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校尉的投诚

    戒处第五营的大本营，位于蒙顿城偏东的位置，占地为宽阔，以粗糙的青石条垒砌出的十几排平顶营房，歪七扭八、杂乱无章的座落着，显得极为简陋荒凉。在石房的正中位置，团团拱卫着一栋纯以坚硬耐腐的针叶木建筑起的两层小楼，漆了清油，看上去勉强还像些样子，却是第五营唯一一座有档次的建筑。这栋小楼，却就是第五营最高长官巴赫校尉的办公室了。
    此时宽阔的营地内，冷冷清清，除了几名担任警戒的警员，肃然站立在营地门外，此外再看不到一名警员的身影。
    站在营地门外，元源打量了一下空旷的营地，不禁皱起了眉头。而蹲坐在他肩头的疾，更是一脸不屑，“吱吱”连声冷笑，显然嗤笑警戒处军纪的松弛。
    巴赫一脸尴尬，低声道：“大人，弟兄们现在都分散在城中，维持治安、巡守警戒，因此营地内并没有多少人。”一边说着，一边将元源让进营地来。
    元源点头，仔细看了看那十几排破营房，忽然颇为感慨的道：“想不到我警戒处的弟兄，居然还有落魄困顿到如此地步的，----整日在帝京中，何曾见到这副景象？真是太惨了。”
    巴赫一听，禁不住热泪盈眶，大生知遇之感，道：“大人如此垂怜，我第五营的上千弟兄，无不感激。实话对大人说吧，我们的军饷一直就没有足过，月月拖欠，弟兄们被逼急了，说不得，就只得做一些违法生意、比如与佣兵团相互勾结谋取利益。”
    “嗯，违法生意不可做，况且那也不是长久之计。此事看来很严重，回京后我有必要与统领大人分说分说，看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一定要将弟兄们的军饷足，可是不能让弟兄们饿着肚子办差。”元源一挥手，语气断然的道。他却是对这巴赫校尉有事相求，因此不得不有所表示，况且这不过是他一句话地事，军饷足乃天经地义的事，又不用费他一个铜币，他自然乐得做顺水人情了。
    对他来说自是小事一桩，听在巴赫耳中味道却是截然不同了，巴赫一时间热血似沸，大有生我父母、知我元管带的意味，此时元源即使让他赴汤蹈火，恐怕他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地。
    无不巴结的将元源让进小楼客厅的上位坐下，亲自奉上香茶，巴赫就奴仆一般站在元源跟前，垂手侍立，小心伺候，居然不敢落座。
    蒙顿城这等偏僻荒凉地小地方，何曾来过什么大人物，况且还是元源这等高高在上、在警戒总部拥有着很大影响力、一句话足以改变他命运的实权人物？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面对这简直堪称自天上掉下来、并且直接砸在他头上的机遇，巴赫自然不想错过，因此却是竭力巴结。
    元源转头扫视着小楼地装饰。现也还过得去。地面、墙壁都镶嵌了一层薄薄地温玉。显然靠山吃山。都是自鹰愁山脉所开采、那些佣兵团贡献上地货色；陈设与家具虽然简单。却也甚为雅致、颇有品味。并非单纯地低俗。
    元源点了点头。对眼前这位看似粗豪地校尉大人。未免就有些刮目相看地味道。毕竟一个人地品味。可不是单纯地后天修炼所能够弥补地。由此可知这位校尉大人地出身恐怕是有些来历地。
    见元源目光温和地看了他一眼。随手伸向茶盏。巴赫忙主动上前一步。端起茶盏小心递了过去。恭声道：“不知大人前来鹰愁山脉。是否也为那韩流而来？”
    “韩流？那是什么东西？”元源一怔。将茶盏又放在了几上。惑地问道。
    巴赫明显也有些意外。道：“韩流就是一种魔兽啊。阶位大约是上阶中级。长脑袋、小耳朵。脸像人、嘴像猪。全身乌鳞。两条腿并在一起像是猪蹄。生性凶残。喜食人。并且能驱动风雷。攻击力极强。它地皮可以制成上等星甲。脑髓中地魔晶所蕴含地精神力精纯浩瀚、堪称所有魔兽之最。而其兽核坚硬而又柔韧。即使神兵利器难以伤损分毫。为炼制星器地选材料。在前段时间。鹰愁山脉中忽然出世了一只韩流。被来自西夏公国、特意前来猎获高阶魔兽地王室星师团遇上。一番恶战。韩流受伤逃遁。这支星师团却也死伤惨重。铩羽而归。消息传开。整座鹰愁山脉都沸腾了。方圆数千里地佣兵、盗匪、猎人。全部涌来鹰愁山脉、搜寻那韩流而去。毕竟一只韩流。等若一座移动地宝库。又受了重伤。利动人心。因此没有人不想去碰碰运气。”
