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哥哥

    到了厂里，所有的东西都没变，还是走时候的样子。
    程瑛看到了墙上的挂历，用红笔圈起来的是交货日期，还是大哥哥走之前亲自画上去的。
    想想大哥哥走时，那对大家给予信任的眼神和重托的态度，程瑛心中不免一阵自责。就算姐妹们相信了主管的话，那自己呢，就不相信大哥哥吗，一句话都没说也跟着走。
    无神地走出厂区，坐到一家地摊面馆里。程瑛吃了三碗面，真的有点饿了，从出事到现在，她还没正儿八经的吃过东西呢。地摊老板看的直瞪眼，程瑛不好意思的笑笑，起身把钱付了，往厂里走，刚走两步又回头，叫了句老板。
    老板吓了一跳，反问道：“怎么丫头还要啊？可不能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寥寥几句，把程瑛问的脸红红的。程瑛害羞的道：不是的，我想问下今天几号了。
    “哦”，老板缓了口气道，“今天三十号，明天一号，该发工资了吧丫头，在外要注意身体啊，瞧你这身子骨，以后想吃面就到我这里来，别的没有，给你多下点面。”
    程瑛听的心里暖暖的道：谢谢老板，我一定来。
    老板看的一阵怜惜道：“丫头你要不嫌弃，叫我声叔吧。我家闺女也有你大了。”
    程瑛微微一笑，给老板鞠了个恭道：“大叔我还有事先走了，明天我还来你这里吃面。”
    老板看着远去的程瑛，眼里掉下了泪，在心里说道：女儿你要是还在也这么大了……
    程瑛在回厂的路上一阵心急，满脑子都是那划了红圈的交货日期。怎么办呢，明天就要交货了。
    走进车间，还有那么多的衣服没缝，缝纫机虽然很多，可老板一直招不到熟练的工人，平时就自己二十来个姐妹，现在就剩自己一个人了，交货日期迫在眉睫，该怎么办呢。
    束手无策，程瑛想这样光站着也不是办法啊，只能缝一件算一件。
    于是说干就干，程瑛坐到缝纫机前拿起衣服就缝，心里就一个信念，我要多缝一件多缝一件。在程瑛缝的时候，其它缝纫机前坐满了一个个程瑛的身影，也拿起了衣服开始缝。如果有人数一数，那是一百二十个身影加程瑛。缝好，烫好，装袋打包。从中午开始就没停过，在天蒙蒙亮时程瑛靠在了机台上。
    早上的一缕阳光从窗户照进了车间，照在了程瑛的身上。
    车间的门被缓缓打开，一位很睿智的男人走到了程瑛身边，推了推程瑛道：“程瑛你醒醒，怎么睡在这？”
    “大哥哥我好困，我尽力了，还是没完成订单，对不起。”程瑛靠在机台上迷迷糊糊的回答道。
    这个被程瑛程称做大哥哥的男人叫沈过。沈过嘴角露出了浅浅的微笑，大哥哥三字在其脑里闪过。摸着程瑛的后脑勺，爱怜的问道：“是不是还有一个包绳子没捆紧啊，没事我来吧。”说着把身边没捆好的包捆了起来，刚捆好，一放手，嘣的一声，绳子又开了。
    程瑛这时候已经醒了，沈过回头看到了程瑛，脸一下子红了，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程瑛忙站起来道：“老板我来我来！”
    她单腿压在包上，拿起绳子使劲一拉打了个结，再单腿压到别一头。
    同样的动作一个包打成后被压下去三分之二，把那沈过惊讶的。
    正在这时，一班工人进来，向沈过问道：“是这些吧”。
    沈过点了点头道：“你点下，给我开个单。”说完转过身，问站在那呆呆的程瑛：“她们人呢，把王主管叫来，我给你们结工资。”
    昨日姐妹死在沙滩上的一幕幕重现在脑海，程瑛左手捏着右手恨恨的说：“姐妹们都上街了，王主管他他不是好人。”
    沈过见程瑛急的连话都说不清楚，沈过又气又巴结的问：“是不是王主管想带你们上其它厂里做去？这个王八蛋，那那你们没走吧”
    “是的，不过姐妹们都没走，王主管带着他自己的几个管理员走了”，程瑛眼里含着泪，咬牙的说。
    “那就好，”沈过松了口气，想了想道：“这样吧，总共多少数量我这有的，我把钱给你，你来发，要是不够的话我再补好吗？”
    程瑛点点头。沈过把一叠钱给了程瑛，真诚的说道：“告诉姐妹们，休息两天，马上又有新订单了，相信我不会欺骗你们的。”随后，他又拿出几百块钱道：“今天大家去吃顿好的，我请客。”沈过说完转身走，很急的样子。刚走到门口又回头，真诚的说了声：“谢谢你们，还有你。”
    程瑛伫立在原地久久沉默，直至沈过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眼泪才如决堤般奔流而下。
    姐姐妹妹们，要是我们相信大哥哥多好啊，现在我们是多开心的时刻。这些钱我一定会给你们家人送去的。
    程瑛收好了钱，走出了厂门，锁好了锁。
    现在厂里可就一个工人自己。可要看好了。她看看路上匆匆上班的人们，手上拿着早点，程瑛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咽下一口唾沫，这才记起自己好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吃点什么呢？对了，昨天那位大叔是个好人，那面又大碗，又好吃。程瑛来到了地摊面馆，看到大叔正在给客人下面，就叫了声，“大叔我又来吃面了。”
    大叔转过身，笑呵呵回道“是你啊闺女，你先坐，叔马上给你下，下大碗的，保你一碗就够。”
    程瑛听了脸红红的道：“谢谢大叔。”坐下后看看周围，人来人往，客人络泽不绝，没想到大叔的生意还挺好的。
    没一会，大叔就端了一大碗满满的面条放到程瑛面前，笑呵呵道：“闺女够吧。”
    程瑛一下子脸又红了道：“够了够了大叔，谢谢你。”
    大叔摆了摆手，示意她赶紧吃，“别出声，快吃吧，让其他客人看到了，叔就不好解释了”
    程瑛应了一声便开始低头吃面。
    她是真的饿了，没多大功夫，一大碗面就被程瑛吃得见底了。她抬头看看大叔，他正忙的满头大汗。
    程瑛走到大叔旁边道：“叔，我来帮你忙吧”说完，不等大叔回应，她便拿起了碗一个个的放到灶台上。
    大叔见状，连忙道：“不用不用你快上班去吧，要不迟到了就不好了。”
    程瑛道：“叔，我今天没上班，你快挟面，我给客人端去。”
    两个人忙忙碌碌的，不知不觉快九点了，街道上的人流逐渐变得稀疏，吃面的人也没了。
    程瑛把碗筷收拾好，拿出了钱给大叔道：“叔这是我的面钱，你拿着，我要回厂里看看了。”
    大叔有点依依不舍的看着程瑛道：“闺女以后你每天早上都来我这里吃，叔不收你钱，你没上班的时候来给叔帮帮忙好吗？”说完眼里带着期待。
    程瑛有点高兴的道：“真的，不过叔我可是很会吃的，你不怕啊？”
    又一笑道：“骗你的，今天的钱你要收，以后我可就白吃了，叔叔再见。”程瑛说完放下钱跑走了。
    大叔看着远去的程瑛落下了眼泪，又想起了自家的闺女，心里不禁感叹道：“闺女你在哪里啊，爸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