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灵魂的落脚点

    肖素运行体内灵力，封闭听觉，这是假死法术的削弱版本，可以封闭施法者本人的五感。
    她自小便不爱学习这些，也不擅长，此时难得有一个自己能够熟练使用的法术，自然忍不住要显摆一二。
    暗自运转灵力，封闭听觉后，肖素面上若无其事、实则心中得意的说道：“现在任何声音都不能影响到我，我已经关闭听觉，你把耳塞戴上我们就出发吧。”
    秦野原本是不相信的，毕竟在他看来肖素刚刚什么都没有做，但是她说话的语调有点奇怪，有种无法把握音调的脱离感，确实和他曾经见过的失聪人士很像。
    坐上车后，他又试探性的喊了肖素几声，发现她的确毫无反应，心中又信了几分。
    暗自将这个能力划到了修道人士那边，秦野不再多言，打开喇叭，再三确定肖素的确不受影响后，他才放心的戴上肖素给他的那套工具。
    有了这些东西，声音确实小了不少。
    此时的肖素却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淡定，之前的得意也早已被懊恼取代，内心更是疯狂希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一激动，把法术都使出来了！
    一会儿要是秦野问起来应该怎么回答？
    要是他也想学怎么办？
    直接告诉他这是妖族法术，人族学不会？
    看来，最近她的确是太松懈了。
    之前和秦奶奶接触半年，她都没发生过这样的失误，也是最近秦野有了异能表现得太过强大，让她真的很难把对方当成普通人类看待。
    在人类面前展露了法术的肖素下意识开始心虚，生怕哪里出现几个妖族执法者把她拷走，却又想到现在整个妖族都已经离开，说不定世界上只有她一个妖族了，一时心中复杂，又悲又喜。
    越野车停下，肖素疑惑的看向四周，发现这里是他们之前来过的地方，此时路上一个丧尸也没有，为什么在这里停下？
    秦野指指车顶的喇叭，又比了个停止的手势，表示喇叭现在是关闭状态。
    看懂了他的手势，肖素运转灵力恢复听觉，果然没有听到喇叭的声音。
    打量着四下凌乱的街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她疑惑道：“怎么在这里停下？”
    秦野解释：“刚刚路过这里的时候，想起前面的公园有个很大的湖，我记得那里有天鹅船。里面车开不进去，只能走进去。”
    边说边用精神力环顾四周，发现周围的确没有任何人或者丧尸。
    “我检查过了，周围没人，时间还早，我们可以先去把船取了。”
    肖素惊讶的看向秦野，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愣愣的下车，将越野车装进空间，在秦野的带领下向公园走去。
    公园附近停了几辆摩托车，秦野表示他们可以带一些摩托车走，肖素虽然不解，但也都带走了，顺便把旁边的几个小电驴和自行车也一起装进了空间。
    肖素不问，秦野却自发开始解释。
    他说：“我们可以多收集一些性能好的摩托车，后面在进入市中心的时候，大车进不去的地方，摩托车能进，到时候也不用担心我们会被丧尸追上。”
    肖素听懂了他的话，顿时觉得心跳慢了半拍，随即又有点加快。
    她说的话，秦野都有认真在听，并且记在心里。
    无论是想要公园的小船，还是她也要一起去收集晶核，秦野都记着的。
    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肖素抿着唇，好半天才嘟囔了一句：“我不会骑两个轮子的，四个轮子都学了好久呢。”
    “没事，我会骑。”秦野扫开前方的树枝，一片碧色湖泊就这样映入眼帘。
    湖中央也有不少残荷，岸边停靠着几个不同造型的脚踏小船，有天鹅、有蘑菇、有亭子，还有一些看起来就更高级的电动船，一看票价就在50元以上。
    肖素兴奋的跑过去，将船一一装进空间，想象着将小船放进别墅旁小湖里的画面，就开心得不得了。
    她的空间里并非没有船，但是这样造型可爱的游乐船却是没有的。
    秦野则在一旁将小船的充电设备聚拢在一起，提醒肖素把充电设备也带走。