    元源原本就想对巴赫打听一下鹰愁山脉地高阶魔兽分布情况。此时一听。双眼一亮。忙道：“我是路过蒙顿。进山另有要事。并非单为这韩流而来。不过上阶魔兽也是我地目地之一。因此你可知晓鹰愁山脉中、上阶魔兽一向分布在何处？”
    巴赫摇头道：“鹰愁山脉的深处，虽然魔兽遍布，但阶位都不是很高；那些上阶的魔兽一向隐藏的很深，加上它们的攻击力惊人，因此现它们的人大多难以生还，从而很少有人知晓它们的活动地域。而这只韩流如果不是遇上西夏公国王室的星师团，也不会被人所知。”
    元源抚摸着浓眉，沉默不语。
    望着元源的神色，巴赫低头想了想，暗暗一咬牙，凑前一步，低声道：“感情大人前来鹰愁山脉，是为了上阶魔兽而来？恰好，属下担任蒙顿城警戒处第五营的长官以来，曾偶尔得到过上阶中品魔兽----‘青离魔蛟’的整张兽皮，在此献给大人。”
    “什么？魔蛟皮？”元源吃了一惊，自椅子上禁不住微微欠身，对巴赫叫道。
    巴赫得意的一笑，在客厅东面墙壁的温玉上，叮叮当当敲打了一番，严丝无缝的温玉墙壁，陡然“扎扎”向着两边移开，露出一个十平方左右地小房间来，里面空荡荡的，仅仅摆放了一只两米见方的大木柜。
    将木柜拖出来，打开，巴赫果真自其中抖出了一整张魔蛟皮来。将魔蛟皮铺在房内，巴赫对元源做了一个请看地手势。
    不等他示意，
    然离开座位，脸色凝重，上前开始仔细端详起来。魔蛟皮啊，这可是万金难求的好东西，如果制成星甲，防御力简直要以恐怖来形容，即使星主地全力一击，都休想损坏分毫。
    但见这张魔蛟皮果真完整无比，头、爪、角、鳞，一应俱全，而淡青色的奇异鳞片密集排列，闪烁着柔和温润的光泽，透露出密实坚忍地味道；如今铺在地上，却是狰狞凶恶，似乎要腾空飞起一般。
    元源仔细抚摸着鳞甲，触手但觉冰凉光滑，柔中带韧，力不可摧，分明是一头最为难得的成年魔蛟的外皮。
    “这可是好东西啊，只是无功不受禄，你我初次见面，又怎么好收你如此贵重的礼品？”元源放下魔蛟甲皮，坐回椅内，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对巴赫道。
    “属下对于大人地威名，其实早已听闻、并且仰慕已久，因此虽然初次见面，却与大人算是神交了。”对于元源的拒绝，巴赫神色不动，轻声道，“对于大人带领着帝京警戒处的一干弟兄，败星师院的执法星师、伤御林军的暴熊星卫，这等大快人心的功绩，属下早就心向往之、敬慕万分了。因此这张蛟皮，不过是属下地一点儿心意而已，万望大人笑纳。”
    “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啊。”听巴赫如数家珍地说起自己在帝京的功绩，元源双眼精光一闪，语气淡淡地道，“既然你如此说，我如却之未免有些不恭，罢了，恰好我这儿也有一笔财富，就送给你，抵作这张蛟皮好了。”说着，元源不等巴赫拒绝，已然玉石抹额白光一闪，开启储物空间，自其中拖出了足足几十张----兽皮，丢在巴赫身前，赫然是他花费了十个金币，在广场上买来的那批。
    巴赫眼珠子差点没有瞪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几十张烂兽皮，哭笑不得：自己一张上阶中级的魔蛟皮，居然就换这么几十张破兽皮？
    元源一本正经的道：“这几十张兽皮，可是花费了我不少钱，卖给我兽皮的佣兵说了，如果运到大城市去，一转手就是十倍的利润，在此便宜你好了。”
    巴赫呆呆看着那几十张兽皮，再看看旁边的那张魔蛟皮，干咽了一口唾沫，半响道：“多谢大人，一张皮换几十张，这买卖太合算了。----大人，除却这魔蛟皮，属下这儿还有这条魔蛟的魔晶与兽核，也一并送给大人吧！”巴赫赫然将老本都抛出来，看来不将元源拿下，是誓不罢休了。
    说完，他走到西面墙壁，再次敲打一番，又开启出一个小密室，将里面的一块人头大小、通体暗青光润、如同上品翡翠般的魔晶，以及一条三米许长、通体黝黑掺杂着丝丝鲜红血丝、入手沉重如若精金的兽核，给取出来，放在元源面前。
