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快餐店开业

    约克翰绿白相间的广告牌显眼夺目，成为这条街上的风景线。
    八十年代，西方餐厅格外稀缺，工资普遍不高的年代，约克翰的鸡块套餐竟高达两元人民币。
    汉堡三元，鸡肉卷三元，盖浇饭两块五毛，套餐购买倒是便宜点，一份有汽水、汉堡、鸡块组合的套餐，标价是五块五毛钱。
    贵的七块十块的也有。
    这无疑是天文数字了。
    楚榆还推出儿童套餐，儿童套餐会随餐附赠图画书和玩具。
    事实上，这批图画书都是从天一出版工作室订购的。乔主编手头有一批滞销图书书，一直堆放在仓库里落灰，恰好楚榆想找一批图画书，他干脆拿给楚榆看。
    这批图画书是一个简短的搞笑连环画，主角是一对幽默的京市父子，二人说话逗趣，你一言我一语，就把京市特有的幽默风格融入其中。
    图画书内容不长，薄薄一本，识字的孩子就可以看。
    楚榆觉得挺合适的，就以极低的价格从乔主编手里买来这套书。
    玩具则是她找美院学生画的q版玩偶，让季开从温市那边找了个玩偶加工厂，帮她定制了这套小号玩偶。
    开业这天早上，舒蕙忐忑地开了店门。
    她想按照肉夹馍店开业的标准来，搞个万响的鞭炮放着，再搞点活动剪彩之类的，可楚榆说快餐店不吃这一套。
    毕竟是外来餐厅，没必要太过接地气，开业放鞭炮的店铺倒是很多，可活下来的又有几家？楚榆寻思着，还是要保持高冷的“店设”，至少在这个年代，很多民众觉得越不接地气的商户，越洋气。
    开门后足足有五分钟，都没人进来，舒蕙有点沮丧。
    “京市的人该不会不认吧？”
    楚榆也觉得奇怪，瞥了眼手表，已经七点多了，快餐店是做早餐的，难道是没挂出开业标牌，很多人不知道？
    楚楚也揪着一颗心，时不时探出头去，看有没有人来排队。
    路过的客人总是反复张望，可就是没人进来，整个早上，竟然没有一个人进来，这无异于泼了一盆凉水。
    “看来咱这店是开不起来了。”
    舒蕙格外沮丧，她德阳的肉夹馍店开的不错，也赚了不少钱，谁知道来了京市后就遇冷了。
    事业做不起来，就要拖女儿后腿，将来女儿谈婚论嫁，她这个娘家妈死要被人嫌弃的。
    算了，实在开不起来，就收拾包裹回老家吧，好在肉夹馍店的生意一向不错，邓芳萍性子又好，她要想回去，邓芳萍肯定也容她。
    楚榆没想那么多，她就是觉得奇怪，就算生意冷清，也不能一个人都没有吧？
    难道八十年代初的华国人，不认洋快餐？
    楚榆推门出去，想招揽些客人回来，谁知走到门口才发现，玻璃门上挂着还“三天后营业”的标牌。
    难怪路人来来往往，总是盯着大门看，却没有一个推门进来的。
    你挂着标牌呢，人家肯定以为今天不开业。
    楚榆哭笑不得地摘掉牌子。
    四月，天气已经没那么冷了，她打开店门，找了张红纸来，写了个“开业大吉”的对联，贴在玻璃大门上。又让舒蕙穿上工作服，站在工作台前炸炸鸡。
    楚榆在德阳时，就用过这一招，她买了台电风扇放在屋里吹，把肉夹馍的香味吹出去，十里八街都闻到了，那年夏天，肉夹馍店的生意格外好。
    这年头路上还没啥小吃店，舒蕙热油炸鸡后，鸡肉的香味飘散开来。
    不久后，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中年人背着背包，四处张望：
    “您好，我要来一份……”
    他盯着海报纸看了半天，要了一份五块钱的套餐。舒蕙大受鼓舞，给他做了一份套餐，里头有汽水、汉堡、炸鸡、薯条，一个玩偶。
    作为本店的第一位客人，楚榆还特地请他拍了一张照片，男人同意了，楚榆作为感谢，赠送了一份鸡肉卷给他。
    男人把套餐吃的干干净净，楚榆原想找他交谈几句，让他提一些意见，可他看起来心事重重，楚榆没好意思打扰他。
    舒蕙把餐桌打扫干净，这是她开门营业的第一单，意义非凡，给了她前所未有的信心。
    到了午饭时间，约克翰快餐店营业的消息传了出去。
