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同一种人

    “他是督军的长子，长大后一定是要继承督军位置的。
    他从小就要习文习武，一成年就跟我弟沈文一起，被送去了德国。
    而我，父亲送我去了英国学经济。
    景宸确实跟我说，等我们都留洋归来，他就娶我为妻。
    我那时候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为此我一直很后悔。
    我当时应该拒绝他的。
    这样景宸去了德国，如果碰到了合适的女子便会去交往，而不是一心执念于我。
    我真的应该早点认清楚自己的心，也不至于耽误景宸这么多年。”说到这里沈歆雅绝美的脸上满是懊悔。
    慕琰也能想象出，她的尴尬。
    她伤害的毕竟不是别人，而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亲人”。
    甚至还是她丈夫的侄儿，她夹在中间确实该尴尬。
    有那么多年一起长大的情谊，难道沈歆雅对陆景宸一点爱意都没有吗？
    还是说是因为去了国外就变心了，慕琰心里想着便直接问了：“那么，你是从来都不曾爱过陆景宸吗？
    还是你去了国外变心了？”
    沈歆雅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我对景宸一直以来都是姐弟之情。
    我当然爱他，但我仅仅就像爱我自己的弟弟沈文，那般爱他。
    那时候年少，我也以为这种爱就可能是爱情。
    但直到我后来在英国再次碰到我的先生，我才明白，我终究是不曾爱过景宸。
    我去英国的时候，巡尧已经在英国留洋七年了。
    他刚好，就留在我的那所学校当了老师。
    他大我七岁，自幼我就有些崇拜他。
    他从小就会念书，人也特别温柔。
    总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我小时候来陆公馆的时候，总是去偷偷去看他读书。
    在我十岁的那年。
    他便去了英国。
    那时候我心里特别遗憾，总觉得心里缺了一块。
    但我终究是年纪太小，不明白是为什么他走了，我会觉得心里难受。
    直到我们在英国相遇，我才明白，我是打小就是爱着他的。
    这种爱跟我对景宸的爱是完全不一样的。”
    慕琰突然有些心疼，那个今天全场黑脸的陆景宸了。
    看得出来，他很爱沈歆雅。
    从小爱到大，甚至现在她都嫁了人，而且还是嫁给了自己的小叔，他依然爱她。
    慕琰能感觉到，陆景宸看到沈歆雅时有多开心，就有多心碎。
    看着自己爱的人成为别人的妻子，跟别人恩恩爱爱，相敬如宾，自己该有多崩溃？
    但又想见到她，哪怕自己的心里在滴血。
    这该是多自虐的一种感觉。
    怪不得她总觉得，他有时候，看自己的眼神，突然就会变得很温柔。
    原来他是透过自己的脸，在看沈歆雅。
    但人家却从来不曾爱过他，真是可怜。
    慕琰突然觉得这么痴情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个多坏的人。
    他能这么深爱一个女人，足以证明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她开始试图理解，初相识，他对她的强迫和失控了。
    慕琰想；他肯定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爱而不得的人。
    虽然她很恨他的行为，但也突然理解了。
    她问自己，如果是她爱的人，不爱自己，自己会不会把他关起来，不让他走？
    慕琰觉得，如果她有能力，她也会。
    哪怕那个人不爱她，但是只要能天天能看到他，她也高兴。
    慕琰也是个任性的人，她还记得小时候她想要一条小狗，那条狗是别人家养的。
    可她非要，她让父亲无论花多少钱都要把狗带回来送给她。
    父亲告诉她；君子不夺人所好。
    她不听道理，就在家里大吵大闹，哭闹了几天。
    最后父亲没办法，花了好些钱，才把那条狗换回来送给她。
    她觉得，她同他，好像是一种人！
    突然，她就不恨他了。
    反而觉得他敢爱敢恨，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
    慕琰跟沈歆雅聊了约莫一个多小时。
    她大概知道了所有事情。
    沈歆雅去英国留洋五年。
    陆景宸则去德国留洋，也是五年。
    他在德国就准备好了戒指。
    他原本打算在回来的码头，直接跟她求婚。
    可他回来的时候，却看到她，已经跟自己的小叔在一起了。
    陆景宸纠缠过，也闹过，但沈歆雅明确告诉他，她从来只把他当弟弟。
    而她深爱陆巡尧！
    后来陆景宸就去了军营，从营长做起。
    三年时间，一路做到了旅长！
    当然他升官升得这么快，也离不开他的父亲是江洲的督军这个原因。
    沈歆雅一直都担心陆景宸放不下自己。
    所以回国三年都没有同陆巡尧办婚礼。
    但她也不再见陆景宸。
    她跟他说过，如果得不到他的祝福。
    她这辈子都不会嫁给陆巡尧，当然，她也不会嫁给任何人。
    三年过去了，他见沈歆雅二十六岁了，确实耽误不起了。
    所以最终还是祝福了她。
    他是爱惨了她，哪怕她要嫁人，他也祝福。
    因为他想他幸福，他想他快乐。
    哪怕这份幸福不是自己带给她的。
    而沈歆雅也怕留在江洲不好，所以成婚后就跟先生一起去了海城。
    从她走后，她就听说陆景宸开始寻花问柳。
    一有时间就去找女人，动静还很大。
    但从她成婚到现在，这一年多他从来没对任何女人动过感情。
    她是得到幸福了，可她比谁都想他幸福。
    沈歆雅最后对慕琰说：“慕小姐，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看人很准的。
    而景宸，也是个特别好的男人。
    他其实内心特别温柔，真的，他只是表面冷漠。
    希望你能多给他一些理解，他会对你很好的，就像我的先生对我一样好。
    你们真的很般配，我也希望你们能够幸福。”
    说完这些话，她紧紧地握住慕琰的手，好似要把陆景宸托付给她的感觉。
    慕琰其实很想解释，她其实跟陆景宸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她又不能说。
    如果她说一切都是在演戏，不是让陆景宸在沈歆雅面前更卑微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慕琰不愿意陆景宸在别人面前卑微。
    她对他的心疼是由衷地，也越发浓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