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天下皆受其恩，山河倾覆

    周成回过神来。</br>　　目光落在那络腮胡大汉的服饰上，其风格与南方迥异，他不由问道：</br>　　“这位大哥，从北方来的？”</br>　　大汉不欲多言，但见少年气质在人群之中实在出众。</br>　　络腮胡大汉是走南闯北的镖局老手，一眼便看出少年虽只带一仆从。</br>　　但举手投足间却流露出与生俱来的贵气，难以掩藏。</br>　　这位公子哥，非富即贵，或许两者皆有。</br>　　历经过战乱的他，心中早已多了一份谨慎与戒心。</br>　　其实天下承平也才几年间。</br>　　此刻他带着媳妇和孩子，从北方来到终南山，只为在道观中还愿。</br>　　汉子不愿意招惹是非，并不搭理。</br>　　孩子虎头虎脑，此刻已在他宽阔的肩头安然入睡。</br>　　媳妇守候在他身旁，却是一个温婉江南女子。</br>　　两个人形成了反差。</br>　　听到声音，妇人转过身来。</br>　　先是心疼从丈夫的肩膀抱下孩子，又揉了揉汉子的肩膀，轻声问道：</br>　　“累了就说一声，你总是如此！”</br>　　眼神之中有几分责怪。</br>　　汉子眼神温柔地回应：“不累。”</br>　　周成笑呵呵着上前道：</br>　　“这便是嫂子吧，大哥真是好福气。”</br>　　妇人只是听了少年说话，便知少年绝对是南方贵人，这京地雅语只有长在这里才能说的如此地道。</br>　　京都寸土寸金，居京都大不易。</br>　　她轻推了一下自己的夫君。</br>　　大汉这才闷闷地开口。</br>　　“当不起公子一句大哥，我们确实是从北方而来。”</br>　　周成闻听此言，眉宇间露出疑惑。</br>　　“大哥，你们跋山涉水，不惜千里迢迢远道而来这终南山，究竟所为何事？”</br>　　“总不可能是为了烧香祈福吧！”</br>　　魁梧大汉缄默不言。</br>　　妇人则温婉地握住丈夫的手，接过话茬。</br>　　“公子，你可知晓这终南山上最出名的是谁？”</br>　　“自然是那位威震四方陆少保。”周成不假思索地答道。</br>　　妇人轻轻一笑：</br>　　“公子想来也是为了少保而来吧，我们夫妇二人亦是如此。”</br>　　她的话语中透露出对那位少保的崇敬。</br>　　周成听后，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困惑。</br>　　他明白对面这对夫妇不可能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但却也没有说错，他此行确实是为了陆沉而来。</br>　　妇人似乎洞察了周成心中不解，她手指向山路之上，拥挤万分，那里人头攒动，香客如云。</br>　　其中不乏与他们夫妇服饰相仿之人，应是北方之人。</br>　　“他们其中多数来自北方，皆是为了向少保还愿而来。”</br>　　“还愿？”</br>　　周成听后，愈发感到疑惑不解。</br>　　妇人轻轻一声叹息，眼中有这一丝哀色，慢慢解释道:</br>　　“昔年妾身随父北上赴官，恰逢北风铁骑南下，烽烟四起，北方一路烧杀抢掠，父亲最终也死在哪里，身是南方人，却魂归北地。”</br>　　周成听后，妇人的身世他大概勾勒而出。</br>　　她本出自官宦之家，因父亲调职而迁徙北方。</br>　　家中应是不得势，否则岂会置身那战火的北方。</br>　　“我本欲以死明志，不愿屈辱于敌手之手。然幸得夫君舍命相救，方得今日。”</br>　　汉子闻言，紧紧握住妻子的手，给予她无声的安慰。</br>　　“可是啊”妇人眼中流露出深深的追忆，“当年逃难者多，我和夫君一路南下有浩浩荡荡三万余人，虽彼此有了照应，但终目标太大成了北方轻骑的目标。”</br>　　“他们穷追不舍，却不把我们一网打尽，而是将我们逼至风陵渡。”</br>　　“公子或许未曾听闻这地名，但它在妾身心中，却是这辈子难以忘怀之地。”</br>　　周成颔首，他深谙兵法，对北方地势了如指掌。</br>　　“风陵渡口，乃黄河之要津，直下潼关，一水分南北，中原气自全。此地鸡鸣三省，过此便可直入南方，其战略地位不亚于虎牢关。”</br>　　陈吉在一边，稍显得意道：</br>　　“我家公子博学多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九岁便览尽万卷书籍，学识渊博，风陵渡口这样的地方，怎么会不知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