    这次元源仅仅扫了一眼，却是端坐不动，脸上的淡笑渐渐敛去，有些阴沉的道：“够了！你倒底打得什么主意，明说吧，我没有时间与你兜圈子。又是送我蛟皮、又是送我兽核魔晶，倒底图的什么？”
    巴赫想不到元源突然变了脸色，吓了一跳，然而这个机会他等待已久，实在不容错过，暗一咬牙，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元源面前，沉声道：“巴赫以及一千余众警戒处下属，愿投向大人，还望大人收留。”
    元源脸色平静，淡淡道：“我亲爱的巴赫男爵，我想你是看错人了吧？我不过比你高一阶、仅仅一名虚职管带而已，根本没有你所想象的那么大的能量，因此，你……”
    巴赫迅抬头看了元源一眼，脸色坚毅，断然道：“大人，你不用多说了。我原本也是帝京警戒处的一名军官，当年只因得罪了吴不惟参军大人，从而被配到这荒凉之地，一呆就是五七年。身处蛮荒，但属下与帝京的一干袍泽，却是一直保持联系，对于大人进京后的一系列功绩，比如带领第四营一干弟兄，痛打执法星师、怒扁暴熊星卫，都知之甚详。而当日大人将吴不惟一举置于死地，更令下属感激莫名，誓一定要追随大人左右，只是与大人素昧平生，委实相投无路。而今天可怜见，大人居然主动前来蒙顿城，此实属天意，因此下属忠诚见投之心，可鉴日月。”
    听巴赫表露忠心地话语，元源恍然，感情自己的底细，他一清二楚，怪不得刚才杀三角眼军官时，那么痛快，而今又是送蛟皮、又是献魔晶兽核的，感情他是看中了自己在警戒处对卡胖子地影响力，因此示好投靠，想搭一回顺风车了。
    “想要投靠我，那不知你都有什么资本？我可是不收无能无势之辈的。”想明白了，元源却也不再提拒绝的话，对巴赫公事公办地道。
    听元源语气似乎大有余地，巴赫顿时精神一振，道：“大人刚才也看到了，我是一名星力高达五十二级的圣星师，本命属性为金，星器为金刚杵，无论冲锋陷阵还是杀人放火，都是一把好手，如果大人能够收留我，绝对不会让大人感到不值。此外我还有一百名心腹下属，都是当日与我一起被自帝京贬来此处的，个个都是星力过了三十级地星师，战力强悍，战斗经验丰富；而除此之外，我还有一笔大财富，打算送给大人。”
    听巴赫说的热闹，元源不禁大为意外，眼神有些呆的看着他。
    对于眼前这名粗豪的军官，其实元源早就看中，听他有心相投，心下是千肯万肯，毕竟在帝京与景王子争斗时，元源可是吃足了实力微弱地苦头，因此对于一切能够扩充自己势力、壮大自己实力的机会，他都可谓久旱逢甘霖，来不拒。只是怕自己轻易答应他，巴赫从而心生怠慢，因此他才采取了一下“欲擒故纵”术，故意晾一晾他。哪知听他自陈实力，不但他自己是一名圣星师，并且还有一百名心腹星师下属，更还有一笔大财富要送自己，元源即使自持力再强、涵养再深，也禁不住有些怦然心动了。
    元源道：“你所言的大财富，具体指的是什么？”
    巴赫一笑，道：“属下担任蒙顿城警戒处长官后，做的第一件
    是剿杀、肃清那些为非作歹、扰乱蒙顿城治安的凶~匪。其中抓到一名穷凶极恶、罪大恶极地家伙，为平息城中居民的怒火，属下打算将他用油锅当众炸死。这家伙没想到是个胆小鬼，听信后吓地要死，为了活命，却是告诉了属下他在山中搜寻到的两条矿脉。这两条矿脉，一条是上品水晶脉，一条是极品翡翠矿，据他所言，真正开采出来，足足要有上千吨之多。属下偷偷押着他，亲自去实地勘察过，果真如此。”
    元源一听，眼神更亮，脸色却声色不动，道：“那盗匪呢？”
    “这等凶顽之徒，岂能留他？属下将之杀掉，就埋在那两条矿脉边上。”巴赫道。
    元源立即又追问道：“那，此事还有何人知晓？”
    “仅仅大人与属下而已，再无别人知晓。”巴赫知道元源担心地是什么，一脸肃然道。
    元源松了口气，坐回椅上，闭目养神，表面上一脸平静，内心实则掀起了惊涛骇浪，----上千吨的水晶与翡翠啊，什么概念？如果真个开采出来，自己势必立即进入帝国中等世家行列。
    “你为什么不自己开采？”良久，元源重新睁开眼，目光闪动，对巴赫道。