    “是这家洋快餐吧？”
    “约克翰？这价格也太贵了？什么套餐，一份竟然要五块七块的！这是吃人吧！”
    “我听说这种快餐是国外来的，港城那边都有的，价格贵，但特别好吃。我家亲戚去港城出差，回来夸了很多次，我儿子一直想见识一下，这不，我今天就带他过来了。”
    恰逢周末，家长们带着孩子来排队，好多孩子指着儿童套餐，只为了图画书和玩偶。
    舒蕙找了四个服务员，都穿着规范的绿色制服，纷纷把人迎进去。
    一个母亲带着儿子过来，她盯着海报纸，想看看哪种套餐更划算。
    见一份套餐里包含着汉堡、炸鸡、鸡肉卷，却只有一瓶饮料时，她不满地嘟囔：“才一瓶饮料，不够了还得加一瓶，这套餐一点都不划算啊。”
    服务员笑着解释：“开业有活动，套餐内的饮料，可以免费续一瓶。您要加饮料的话，我这就给您加一瓶。”
    母亲有点不好意思，“这样啊？还能免费续呢？那还是买套餐划算，价格便宜，多了一瓶饮料，还有图画书。”
    “那是当然，我们刚开业，为了吸引顾客，所有的套餐都是很划算的。”服务员解释道。
    “感觉全家桶也很划算，图书玩偶都送，饮料也多。”母亲权衡再三，最终花了13块钱买了一份全家桶。
    13块是很多杂工大半个月的收入了。可在约克翰的快餐店，它只能吃一份全家桶。
    楚楚帮着做引导，楚榆则穿上绿色围裙，去吧台前帮忙点单。
    中午时，店里热闹起来，门口甚至排起了长队，约克翰的装修格外现代化，很多人都没见过这种快餐店，不愿意打包食物回家吃，都想在店里坐一坐。
    可快餐店虽然有两层楼，座位却不是特别多，正值饭点，店里根本坐不下。
    早上还一个人没有，中午就大排长队，这特别的体验让舒蕙如坐过山车。
    到了下午三点，店里人群散去，舒蕙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她摸着酸痛的腰，“楚榆，妈觉得有点不真实，一家快餐店而已，怎么就这么多人？”
    舒蕙没见过啥世面，在她看来，德阳的肉夹馍店，已经火爆非常了。
    快餐店再洋气，不也是饭店吗？一家饭店能火爆成什么样？舒蕙没想到能排这么长的队，没想到钱这么好赚！
    晚上八点关门时，楚榆算了账，“一共是元！”
    “多……多少啊？”舒蕙瞪大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妈，你没听错，你开业第一天营业额是元！刨去成本，也得有的纯利润！”
    楚榆知道快餐店赚钱，肯爷爷来京的第一天，卖了2200桶全家桶，赚了块钱，说起来，他们的一万多实在不算什么。
    不过万事开头难，肯爷爷的第一家店也未必有他们家这么火爆，楚榆寻思着，照这个速度，一个月能赚六七十万。
    舒蕙眼都直了，她闺女让她开快餐店，她就开了。
    她啥也没干，就是听她闺女的，她闺女咋这么能耐，干啥啥赚钱，开个平平无奇的快餐店，竟然日赚一万多？月赚六七十万？这也太夸张了！
    “楚榆，妈没听错吧？妈不是在做梦吧？妈怎么觉得不真实呢？”
    太不真实了。
    被周建安赶出家门时，舒蕙觉得天都要塌了。
    开肉夹馍店，一天能赚几十上百块，她惊讶的不知说什么好。
    以为肉夹馍店是巅峰了，开了快餐店，一天销售额直接奔两万，舒蕙总算知道外头的世面有多大，总算知道来京市的意义是什么。
    这代表着上限的提升。
    舒蕙从厚厚的人民币中，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约克翰如同一记惊雷，在京市引起了不小的反响，就连米飞都听说了这事，他去家电城时，看到员工们在吃炸鸡，一问才知道，约克翰竟然是楚榆开的。
    他真是羡慕嫉妒，这嫂子长得漂亮就算了，还有脑子，有本事，干什么都像模像样的。
    卖服装、开快餐店都不如做家电赚钱，可又有几人能比得上戴东林？人家通天本事，能拿下几条水路，能打通从南到北的关系网，这连米飞都做不到，更别提出身普通的楚榆了。
