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众生皆我

    听到佐伯的问题，奥特之父镇定的答道：“这确实是一种可能，但我们并不能就未发生之事，而对一个文明进行审判。”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德拉西翁保持着沉默。
    见状，佐伯毫不避讳的问道：“既然未来有无数的可能性，那德拉西翁预言到的，是否也只是其中一个可能？”
    “在它预言的未来里，只要稍微有一丁点的变动，一个文明的发展就会大不相同。”
    “如果它无法保证未来一定如它预言的那样发展，那它的预言，又有什么价值和作用？”
    奥特之父沉默了片刻，道：“我无法回答你的问题，因为我也不具备预言未来的能力。”
    佐伯抬头，又看向德拉西翁，问道：“您又能否给我们一个合理的答案，您如何确定，未来的走向，一定符合您的预言？”
    “我无法让你拥有和我一样的能力，我眼中的合理，或许，在你看来，并不合理。”德拉西翁缓缓道。
    “那您又如何确定，您秉持的正义与秩序，就是我们需要的正义与秩序呢？”佐伯问。
    “这是宇宙的法则。”德拉西翁道。
    佐伯眼眸幽深，质问道：“宇宙中，不止有一条法则，如果正义与秩序是一种法则，那么邪恶与混乱，也是一种法则，既然宇宙允许我们存在，为何您不允许？”
    “如果您的正义与秩序，不被我们需要与接纳，您还打算一意孤行，贯彻您的正义与秩序，您的所作所为，不就是一种霸权吗？”
    德拉西翁威严道：“邪恶与混乱，本就是正义与秩序的对立面，只会危害宇宙和平。”
    佐伯大笑一声，道：“所以我说，每个文明的未来都有无限的可能性，而总有一种，会危害到宇宙和平，您既然代表正义与秩序，要磨灭邪恶与混乱。”
    “那此时此刻，已知宇宙内的一切文明，都该得到您的审判，彻底的抹除！”
    “将一切罪恶，扼杀在萌芽中，这正是您以前做过的、现在该做的事！”
    “否则，您用一种我们无法验证真假的预言，来审判我们的未来，岂不是说，我们的罪与非罪，只需看您的一面之词，而不需要任何证据。”
    “什么样的正义，是独断专行？”
    “如果您真的认为未来是无法改变的话，为何面对雷杰多时，又改变主意，放过春野武藏所在的地球，放过那个未来会危及宇宙和平的文明？”
    “倘若未来可以改变，那么此时此刻，不会危害宇宙和平的文明，未来，岂不是也有可能危害宇宙和平？”
    “无论未来是否注定，您的所作所为，都已经自相矛盾。”
    “不公正，不公平，不公开，这也能称之为正义吗？”
    一道道质问声，响彻廖宇，无论是在场的还是不在场的，此刻都是目瞪口呆。
    佐伯！
    这个胆大妄为无所忌惮的狂徒，竟敢与德拉西翁叫板，斥责后者的正义与秩序。
    德拉西翁沉默了。
    这个渺小的人类，话里话外，只有三个字。
    你不公！
    它作为宇宙意志，自诞生起，便秉持着正义与秩序的概念。
    众多宇宙意志中，它是为数不多时常插手宇宙发展的存在，其他宇宙意志，基本上都是放任自流，束手旁观。
    然而，众多宇宙意志里，或许只有正义与秩序，不该亲自下场。
    亲自下场的裁判，怎么能称之为公正？
    德拉西翁在想，它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众多宇宙意志共同影响下的宇宙，并不会朝着一种固定的未来发展，它所看到的，只是它能看到的。
    未有之事，不可盖棺定论。
    见它沉默不语，佐伯轻笑一声，目光转向神情有些呆滞的奥特之父、奥特之母、奥特兄弟。
    “既然诸位相信，一切生命种族，都有无限可能，都会发展成文明。”
    “那么，毁灭生命种族的文明，不都是在扼杀一个未来的文明吗？”
    “已知的所有文明，在发展的途中，有哪个不曾导致生命种族的灭亡？”
    “你们光之国，难道从一开始，便只有你们这些奥特战士，而没有其他生物吗？”
    “那些生物，去了哪里？”
    “它们的毁灭，与你们的发展，是否有关？”
    “既然生命无价，因你们而毁灭的生命种族，和因我毁灭的文明，又有什么不同！”
    “你们，和我，又有什么不同！”
    “若是一切生命皆平等，我该为被毁灭的文明谢罪，你们也该为被你们消灭的一切生物与怪兽谢罪，所有观看直播的文明，都该为因自己而逝去的生命，谢罪！”
    “众生皆我，我有罪，众生皆罪！”
    佐伯声音激昂，犹如绝世的演说家，又似世间极尽疯癫之人。
    所有观众，哑然无声。
    偌大的广场上，无数巨人伫立，却被一道渺小的人影，呵斥的哑口无言，集体沉默。
    胜利队全员惊愕。
    这哪里是在审判佐伯，分明是佐伯在审判所有人，审判所有文明。
    光之国的遗老们，都还记得等离子火花塔爆发前的景象，那时光之国的人，和地球人类拥有着相似的形体，而生活在光之国这颗星球上，当然也不止他们。
    宇宙里，并不是没有生命种族，可以独立生活在一颗星球上，无需向有机生命体获取生存所需的营养。
    但彼时，光之国的人，肯定不在此列当中。
    而与那时的光之国人，一起生存的所有种族，都已经在等离子火花塔的爆发下，化作历史的尘埃。
    在更遥远的时代，太阳未曾熄灭时，也有许多的生命种族，因光之国的科技发展，而灭亡。
    已知的文明，向前翻看历史，更无一可以避免相同的情况，必然见证了各种生命种族的灭亡。
    文明的发展，本就是优胜劣汰，踏着弱小生命种族的尸骨而行。
    如佐伯所说，哪个文明无罪，谁能逃得过正义的审判？
    生存之间的斗争，本就充满血与乱。
    如今的正义与秩序，不过是一些文明种族脱离茹毛饮血的时代后，制定的胜利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