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章 各行己道

    三道身影各自盘坐虚空，俯瞰洪荒大地，天地大势与气运流转尽收眼底，事无巨细，了如指掌。
    “如今局势已然明朗，封神榜上，已留姓名，殷商气数将尽，自有天命所归者以代商，封神之劫已成。”
    玉清元始开口说道，话语平静，说话之时目光却是看向通天。
    通天皱了皱眉，沉默了半晌，方才开口道：“我知晓你要说什么。”
    但说话之时，他自己却是摇了摇头。
    “既然知晓，你依旧要固执己见？”元始话语重了几分，“大势至此，自当顺势而行，倒行逆施，纵是你我，也只得徒劳无功，反伤己身。”
    “逆大势而行，不是我的道。”通天回应道，“但顺势而行，是你的道，是阐教的道，不是我截教之道，截天地一线生机，方为我截教。”
    “你可知你这么做要面对的是什么？天地大势，天地间圣人不止你我，你以为那几位道友会让你截得一线生机？你自己现在什么状况还需要我来提醒你吗？
    圣人本不沾因果，你却以自身道果强行稳固截教的气运，业力消磨己身，到头来遭受的反噬之重，你当心中有数！”
    今日三清兄弟三人聚于此处，所商议之事，自是那封神一劫。
    到了如今，就算天机混淆，可天地大势那般明朗，他们不至于看不清。
    在此之前，阐教与截教都算不得有多少落子。
    而西方教确实早早入了局，在北海之地搞小动作。
    但那些在他们眼中，都不过是西方教的弃子，说是给西方教弟子挡灾也不为过，顶多让西方教损些气运而已，伤不了根本。
    当下局势里，阐教两教的核心弟子之中，唯有截教二代弟子闻仲，早早卷入了大势之中，与商气运牵连极深。
    过去闻仲存在于商王朝之中，可以牵制西方教的小动作。
    但现在，商王朝的气数无从延续，致使与西方教的对峙都从顺应天下大势的顺风变成了众矢之的的逆风。
    尤其是在帝辛辱圣之后，伏羲这位人皇的态度也很明显，局势就彻底改变了。
    元始的意思自是让通天斩断截教与商王朝之间的气运牵连，免受反噬，尤其是通天以自身道果稳固截教气运，这造成的反噬可就不只是反噬到截教了，还将反噬到通天身上。
    截教与商王朝之间的气运牵连虽然不浅，但斩断并不难，因为这牵连基本上就只是集中在一人身上而已，闻仲。
    他既是截教二代亲传弟子，截教的核心传承了，也是大商王朝的太师，三朝元老，毫无疑问的大商王朝顶梁柱存在。
    牵连虽不浅，却只得这一条线而已，斩断不难。
    对此，通天却拒绝了，顺应大势而已不是他的道。
    同时，他不能弃自己门人于不顾，闻仲不可能会放弃大商王朝，这一点很肯定。
    当然，通天自己未尝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当下他尚未做出决断而已。
    太清一直未曾开口说话，他却是看得比谁都明白，可什么都无法说，正因为看得明白，才知道说再多也无用。
    直到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太清才开口转移了话题，却是开口对元始问道：“你此前收入门下那两个弟子，姜子牙既然是应劫之人，你赐予其封神榜与打神鞭，不知这申公豹又是？”
    元始闻言皱眉沉思，摇了摇头：“我也有些看不分明，似乎他也是应劫之人，只是在他身上，我总有几分违和感。可以肯定的是，他的存在不会那么简单，他的气运太过古怪，与之牵连是祸非福。”
    说到这里，元始目光再度看向通天。
    “那劣徒不久前偷偷离了昆仑，却是跑去了你截教之地厮混，你可留意一二。”
    太清微微点头，论及修为道行，他一直要更胜自己两位弟弟，推演之道洪荒之中有数的存在，眼光自是独到。
    之所以点出这个应劫之人申公豹，当然不是真的好奇，他没有那么重的好奇心，所为的，只不过是给二人提个醒。
    很明显的是，元始已经注意到了申公豹的异常，这就足够了。
    “截教之道，有灵众生，皆可听之，有教而无类。”
    太清心中叹息，摇头不言，元始沉默。
    最后，这一场相聚算得上不欢而散。
    “大兄，你看三弟有可能成功吗？”
    在通天离开之后，元始却是传音问道，神色略显凝重，同时还有一丝纠结。
    太清睁开了眼，看向元始：“你看出来了？”
    元始点了点头：“此前我只是有所猜测，但到了如今，我便是已经确定了，但我看不见丝毫成功的可能性，真让他走到那一步，事若不成，反噬将极其可怕，只怕......”
    截取一线生机，便是其大道核心。
    虽不是逆势而行的道，但细细想来，非是逆势，何需截取一线生机？
    另外，通天推崇天地无所拘的自由，不想受到束缚，这是其道，也是其人。
    元始认为，通天如今想要做的，就是践行其道，截取一线生机。
    以当下这个天地大势构筑的局，通天若是真能从中截取一线生机，在大道之上的收益将极大，甚至是去触摸极境，摆脱桎梏枷锁，实现某种意义上的超脱。
    在天地人三道的大势之下，截得一线生机，无异于将三道大势改写，一人之道，左右洪荒天地大局。
    这一线生机的截取，便是惊天造化。
    “不能。”太清平静开口道，“纵是你我相助于他，也断无可能。”
    天道圣人便不只是他们三兄弟而已，其他几位便不可能同意。
    除此之外，还有地道与人道，甚至是道祖鸿钧，都不会让通天成功。
    因为造成的影响太大，尤其是另外几位天道圣人，这一线生机的截取，无异于在他们身上刮肉。
    而且那样的局面，不符合道祖鸿钧的预期。
    太清甚至认为，青丘那位多半都会选择插手。
    纵观洪荒的发展，无疑是在一步步走向秩序，如今就是囊括洪荒天地与众生的秩序最终成型，怎么可能会看着通天大乱布局？
    “那这样下去岂不是......”
    “很危险，他在赌。”太清开口道。
    “当真一丝可能都没有吗？”元始问道。
    堂堂圣人，却问出第二遍相同的问题。
    “没有，断无可能，越是接近成功，越是失败，反噬越重。”
    然而，太清的回答却更加的肯定，说得斩钉截铁。
    ”我明白了。“元始沉默之后，轻轻点头。
    ”你打算阻止他？“太清见此，问道。
    “不是，我只是在行我的道而已，若是他可以成功，我自当让道于他，可他既然绝无成功的可能，我自是不可能助他。他也说了，顺势而行，是我的道，是阐教的道，那我们便各行己道。”
    “......”
    元始离去，目光平静，深邃无波。
    太清没有再多说什么，无声无息之间，也自此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