    以楚榆自身条件来看，不靠别人，不走关系，只靠自己，能走到今天这一步，这女人注定是要成为传奇的。
    米飞带贺欣妍过来吃快餐，想支持一下楚榆，谁知快餐店大排长队。
    楚榆正在柜台前忙活。
    楚榆穿着一件咖啡色风衣，头发随意披散着，一身知性气质，比精心打扮，又自诩家学渊博的贺欣妍出众多了。
    贺欣妍不是滋味，似笑非笑道：
    “米飞，她换工作了？以前不是卖衣服的吗？干的好好的，怎么来快餐店了？”
    “换个工作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再怎么说戴东林也是个有钱人，他能给楚榆买四合院，怎么不舍得给她换个工作呢？你也别怪我多嘴，当服务员听起来可不体面，说出去不好听啊。”
    贺欣妍不明白，戴东林那样的男人，怎么会看上楚榆这种女人，就因为她年轻漂亮？男人果然都是视觉动物，为了个服务员，付出那么多金钱成本，这值得吗？
    贺欣妍头一次来快餐店，她以批判的眼神环视四周。
    既羡慕这些人吃得起十块钱的套餐，又看不惯华国居民对洋快餐趋之若鹜的样子。
    不就是饭店吗？装修的再高档都是吃饭的地方。
    外国常见的食物，拿到中国来，就觉得稀奇了。
    贺欣妍看不惯这些没脑子的国民，追捧快餐店的模样，快餐算什么？既称不上高雅又上不了台面，中国人还是该吃面条、饺子、馄饨之类的食物。
    米飞没告诉她楚榆的真实身份，事实上，贺欣妍连他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
    米飞不是想故意隐瞒，但他从小在这个充满算计的圈子长大，就想找一个，不在乎他的家世，只在乎他的女孩。
    人缺什么就向往什么，米飞没读过大学，下放那些年，他也没读过什么书。他喜欢贺欣妍的漂亮、骄傲、知书达理，他希望贺欣妍全心全意对他。
    那他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个女人娶进家里。
    可最近他开始反思自己和贺欣妍的关系，所谓的知书达理，不是看一个人读过多少书，而是看一个面对弱者是什么态度。
    在不知道楚榆身份的情况下，贺欣妍说的话，让米飞很失望。
    也许他该重新审视俩人的关系。
    “我没觉得做服务员有什么丢人的。工作无高低贵贱之分。”
    贺欣妍一愣，米飞从来都捧着她，头一次对她如此冷淡。
    “那怎么能一样呢？难不成你觉得我一个老师，跟她这个服务员，工作性质是一样的？米飞，不是我说，知识是无价的，喜欢读书，亲近书本的人，不是楚榆这个级别能比的。”
    贺欣妍觉得米飞庸俗，无法理解她，她拎起包，板着脸走了。
    往常，米飞都会去追她，可这一次，贺欣妍走出一条街，身后的男人却没有跟上来。
    贺欣妍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米飞。”
    楚榆给他插了个队，送了一份套餐过来，“不用付钱，我请你。”
    米飞也没跟她客气。
    楚榆送的是一份情侣套餐，她虽然不喜欢贺欣妍，可贺欣妍毕竟是米飞的女朋友，人家都登门支持了，她这个主人，总不好在自己地盘上打人家脸。
    奇怪，她刚才看到贺欣妍见来了，怎么转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你女朋友呢？”
    米飞无奈苦笑，“也许过段时间，她就不是我女朋友了。”
    别人的事，楚榆不好多说什么，好在米飞对约克翰的快餐赞不绝口。
    “一点不比我在港城吃到的差，尤其是这个气泡鸡翅，味道又甜又咸，很特别。”
    《女商人》的筹拍要准备百万资金，楚榆的服装店和布料店收入稳定，几个月下来，她也回流了一些资金，怕钱不够用，干脆不急着开拍。
    不过选角的事，不宜再推了。
    周末，楚榆带着楚楚去了海选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