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十日祭

    洪荒天地，天圆地方，四海环绕，通天地四极，日月之行，出乎其中。
    东南海之外，海域深处，有汤谷，日出之地，帝俊有行宫于此。
    一叶孤舟晃晃悠悠漂流于海上，青玄他们此时却是来到了这汤谷之北，于此茫茫海域之中，却有一方孤岛存在于此，也是最为临近汤谷的生灵之地。
    青莲目光在看向南方的汤谷所在之地，青玄却是低下头目光看向水面之下。
    在前方不远处，便是一片陆地，以青玄他们的眼光来看，这是一方孤岛。
    但以寻常生灵的认知，则可称之为一方大陆。
    毕竟，称其为岛，但其规模面积却是不小。
    就算比不得那三仙岛的任意一座主岛，也差不了太多。
    只是此处并非洞天福地，无三仙岛那般的造化孕育。
    尚未踏足陆地，青玄便是感应到了其上众多生灵的气息，略微有些讶异。
    不过现在他更为好奇的是水面之下，这一片近海，却是充斥着浓郁的生灵怨念，凝聚不散，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更有无数的生灵尸骨被沉于大海，明明只是寻常生灵的尸骨，却数千上万年不腐。
    那深重的怨念便是来自于这些尸骨，更有一只方圆万丈之大的螃蟹盘踞其中，为无尽怨念所缠绕。
    另外，青玄还注意到，这些尸骨形似人身，但都显得纤细，娇小，以人身而论，当是女子尸骨，且年龄并不大。
    近十万之数的尸骨，皆是如此。
    准确数目当是九万九千九百九十具尸骨。
    青玄眼眸之中道韵流转，皱了皱眉。
    他却是一眼看出其中的天机，知晓了此间的一切。
    目光瞥向南方之地，又回头看向近前的大陆，青玄摇了摇头。
    万年时间，于他们这般的得道之人而言，不过弹指之间。
    但于寻常生灵而言，万载的苦难，便是这葬于海床之下近十万的尸骨，以及无尽的怨念凝聚。
    “想不到这里便是雨师妾国，万年的十日祭，十只金乌......”
    这里竟然与帝俊的儿子十大金乌有关系，金乌的诞生他自是知晓的，不过未曾在洪荒引起过什么轰动。
    在青玄的记忆里，十大金乌遭劫，很多说法都是牵扯到西方的接引与准提二人。
    十大金乌在这两位圣人的阴谋算计之下，犯下滔天杀孽，最后九死一生。
    只是在当下的洪荒，妖族天庭与西方之间确实存在不小的嫌隙，天庭想要将西方纳入统御之下，但西方教牢牢把持着西方，整个西方的绝大部分生灵，皆是西方教的信徒。
    但双方在这方面有冲突归有冲突，帝俊又不是傻子，不会去招惹两位圣人，双方之间的矛盾，始终没有爆发，自是可以视作不存在，除非帝俊猪油蒙了心，脑子犯浑。
    换言之，帝俊只要不犯傻，西方二圣并没有出手算计他的理由，也犯不着如此行事。
    今日见此，却是该有此劫。
    向北望去，十日横空，正于那雨师妾过上空嬉戏追逐，如今正向南而来，应是回归汤谷了。
    十只金乌于天空啼鸣，掠空而过，青玄看了一眼，便是收回了目光。
    青莲看着十只金乌，开口道：“他们的本源却是与龙姬有些相似。”
    青玄点了点头：“本源很强大，只论本源，不弱于先天神圣，毕竟是两位大道相合的先天神圣所孕生，而且不似龙姬那般，天生两种本源相冲。”
    因为龙姬的一半本源并非来自先天神圣。
    “只是本源强大归强大，比起先天神圣来，在道性上有所差距，他们无法像先天神圣一般，生而知之。帝俊与羲和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妖族的环境......”
    青玄看向前方，那里，无数的生灵正向着海岸而来，他们便是雨师妾国的生灵，称之以国，实则也为一族。
    雨师国人身形近似先天道体，与人族相貌相似，只是皮肤偏黑，毕竟临近汤谷着日出之地。
    耳配双蛇为坠，一白一赤，这一点倒是颇似巫族，喜以蛇为饰。
    此族生来有控水之能，所以以雨师为名。
    但自万年前起，他们便是失去了此般能力，金乌太阳成为了他们的图腾。
    他们全黑色的皮肤，也与此有关。
    事实上这一座岛上生机单薄，沙漠遍布，位居海域之中，却为干旱所困。
    每年一次受十日炙烤，能够还有生机残存，已是不易。
    他们最大的不幸之处就在于毗邻汤谷之地，被十只金乌当做了游乐场。
    教育不到位，加之深受妖族环境的影响，这十只金乌的性情却是有些暴戾，以弱肉强食为理所当然。
    妖族内部的秩序建立便是如此，同为妖族，强族也能对弱族为所欲为。
    这样的观念倒是影响了十只金乌，临近汤谷之地的雨师古国，便是首先遭殃的存在。
    只见雨师国的人簇拥着十具少女的尸骸来到海岸，那十位雨师国的少女身体水分被晒干，完全成了干尸，甚至已经碳化，一片焦黑。
    所谓的十日祭，便是每年的今日以十位少女作为祭品，祭祀十日。
    活生生被十只金乌的太阳真火炙烤，晒干了体内的所有水分，至于说生机，那自是不存的，魂飞魄散，唯有临死之际饱受折磨的痛苦带来的无尽怨念凝而不散。
    纯粹的，深沉的怨念。
    在雨师国人靠近海岸之际，原本平静的海面风起浪涌，似是在发出愤怒的咆哮，整片海域为之动荡。
    但雨师国人尽皆立于海岸边，无人言语，沉默的面对着波澜四起的大海，静默着承受着一切，似乎这愤怒反倒让他们略微心安一般。
    又是十具尸骸被放入海中，被海水所吞没，沉入海床。
    至此，不多不少，刚好十万的尸骸。
    不对，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具尸骸，其中一人竟是还有一缕生机萦绕不散。
    在十日炙烤之下，还能如此，倒是令人意外。
    虽然那一缕生机也处于将散未散的状态之中。
    而此刻，那汇聚于此的无尽怨念，好似找到了宣泄口一般，疯狂的向着那唯一的一缕生机涌去，将之淹没。
    一道道诡异身影凝形，若有若无的哀嚎响起，此地，好似一方鬼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