    巴赫苦笑一声，道：“并非属下不想，而是不能！属下身为蒙顿城警戒处长官，一举一动不知多少人盯着，并且又没有权势，根本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矿脉给开采出来。如果将此事上报，却势必被那些大人物给吞掉，属下什么好处落不下不说，更恐怕有性命之忧。因此属下守着宝山，却无计可施，一直在苦苦等待着，而今幸好遇到了大人。”
    元源道：“如此倒是生受你了，只是你将这个秘密告诉我，难道就不怕我跟那些大人物一样，也黑了你？”
    巴赫“嘿嘿”一笑，道：“属下自认看人还是有一套的，在此属下要说的是，大人您不是那种人！----就冲着您在广场上，帮助那小女孩的举动，就知道您宅心仁厚，做不来那等无耻地勾当。况且，我已经投靠了您，您杀了我只会自损实力，以您的聪明自不会做这等无利之事。”
    元源深深看了他一眼，道：“想不到你倒是看得分明。”随即他脸色一冷，道：“现在在你面前，有两条路可供你选择，一条，我立即将你调回帝京，官复原职，并且保证在一年内，升你为管带，爵位晋升为二等子爵。青离魔蛟的魔晶、兽核、蛟皮，我收下作为报酬，此外两条矿脉，开采出地水晶翡翠你我一人一半。”说到这儿，元源故意停顿了一下，留给巴赫思考的时间，随即又继续道，“第二条路，就是你暂且不能回帝京，仍旧在这儿担任长官，按照我的部署，将两条矿脉开采出来。开采地翡翠、水晶，你一无所得，全部归我。----这两个条件，你选择吧。”说完，元源仰坐在椅子上，闭目不再说话。
    巴赫站立原地，脸色变幻，目光挣扎，不住紧张的思索着。按理说，对于元源开出的两条路，任何人都毋庸置地会选择第一条；然而巴赫却非常人，多年的军职生涯、加上官路沉浮，让他看事情也总是能够脱表象、直指本质。
    他仅仅踌躇了三弹指的时间，脸色已然重新恢复了平静，无比坚定的单膝跪地，道：“大人，我情愿选择第二条路，还望大人成全。”
    真是奇怪，明明第二条路他吃了大亏，怎么却反而要元源成全？这从何说起？
    元源嘴角一丝赞许地淡笑浮现，道：“看来你是个聪明人，罢了，自今而后，你就跟着我吧。”
    巴赫禁不住脸色狂喜，然而不等他说话，元源忽然脸色一变，声色俱厉的对他喝道：“跟随我，别的我都可以不计较，我所要的，唯一个忠诚而已！只要你能够忠诚做事，虽错不罚。如胆敢三心二意，朝秦暮楚，小心我取你性命。”
    巴赫肃然道：“属下决计忠心跟随大人，此生不渝，绝不敢怀有二心。真个有一天巴赫背叛大人，甘受万死！”
    元源点头，道：“你起来吧。”
    感情巴赫选择第二条路，就等于是真正投靠元源、成为他的忠诚下属。
    虽然第一条路看上去很是光鲜，有着莫大的好处，但巴赫却是深知，以自己毫无根基地状况，即使拥有了那些，最终也是难以保住的，随便一位大人物看自己不顺眼，都可以将之轻易剥夺。
    巴赫这些年曾仔细想过，当年之所以自己被吴不惟随意揉捏、配此处，最大地原因就是因为自己没有根基、没有靠上一颗大树，从而落得人人可欺。为了不让悲剧重演，他却是早就想搭上一艘巨轮了，因此元源凭空落在他的面前，他却是死也要抓住这个机会，毕竟自帝京袍泽地口中，对于元源所拥有的恐怖能量，他可是心知肚明。
    而今听元源终于松口，正式接纳了自己，巴赫禁不住心头大喜，暗自慨叹：多少年了，自己总算是找到组织了。自今而后，咱巴赫也不再是孤狼了，跟随着这位在帝京明显来头奇大、横行霸道地元源大人，还怕不出人头地吗？
    元源道：“既然你是我的下属了，你的东西我就不能白要，我这儿有五百方上品水玉，你下去分给你的一百名心腹，让他们用以提升星力。他们跟随你这么久，吃了这么多苦，怎么也要补偿一下不是？”说着，元源开启储物空间，“哗啦啦”倒出来一地的上品水玉。
    看着这一地水玉，巴赫目瞪口呆，半响说不出话来，心下暗想：这位大人也太大手了吧？五百方上品水玉啊，这是什么概念啊！
    元源道：“你给我准备一间静室，我需要闭关休养一下；待我出关后，将进山一趟，为期一个月。这段时间内，你督促城中的猎人，务必将我要的那三种植物，给我找到。一个月后我回来，咱们就动手开矿。”
    “是！”巴赫大声接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