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被当小孩子了 庭院里古怪的丑树

    琴音戛然而止,精灵和妖精们停下跳舞，惊讶地看向突然瞬移的精灵王。
    精灵王摊开右手，托着昏厥的妖精幼崽,往王座走去。
    艾莎和其他照顾幼崽的成年妖精紧张地挤到前排，看着精灵王小心翼翼地将幼崽放进铺了软垫高脚盘里后,忧心忡忡地问：“王,斯佩瑞恩怎么了？”
    精灵王手指轻触幼崽的发顶,泛起一道淡淡的金光，片刻，他收回手,幼崽苍白的脸色已经恢复红润,暗淡的小翅膀重新发亮。
    “只是意识在幻境里陷太深了,精力消耗过度，睡一觉就没事了。”
    众成年妖精闻言,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
    幼崽是全族的未来，一个都不能出事。
    尤其是斯佩瑞恩,前不久被塞克恩鸟偷走丢弃森林里，好不容易找回来,可不敢让他再有一点闪失。
    不过话说回来，上一次利亚弹唱《创世之歌》时，斯佩瑞恩在幻境里看到了众神之殿。这一次听精灵王弹竖琴,竟然又引起灵魂共鸣，陷入幻境,以至于精力不济昏厥了。
    狄西奥、安吉尔以及布德诺三只小幼崽,巴巴地围着高脚盘，满是担忧。
    “王，斯佩瑞恩要睡多久呀？”安吉尔琥珀色的大眼睛水汪汪地凝望精灵王。
    “他会不会一直昏睡不醒？”狄西奥皱眉问。
    “不要啊~~~~我还想和斯佩瑞恩一起玩！”布德诺哽咽。
    精灵王端过一大盘果子,放到旁边，温和地对三个幼崽道：“等你们吃完这一盘水果，他就醒了。”
    布德诺看到满满一盘从未见过的果子，吸了吸口水，忍不住扑过去抱住一颗果子，张嘴咬了一口。
    唔~好好吃！
    咽下嘴里的果肉，他招呼小伙伴。“狄西奥，安吉尔，快来一起吃！”
    人多力量大，争取以最快的速度吃完盘里的果子，这样斯佩瑞恩就可以早点醒来了。
    狄西奥和安吉尔犹豫了一下，加入吃果子的行列。
    虽然之前吃得好饱了，但为了老大，他们拼了。
    心思单纯的幼崽们，逗乐了周围的妖精和精灵。
    既然斯佩瑞恩没事，他们便继续尽情地唱歌跳舞，吃喝玩乐。
    仲夏节对他们来说，相当于人类的过年，本该是个放松身心的好日子，除庆祝和祭祀外，就是悠闲度假。
    伊利奥起身来到殿堂中间，抱起被精灵王“遗弃”在椅子上的金色竖琴，信手拨弦，弹唱新的曲子和诗歌。
    仲夏节用诗歌赞美众神是传统。
    从古至今，第一首歌曲都由拥有光之子称号的精灵王弹奏，以表达对众神的尊重。
    因此，当精灵和妖精们尽情享受美食的时候，身为精灵王的弗瑞斯·艾斯特尔，反而要当众表演。
    依照往日习惯，精灵王至少需要弹奏三首曲子。
    不过今天情况特殊，弹了一首后，他便留在王座，一边优雅地吃果子，一边照顾桌上的妖精幼崽。
    布德诺等三个幼崽胃太撑了，实在吃不完一大盘果子。
    为了让斯佩瑞恩早点醒来，他们呼朋唤友，叫来四五个肚子没全饱的幼崽，齐心协力，一起消灭小果果。
    精灵王看着幼崽们努力吃的可爱模样，微笑地劝道：“不用着急。”
    狄西奥吃得两腮鼓囊囊，含糊地说：“不行，要快点吃完。”
    水晶城堡这么大，好多地方等着他们去探险，老大缺席等于没有主干，乐趣都失了一大半。
    想到这里，幼崽们吃得更拼了。
    精灵王取出干净的帕子，擦净手指后，再次轻触高脚盘里的金发幼崽。
    半晌，趴在软垫上的幼崽终于有动静了。
    舒黎悠悠转醒，睁开眼睛，茫然地打量四周。
    华丽的殿堂，载歌载舞的精灵，天籁般的竖琴音……自己还陷在幻境里吗？
    他吓了一跳，猛地翻身坐起，动作太快，头晕眼花，身体左右摇摆，眼看要摔下高脚盘了，一只温暖的手扶了他一把。
    “小心。”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舒黎下意识地抬头，望进一双幽深的绿眸内。