    经过公园收船的小插曲，肖素明显放松了很多，秉持着“你不问我不说，你问了我再编”的原则，接下来的几天，她每天都会开启听觉封闭，而秦野也从来不过问。
    大量的晶核砸进去，肖素的异能很快升到了c级，秦奶奶的异能到达了d级，秦野的异能明面也是c级，但显然远超这个程度。
    毕竟他之前只有d级的时候，就可以一次灭杀数千低级丧尸。
    随着时间过去，他们发现2级丧尸的数量明显增多，这不是个好消息。
    虽然2级丧尸也属于低级丧尸，但却已经能够在晚上行动了，等到进化成3级之后，便会初步拥有低级智慧和自主行动的能力。
    这些都是秦野说的，肖素对于等级的划分并没有很懂，但依旧感受到了被追赶的紧迫感。
    人类的异能在升级，丧尸也在不断进化，一旦丧尸方抢先出现有高智慧的丧尸，那世界便会变成人类幸存者的地狱。
    肖素和秦野都对人类的命运不在意，但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他们即使避世不出也会受到波及。
    无论未来，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模样，尽快提升自己的能力是目前最至关紧要的事情。
    因为相较于往常更加急迫的心情，肖素难得开始开发空间异能的攻击用法，除了扔出重物将丧尸砸死这种不体面的手段，她还尝试过很多。
    例如强行将丧尸塞进灵田空间。
    不是很喜欢晶核吗，直接把丧尸送给你们要不要？
    灵田空间的规则是不允许活物进入，通过之前晶核被吸收的情况可以看出，其实根源是空间会吸收进入空间的能量体。
    将物品收进空间并不是难事，难的是将一个可以自主活动的活物收进去。
    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讲，丧尸并不算活物，但至少从灵田空间的表现看来，也不能将丧尸称为物品可以随意拿取。
    未触摸且远距离的情况下，将物品收入空间本就难度很大，又何况她现在将收入空间的目标设为了丧尸。
    在上百次尝试都失败后，肖素突然想到，将目标缩小，只将丧尸的脑袋收进灵田空间会怎么样呢？
    转换方法后，她的尝试终于成功了，丧尸脑袋也在进入灵田空间的瞬间被绞杀泯灭。
    看到这个方法可行，肖素也放心的晕了过去。
    她的消耗太大，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后。
    耳边是笔划在纸上好听的沙沙声，肖素缓缓睁开眼，头脑还有点不清楚，也认不得眼前的两个人。
    就看到那个和蔼的老奶奶摸摸她的脸，说了什么并没有听清的话，便离开了房间，她一离开，就发现原来旁边还有一个人。
    正倚着沙发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又闭了闭眼，肖素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一切，她因为试验灵田空间新的用法脱力昏迷了。
    肖素扶着额头，想要起身坐起来。“我昏迷了多久？”
    “两天。”
    秦野的声音冷淡，人却走了过来，扶着她慢慢起身，又放了一个大靠枕让她能够舒服的斜倚着。
    “谢谢。”肖素打量着秦野的表情，总觉得他像在生气。
    秦野的确有些生气。
    肖素的确跟他说了想要试验空间的用法，但是没想到她居然如此极端，如此……不要命。
    她昏迷时他探查了她的精神力，才发现她的精神力全部紧绷，内里能量已经被消耗殆尽。
    他本以为肖素是个有分寸的人，又自觉两个人并不是可以对对方指手画脚的关系，才没有过多询问她的试验。
    哪知道这个女孩看似冷静，其实带着点疯劲儿。不知道她对着丧尸已经进行过多少次试验，才会造成这幅灵力枯竭的模样？
    其实这些都是早有预兆的，只看她之前在独自一人时，就敢尝试用新方法吸收晶核，导致自己差点受到晶核病毒影响这件事，就知道一切都早有端倪。
    那天他将昏迷的肖素带回家后，秦奶奶哭泣问他为什么没有保护好肖素，他无法反驳。
    是他的自以为是忽视了身边人。
    而这样的事情，其实上一世发生过很多。无论是忠于他的下属被奸人用各种方式拔出，还是他所以为的挚友其实一直对他心有怨恨，都源于他的自大，都因为他的不够关心。
