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白月光绝不早死 22

    林相府，今天忽然忙碌了起来。
    书房里，林致远正在桌案前看书。
    管家匆匆进来：“老爷，少爷回来了。”
    林致远眉头一挑，倒是很久没听到林明霁的消息了。
    “回来就回来，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管家想起林明霁的样子，欲言又止。
    林致远看出了他的犹豫：“有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
    管家低头道：“少爷，是被下面的县衙捕快送回来的，捕快说少爷出去……讹人。”
    最后几个字管家都难以启齿。
    但是他很快接话道：
    “老爷，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少爷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您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些人，不能让少爷白受委屈。”
    林致远皱了皱眉：“他是在什么地方进的县衙。”
    管家犹豫。
    林致远呵斥道：“说！”
    管家唯唯诺诺开口：“是在梦泽县。”
    林致远冷哼了一声：“让他洗漱完就过来一趟，若是他祖母找，就说我有要事。”
    管家一看林致远的表情就知道这次的事情不能善了，只能先下去通知林明霁。
    林明霁被人送回来的时候，还穿着走的那天穿的衣服。
    翩翩公子何曾受过这种待遇。
    林致远没等多久，就看到了林明霁。
    比起几个月前，林明霁脸上明显多了一些沧桑。
    林致远只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低头看自己手里的东西了。
    林明霁只要一伸头，就能看到林致远又是在看那些十几年前的东西。
    这些东西，林致远一直藏在书房的暗格里，从来都不示人，便是自己的母亲也没有见过。
    林明霁跪下行礼，林致远仍旧没有多余的动作。
    “回来了。”
    林明霁低头：“是，让父亲担心了。”
    林致远放下手里的东西，踱步到林明霁面前。
    “我并没有担心你什么，男儿志在四方，只是你祖母颇为惦念。”
    “是，我稍后便去拜见祖母。”
    “既如此，那你说说，这次出去是为了什么，又为何会被关在县衙牢房。”
    这件事，可以说是林明霁十几年里最大的耻辱。
    现下只要想起，他都对送他进去的人，恨得牙痒。
    “我原本只是想借机认识一下他，没想到他不由分说就把我送进去了，爹，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林致远看着跟自己长得很像的儿子，心里明白江城是故意的。
    林致远眸光冷冽，板着脸训斥道：
    “你是在哪里看到的他的消息，又为什么要去找他？”
    林明霁心里慌张，立刻俯身：“是，是在父亲的桌案上看到的。”
    这些年，林致远虽然没有在明面上找过江城，但是却是知道江城到底去了哪里。
    为了那个承诺，他这么多年都没有主动探听过他的消息。
    却没想到，被自己儿子知道了。
    林致远呵斥道：“你不该去找他！”
    林明霁却忽然梗着脖子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他身为虎威将军，难道不更应该挑起大梁吗？”
    林致远看着林明霁生涩的面容。
    忽然记忆一下倒回了几十年前。
    那个时候他还不是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林相。
    而是路边一个吃不饱饭，差点被人踩断手指的乞儿。
    他为了活下去偷了人家一个馒头，被人追着打了三条街。
    最后馒头还是滚进了泥里。
    摊主用鞭子抽打咒骂，也没能阻止他捡起那个沾满泥土的馒头狼吞虎咽。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打死的时候，一个比他大不了两岁的少年却抢走了摊主的鞭子。
    厉声呵斥摊主：“你这人，怎么能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狠手。”
    摊主恶狠狠道：“你这黄毛小儿是哪里来的，他偷了我的馒头，我打他一顿算是便宜他了！”
    少年眉头紧皱：“不过一个馒头罢了，多少钱我给你便是。”
    最后摊主拿了少年好几个铜板才走。
    他想站起来跟那个人说，一个馒头根本值不了这么多。
    少年却把他拦住：“罢了，几个铜板而已。”
    他当时想，这又是哪家不知民间疾苦的少爷。
    却看到他后面走出来两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
    他们调笑说：“江城又烂好心，到处捡孩子。”
    他们身上穿的比他好多了，即便没见过世面，乞儿也知道这些人不是自己高攀的起的。
    那少年却朝他伸出了手，笑盈盈的：“别怕，以后我保护你。”
    两个少年站在他身后也笑着说：“放心，我们都是他捡回来的，到时候一起保护你。”
    这明显是玩笑话。
    后来，他才知道这两个少年，一个是大皇子秦睿渊，一个是二皇子秦竟玄。
    只不过，那个时候他们还不是皇族，只是两个微不足道的县官儿子。
    前朝昏庸无道，民不聊生，到处都是揭竿起义。
    那个时候，谁也想不到，这天下竟然被一个小小县官夺了去。
    只是县官上位后，内忧外患不断，楚国时常骚扰，意图吞并魏国。
    少年江城横空出世，说自己要帮魏国扫平一切障碍。
    他意气风发，却因长得像哥儿被人嘲笑，后来他戴上了面具，成为了人人称颂的虎威将军。
    后来，大皇子和二皇子争夺皇位反目成仇。
    他选择了大皇子。
    乞儿被他捡回去，他说：良马难乘，然可以任重致远。
    帮他改名林致远，送他读书科考，帮他成为魏国名臣。
    后来他也理所当然的追随了大皇子。
    可有一天，他亲眼看见大皇子将他堵在假山后面。
    大皇子让他放弃做虎威将军，成为他的侍妾。
    他到现在都记得江城那仿佛被背叛了的眼神。
    宛若一把尖刀扎在了他的身上。
    江城临走前对他们说：
    “不要来找我，也不要让我知道你们任何人的消息，我嫌恶心。”
    林明霁的脸和十几年前自己从江城眼里看到的人影忽然重叠。
    林致远如鲠在喉。
    林明霁急切道：“父亲，魏国大败，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若是他想隐居，也该为魏国考虑才是，这难道不是身为魏国人该做的吗？”
    林致远到底没能说出再多责备的话，他的手放在了林明霁头上。
    “老实待着，不要把他的身份透露出去。”
    林明霁心有不甘：“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林致远忽然叹了口气：“有，让他主动回来找我。”
    林明霁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但林致远却很有自信。
    因为他知道，江城就算不在乎他们，也不会不在乎自己的女儿。
    这或许是一场豪赌，但他们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