    啊？
    精灵王！
    是哪个时期的精灵王？
    被幻境搞晕了头，舒黎一时半会分辨不出，只能怔愣地发呆。
    “斯佩瑞恩，你醒了？”狄西奥扔下手里的果子，中气十足地高喊。
    “太好了！斯佩瑞恩醒了！”安吉尔张开翅膀飞向高脚盘，一把抱住舒黎，使劲地蹭了蹭。
    布德诺一屁股坐在桌子上，瞅着吃了半盘的果子，长吁了一口气。
    虽然果果超级好吃，但他肚子太饱，真的吃不下了。
    其他幼崽看看还剩一半的果子，再瞧瞧苏醒的斯佩瑞恩，小脑袋上冒出一排排小问号。
    不是说只有吃完整盘果子，斯佩瑞恩才会苏醒吗？
    现在果子都没吃完，他就醒了耶！
    幼崽们想不通，便把问题抛到了脑后，欢呼一声，团团围住高脚盘打转。
    舒黎看到妖精幼崽，昏沉的脑子总算清醒了。
    太好了！
    他离开幻境，回到现实了。
    刚刚看到的精灵王也不是幻境里的那一个。
    安抚完小伙伴，舒黎看向精灵王，迫不及待地问：“王……幻境能穿越时空吗？”
    精灵王微微敛眉，注视跪坐在高脚盘里的小幼崽，不答反问：“你在幻境里看见了什么？”
    舒黎双手紧张地揪着袍摆，困惑地审视精灵王，似乎想从他美丽的脸庞上找出一丝异样。
    然而，没有。
    精灵王的脸平静无波，令人瞧不出他的心思。
    “我在幻境里看到了某个时代的仲夏节，您和精灵们正在弹唱诗歌赞美诸神。”
    定了定心神，为了弄清真相，舒黎决定坦言。
    他一五一十地向精灵王描述自己的幻境。
    “……黑暗神突然出现，用恶心的声音说着讨人厌的话，不断地嘲弄讽刺您和光神。后来不知道怎么了，整个幻境都黑了……”
    舒黎搓了搓手臂，抚平冒出来的鸡皮疙瘩。
    他从不知道，黑暗会给人带来那么恐怖的压迫感，引爆他体内所有的负面情绪，仿佛面临世界末日般窒息，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活着的欲.望。
    如果不是那个时期的精灵王送他回来，自己这会儿恐怕还陷在黑暗里自怨自艾，被负面情绪支配，失去理智，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说完幻境的事，舒黎一脸期盼地仰望精灵王，等待他的回答。不过，精灵王还没开口，围在他身边的幼崽们，小嘴先巴拉巴拉了。
    “哇，斯佩瑞恩，你的幻境好神奇，两次都看到王和天神耶！”安吉尔不可思议地说。
    “黑暗神和光神是兄弟，他们从一个花苞里出生的吗？”布德诺天真地问。
    “笨笨！”狄西奥朝他做了个鬼脸，“艾莎说，只有我们妖精才从花苞里出生。”
    布德诺被嘲笑，涨红了圆脸，想反驳又无从说起。
    “斯佩瑞恩，王说你是小虫子耶！”洛伊丝“咯咯”地笑。
    舒黎搔了搔头，继续盯着精灵王。
    精灵王等幼崽们停歇了，方不紧不慢地说：“你在幻境里看到的应该是一万多年前的场景。”
    “一……一万多年前？”舒黎震惊地张大嘴巴，眼睛转成了蚊香。
    这时间跨越得有点大呀！
    作为一个出生才四个多月的妖精幼崽，为什么听了两次精灵的诗歌，都看到了久远年代的幻境？
    “那年的仲夏节，黑暗神确实拜访了精灵国的水晶城堡。”精灵王望着小幼崽晶亮的嫩绿大眼，遗憾地道，“不过，当时我并未发现任何光点或小虫子。”
    “没有吗？”舒黎难以置信，“也就是说，我并未在幻境里……穿越时空？”
    他还以为自己突然获得了特异功能，可以自由地穿越时空。
    结果一切只是自己的臆想！
    他失望地耷拉着脑袋。
    或者……有没有一种可能……时间久了，精灵王遗忘了？
    毕竟他十年前的事都忘得差不多了，何况是身为长生族的精灵，哪会记得一点鸡毛蒜皮的事。
    舒黎倏地抬头，炯炯有神地望着精灵王。
    精灵王拿起一棵草莓般的果子，塞进他的怀里，柔声说：“先填饱肚子。”
    “哦——”舒黎抱着果子，斯文地啃了一口。
