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9章 须臾成城

    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
    万里飞雪，将穹苍作烘炉，熔万物为白银。
    在这一片苍茫茫中，处处都是肃杀之气，让人感觉心里发凉。
    其实，这场天王山之战早就露出了相应的苗头，虽然彼此间从没有下过战书，但各自皆是心知肚明。
    所以，鞑靼和瓦剌一直都在密切关注着大奉军的一举一动。
    然，关注并没什么卵用。
    几乎可以预见，在失去了罗刹国的支持后，他们战败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而当他们得知大奉军开始调兵遣将时，便明白自己的大限快要将至了。
    目前是进无可进、退无可退，如之奈何？
    似乎，也剩下拼死一搏一条路了。且，生机方面还十分渺茫。
    大概率上，就是等死。
    可是！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就在他们绝望之际，突然出现了峰回路转。
    竟然变天了！
    二强的狗头军师张程东认为：这场大雪，不仅打乱了双方的作战计划，还给战争的带来了不确定性。
    而对处在防守位的己方来说，却是一场难得的好天时。
    此话怎讲？
    他说，在华夏兵法中，曾有着战争三要素的说法，它们分别是天时、地利、人和。
    目前来看，人和站在了大奉的一边，而这天时，则是站在了己方的这边。
    天时看似公平，其实却不然。
    别的不说，单是以逸待劳这一点，己方就占尽了便宜。
    如果，能再将天时转化为地利的话，这三大要素己方就占到了其二。若形成了此势，谁输谁赢可就要另当别论了。
    那么，如何才能将天时化为所谓的地利呢？
    对于此，张大军师却是买了个关子，而从时态方面开始论起。
    “敌军现距我营寨约有三十余里，放在平时，大约需要一个时辰的急速行军才可抵达。而现在，大雪横飞、寸步难行，对方的前进速度必然减慢。我估计，最少也需要两个时辰方能临近。”
    “而，这么久的时间，已经足够咱们做些工事了……”
    张程东一边捋着山羊小须，一边摇着象征智慧的羽扇淡笑着说道。
    他的想法并不难理解，就是想用时间来换空间，继而作出针对性的防御部署。
    然而，其中的‘工事’俩字，才是此论中的核心重点。
    即，做什么。
    那可汗素知这老家伙老谋深算，他既然站出来走这两步了，肯定是想到了什么妙招。
    如此，自然要请教一二了。
    “不知张‘相’究竟有何奇计？”
    “启禀大汗，在东看来，防住来犯的戚家军简直是一副反掌！”
    “这……还望不吝赐教！”
    “据吴书《曹瞒传》中的记载，有曰：时公军每渡渭，辄为超骑所冲突，营不得立，地又多沙，不可筑垒。娄子伯说公曰：‘今天寒，可起沙为城，以水灌之，可一夜而成。’公从之，乃多作缣囊以运水，夜渡兵作城，比明，城立，由是公军尽得渡渭。”
    《剑来》
    呃……这啥意思？
    完全听不懂呀……
    见大汗的脸色愈发难看，张程东连忙放下了拽文，改用通俗易懂的方式做出了解释。
    “回大汗，以上这则典故乃是我华夏著名的军事家曹操的军旅轶事。据该书中所述，曹公当时兵至潼关，与当世名将马超展开会猎。而马超勇冠三军，打得曹公是连连受挫，就当时的情况而言，急需筑造工事才能安身。然而，该地的土质沙石居多，很难筑就起防御的壁垒，这可让曹公愁破了脑袋！”
    “然而那天，气温突然骤降，审时度势的娄圭谋士，便献出了以沙灌水快速筑城的奇思妙计。天寒之下，水一刻即凝，且坚固无比，所以才能成城。而今天，咱们的处境与曹公惊人的相似，为何不效仿于他，也同样使上一招须臾筑城呢？此事若成，便拥有了抵御奉军的工事资本。以上这些，便是老夫所说的化天时为地利！”
    哎呀呀
    果然是一手奇思妙招！
    “来人哪！速按此法取水和沙，然后构筑堡垒，以此抵御来犯的奉军！”
    “筑城之后，再多泼一些冻水，让其表面结冰层，那样，就更加地滑不溜手了！”
    可汗如获至宝，当场拍板决定。
    当然了，他也不吝赞辞地夸奖了一番张程东，以为面子上的激励。
    这种工事虽然粗糙，但却非常实用，建造简单，坚固如磐，好处非常地多。
    无论是火器还是箭矢，都能够有效地抵挡。
    最最重要的是，它滑溜溜的属性，可以起到遏制对方‘攻城’作用。
    在冰面上，试问你如何寻找攀爬的立足点？
    由此可见，它比真正的城墙都不遑多让。
    当然了，这种寒冰类的构筑不能长久保存，天气一暖它就融化了。但是，管这一时已经足够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就当下而言，解除燃眉之急，才是最重要的。
    二强快速成城的事，暂且按下不提，单说大奉前锋洪涛将军的出兵事宜。
    他在得令之后，立即率领军队向前挺进。
    然而，才刚刚走出里许路程，就遭遇上了飞雪连天。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共有两条路线可选。
    第一种，是及时返回，换成狗拉雪橇的行军方式再度挺进。
    这个办法固然稳妥，但却会浪费许多的时间。目前三军已然开拔，自己怎么可以私自去更改军令呢？
    第二个法子就是保持现状，克服困难、继续前进。
    此法属于是按部就班，并无特别之处。
    从‘军人以服从为天职’的角度上考量，洪涛果断地选择了第二个方案。
    忍耐酷寒，御雪前进。
    其中之艰辛，实难于外人道也。
    终于，他以自己最快的速度抵达了目的地，疲惫程度非同一般。
    不过，他没得任何休息，必须要立即投入战斗。
    然而才一瞭望，他又不禁怔在了那里。
    敌军什么时候修建的这么一座营寨？四下都有城墙保护，该怎么攻呢？
    貌似，非常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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