    在昏迷不醒的肖素床前，秦野郑重对秦奶奶发誓道：“奶奶您放心，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现在，他站在同样的位置，居高临下的姿态可以轻松看出肖素眼中的心虚。
    但他没有质问什么，也没有资格质问，而是平淡的谈论起肖素的空间。
    “你的方法试验成功了？”
    肖素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略带兴奋说道：
    “没错，你应该也看到了这个方法的可行性，转移整个丧尸太困难，转移脑袋就简单了很多，或者说，如果有可能的话，可以尝试直接转移里面的晶核？”
    说到最后她又激动又纠结，这个方式可没有说起来那么简单，不过好在目前方向是有了。
    秦野却对这个方式表示赞同：“根据这些天的观察，所有丧尸的晶核都在相同的位置，如果控制得好的话，应该是有可能的。但是——”
    得到肯定的肖素还没来得及高兴，又被他的“但是”打断了，忍不住问道：“但是什么？”
    秦野施施然坐到她的床边，接着说道：“接下来你的所有试验都要告诉我，由我来帮你把控是否继续进行试验、如何进行试验，毕竟，就目前看来我比你更有分寸感一些。”
    肖素喉咙里的那句“凭什么”就这样被噎了回去，却还是顶了句：“你一个雷系异能者，不见得能帮我什么。”
    恰好此时秦奶奶端着鸡丝粥进来了，刚刚肖素醒来一脸恍惚的样子，一看就是被饿傻了，秦奶奶一见就心疼的不行，赶紧去厨房将温着的粥带了上来。
    肖素的确很饿，接过粥嘟囔一句“奶奶真好”就囫囵吃起来。
    秦野看着她的头顶，不急不缓的说道：“是吗，可是在你昏迷这两天，我刚好想到了你可以试验的新招式。”
    肖素猛地抬起头看向秦野：“什么新招式？”她知道秦野言之有物，毕竟他不说假话。
    秦野还没开口，就被秦奶奶一个巴掌拍到后背。
    “有事病好了再说！”
    这两个熊孩子，一个生病了也不专心吃饭，另一个打扰病人吃饭，都欠收拾，只是其中一个还病着，她舍不得动手。
    肖素默默低头喝粥，秦野坚挺的说了句“如果你同意我刚刚的话，我会告诉你的。”然后顶着秦奶奶刀人的目光离开了房间。
    房间只剩下秦奶奶和肖素两个人，肖素三两口喝完剩下的粥，一抬头就看到秦奶奶眼底已经微微泛起青色。
    她想到刚刚秦野的神色也并不好。
    昏迷这两天，让他们都担心了。
    肖素自责的垂下眼眸，哑声说道：“奶奶，我错了，以后一定不会再这样了。”
    秦奶奶轻叹一口气，把她手上的碗放到一旁，然后坐到床边握住肖素的说，缓缓说道：
    “奶奶知道，你们忙着都是为了变得更厉害，但是任何事情都不是急得来的。你一直都有一股莽劲儿，末世刚开始你就敢一个人穿过半个城市来找我，你拿我当亲人，奶奶心里都知道。”
    秦奶奶边说边揽过肖素，轻轻摸着她的脑袋，继续说道：
    “你把奶奶当亲人，奶奶也把你当亲人，还有小野，我们都是亲人，所以你要记住，你不是独自一个人，你受伤了我们会心疼，你伤心了我们会自责，你生病了我们会难过。不止是你想保护我们，我们也想保护你啊。
    “所以，素素，以后一定不能再不拿自己当一回事了，明白吗？奶奶会心疼、会自责、会难过，或许你会感觉到束缚，不如以前自由，但这就是亲人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答应我，要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做什么事的时候想一想奶奶，好吗？”
    秦奶奶怀中，肖素眼眶泛红，早已经泪流满面。她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哽咽着，痛得说不出话，只能不住的点头，表示自己的态度。
    她感受到秦奶奶将自己抱得更紧，紧到不像是一个六十岁的人能有的力道，甚至把她压得有点疼，但却如此令人安心。
    她那曾经一直飘荡无所依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落脚点，那里有美丽的鲜花，有松软的蛋糕，还有温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