怒火涌动，仿佛能够看到玛奇那被推上绞刑架，抽干全身血液的场景。
    “建造这么大一个广场，那伽人极有可能会把这座岛上的所有人聚集过来，见证他们残忍至极的手段，以此来威慑莎娜文明的人。”
    “这样也好，展开天幕之后，不用担心漏掉一些人...”新城说。
    大古点头。
    目前广场上空无一人，在虚空天幕技术的掩护下，他们不必担心准备工作被发现。
    感谢大好人图姆婆婆！
    很快，飞燕一号抵达广场边沿地带。
    大古拨动几个按钮，盯着面前的操作屏幕，道：“虚空设备全部激活，开始投放！”
    飞燕一号悬停在空中，犹如下崽子一样，底部陆续落下十二台虚空设备。
    “落点已确定。”
    大古快速点击操作屏幕。
    十二台虚空设备在空中变形，化作一架架无人机，飞至广场的各个角落，进入待机状态。
    整个过程中，虚空设备始终张开着微型虚空天幕，隐蔽自身不被发现。
    “好，接下来，就让我们等待黄昏的降临吧。”
    新城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两个小时，莎娜行星就会迎来黄昏时刻。
    他将飞燕一号开回临近的小岛最高处，在那里，一眼就可以望到广场的全部。
    没过多久。
    广场的四周突然开始涌现人群。
    仔细一看，便会发现，那其中绝大多数人都是孩子，只有极少数是负责看管孩子的大人。
    “那伽人居然让孩子住在阴暗的巢穴里！”
    新城顺着排队的人群，看到了莎娜人冒出来的源头，一些简陋的不能再简陋的地洞。
    “这些孩子都是即将注射玛奇那血清的人，莎娜文明，以此来换取生存。”
    大古面沉如水。
    而新城一听到原因，顿时更生气了。
    “大古，那伽人固然可恨，但这些靠牺牲孩子来保命的莎娜人，更加让我觉得愤怒！”
    “真是懦弱而又自私的一群人！”
    大骂了几句后，新城扫视那些手拿棍棒挟持孩子的大人，嘟囔道：“你说，那些看管孩子的大人们，该不会都是莎娜文明的人吧。”
    通过虚空设备反馈回来的影像，大古看清了那些大人的装束。
    他们的衣服上，都有与处刑架相同的笛子标志。
    很显然，新城没说错，看管那些孩子的人，全部属于莎娜文明，甚至没有一位那伽人。
    “真是可悲啊！”
    大古发出一声感慨。
    如若不是沙纪，他实在想不出来，这样一群失去骨气与尊严的人，有什么拯救的必要。
    那伽人只是建造了一个炮台，便让莎娜文明成为了精通自我管理的待宰羔羊。
    听到大古的声音，新城顿时明白了过来，当即咬牙切齿的说：“一群懦夫！”
    原本空旷的广场，很快被莎娜人围拢。
    那些大人犹如训练有素的牧羊犬，命令所有孩子跪下，从广场边沿，跪走向圣祭台。
    偶尔有桀骜的孩子反抗，也被无情的棍棒打到屈服。
    直着的脊梁，就用棍棒将它打弯。
    挺着的膝盖，也要用长鞭让它瘫软。
    最终，所有的不屈化作卑微，顶天立地的人，也成为匍匐在地的四脚羊。
    望见此幕，新城目瞪欲裂。
    “大古，我真的好愤怒啊，愤怒到想用拳头，将那些人打的满地找牙，跪地求饶！”
    大古沉默不语。
    不过那双眼眸中散发出的凛冽寒芒，已经足以说明，他的内心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雷霆之怒，就在大古的胸膛里涌动，随时有可能爆发出来。
    那伽人统领的全息投影再次出现，俯瞰众生，嘴角勾起肆意而阴冷的笑容。
    他轻轻打了个响指。
    广场之上，忽然落下数十个侦察巴萨库，犹如一座从天而降的囚笼，封锁周围的虚空。
    很快，又有九个宇宙飞船形态的玛奇那从不同的方向飞来，陆续落在广场周围。
    “还有一个小时，丧钟就会敲响。”
    “真诚的祈祷吧。”
    “如果沙纪到时间不出现，在场的所有人，都将代替她作为圣祭者，向宇宙之神奉献出自己卑贱的生命。”
    “对了，这批人圣祭之后，莎娜文明必须在一个月内，再次提供新的祭品。”
    “作为违抗宇宙之神的惩罚，下一次的祭品，是二十头玛奇那！”
    那伽人统领冷漠的声音，回荡在无数岛屿的上空。
    巨大的影像化作漆黑的阴影，笼罩在所有人心头。
    接近黄昏的夕阳，光芒微弱，根本无法穿透黑暗，落在莎娜人满是恐惧的苍白脸庞。
    这是一场没有止境的噩梦！
    二十头玛奇那，意味着他们还需要额外奉献两万以上的人口。
    无数人慌了神。
    没有人希望这样的不幸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是，又没有人敢于在此刻发声，挥动反抗的拳头。
    “该死的沙纪，她这是要让我们坠入无底的深渊！”
    “那个懦夫跑到哪里去了！凭什么让我们为她的冲动付出生命！”
    “万能的宇宙之神呐，请您出手，诛杀心肠恶毒的那个女人吧！”
    巨大的屏幕上。
    一道道愤怒、怨恨、不甘、病狂的话语响起，一张张义愤填膺的面孔浮现。
    人性的丑陋、卑鄙、虚伪，在这一刻，暴露的一览无余，淹没整个文明。
    “大古，你听到了吗？”
    “这群混蛋，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望着莎娜星人的反应，新城怒目圆睁，从牙缝中挤出一道愤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