    还别说，经历了一场幻境，他的肚子又饿了。
    精灵王目光温和，用指腹轻轻地蹭了下小幼崽的脑袋，垂眸道：“精灵的记忆力很好，印象深刻的事，一生都不会忘记。”
    舒黎啃果子的动作一僵，等精灵王的手指移开了，才咽下果肉询问：“可……为什么我在幻境里的感觉那么真实呢？”
    真实得连触感都清清楚楚。
    在幻境里，他尽情地将脑袋埋进精灵王的发丝里，又蹭又贴，玩得不亦乐乎。
    如冰蚕丝的柔顺感，简直令人爱不释手。
    舒黎抱着果子，脸颊倏地微烫。
    他……刚刚讲述幻境时，好像把自己愚蠢的行为，都招了。
    果然，他从精灵王的绿眸里捕捉到一丝笑意。
    “不必纠结，有些事顺其自然，无需刻意寻找答案。”精灵王低语，“待时机成熟，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是这样吗？
    舒黎眨了眨眼睛。
    精灵王的意思是让他不要深究，是骡子是马，等以后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幼崽，听得出精灵王话中有话，只是对方不愿意说，他也不能勉强。
    可能嫌他小吧！
    好比父母商量大事，孩子好奇地询问，往往被父母以“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一句话，敷衍打发了。
    他一个出生才四个多月的妖精幼崽，确实不该有太多的烦恼。
    幻境只是幻境，何必去深究？
    舒黎瞅了瞅身边真正的幼崽，听他描述完幻境里的场景，他们除了惊叹，并无任何多余的想法。
    自己这样追根刨底，反而显得奇怪。
    握了握小拳头，他认真地对精灵王说：“我会努力成长的！”
    等他成年，学好本事，能顶天立地了，相信精灵王不会再把他当小孩子。
    精灵王目光柔和，笑着颔首：“好。”
    舒黎低头，狠狠地咬了一口果子。
    他一直没吃饱呢！
    之前那颗果子才吃了一半，忽遇幻境，等他醒来后，那半颗果子早就不翼而飞了。
    ——等等。
    他是不是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自己似乎在众目睽睽之下，又双叒社死了一次？
    舒黎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内心挣扎了好一会儿，最终趋于平静。
    社死这种事，次数多了，就习以为常了。
    所以，没什么好纠结的。
    还是努力吃果子，先填饱肚子吧！
    舒黎捧着果子，吃得津津有味。
    午餐在伊利奥的激情弹奏中，圆满地结束了。
    精灵为妖精们安排了住宿。
    水晶城堡非常大，容纳上万妖精绰绰有余。
    舒黎等幼崽们被安排到一个充满童趣的庭院内。
    这里曾经是精灵幼崽的居所，房间小，不适合成年妖精住，但给妖精幼崽恰到好处。
    舒黎进门后，看到柔软的大床，开心地扑上去打滚。
    一米多宽的床，给拇指般大小的妖精幼崽睡，不要太宽敞。
    仿佛有一种从200平的大床上醒来的喜感。
    狄西奥和他分配到一个房间，在床上打完滚后，好奇地飞到窗户前，望着外面的风景，发出诧异地叫声：“哇，好丑的树！”
    树？
    什么树用丑字来形容？
    舒黎飞到狄西奥身边，和他一起贴着透明的水晶，观看庭院里的大树。
    这棵大树长得很古怪，树干粗壮，呈规则的六边形，往上长出六根枝干，每个枝干分出若干树杈，叶子稀少，像地中海秃头，看着怪可怜。
    这是什么树？
    竟然种在精灵幼崽的庭院里。
    不怕丑到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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