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亲族乡党

    “表少爷回来了！”</br>　　“武少爷也回来了！”</br>　　守在门房的下人看到赵维汉和郭树武之后，嗷的喊了一嗓子，有一个机灵的拔腿就往内院报喜。</br>　　北平、天津虽然离着滦州并不远，但赵维汉由于平日公务繁忙，一年也回不来几次，跟在身边的郭树武同样如此。</br>　　由于是提前没有通知，整个郭府瞬间沸腾起来，沿途的郭府众人不停地打着招呼。</br>　　正所谓，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谁知之者。</br>　　诸如项羽、刘邦尚不能例外，成就一番事业之后，若不回老家转一圈，看一看同族的长辈与少年的玩伴，不给大家伙分享一下，何来乐趣？</br>　　正当两人朝着内院走去之时，迎面走来一位灰袍中年：“表少爷，武少爷，二老太爷，三爷都在正堂等着您二位。”</br>　　赵维汉温声道：“祥叔！”</br>　　一向沉默寡言的郭树武也冲着祥叔点了点头，祥叔是郭家二房一脉的管家，年轻之时是二房掌家三爷的伴读。</br>　　虽然身份不高，但如今手中的权利可不少，赵维汉心中冷笑一声，郭家是大富大贵之家不假，可是蔓延五代之后，内里的腌臜事是一点不少。</br>　　郭家在当地是既有善名又有恶名，当地人对郭家褒贬不一。</br>　　祥叔将两人引到正堂，赵维汉抬头望向房檐挂着的牌匾，肃心堂，郭家大房那位进士出身的大老太爷所提，为在警示后代子孙。</br>　　正堂内，年逾七十的二老太爷和三爷分坐两侧，待赵维汉两人进来之后，二老太爷杵着一根拐杖阔步走来。</br>　　“姥爷，身子骨看着还不错啊！”赵维汉当先问候道。</br>　　二老太爷满脸慈爱，拍了拍自己胸膛：“好着哩，今个晌午还干了两碗大米饭！”</br>　　“哎呀，你两个小子也不知道经常看看我，小时候真是白疼你们了，都别站着了，坐吧！”</br>　　现今郭家的正根起源于咸丰年间的老辈子，往前皆是破落户，二老太爷都说不清根底在哪。</br>　　第一代也就是二老太爷的父亲早年间是四处帮人收秋的麦客，闲暇时进山采药，后来手中有了点本钱，开始倒腾煤炭，自此家业有了兴旺迹象。</br>　　娶妻生子之后，由于冀东煤炭资源丰富，正赶上洋务运动兴起，与人联手盘了一个小煤矿。</br>　　先后生有五子，在家中供养之下，第二代的大老太爷中武进士，二老太爷中文进士，郭家此时也算有了门楣，正式兴旺起来。</br>　　甲午海战，大老太爷连同郭家第三代长孙殉国，庚子年间，八国联军从大沽登陆，而后劫掠天津。</br>　　正当时，二老太爷任职武卫军驻防天津，第三代老二、老四、老五在天津武备学堂学习，在与洋人作战之时，武备学堂学员力战不退，全部殉国。</br>　　战后，仅二老太爷幸免，后武卫军改为北洋新军，二老太爷返乡任滦州统带。</br>　　及至此时，郭家第三代大房老大老四、二房老二、三房老五皆殉国，大房香火断绝，年轻一代出类拔萃者损失殆尽。</br>　　郭家已经成年子弟，唯有不成才的二房老三幸免于难，其余郭家子弟年岁尚小，在二老太爷的精心培养之下，勉强当上了郭家五脉的族长。</br>　　赵维汉的母亲是郭家第三代云字辈，第三代男丁则是秀字辈，郭树武是第四代树字辈，亦是二房子孙。</br>　　二老太爷如今虽然不怎么过问族中之事，但年龄和地位摆在这，说话依旧是好使，郭家三爷也不敢随便插话。</br>　　“要不先让孩子们吃饭？”郭老三小心翼翼问道。</br>　　正在笑眯眯打量着两个后辈的二老太爷一瞪眼，怒声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br>　　转头又笑着对赵维汉两人道：“乖孙，走，咱们吃饭去。”</br>　　赵维汉知道郭家虽然是巨富之家，但正餐向来只有两顿，其余人错过时间，或者肚子饿了需要私下开伙，公账上是不出钱的。</br>　　但规矩向来就是用来打破的，二老太爷的话就是规矩，赵维汉两人这会肚子还真饿了。</br>　　“吃，多吃点！”二老太爷脸上笑开了花，孙子辈成才的少，赵维汉虽不姓郭，但奈何争气。</br>　　“我年轻那会，家里条件刚好起来，一顿饭吃三斤烙饼，还得加一大盆疙瘩汤。”</br>　　“吃完之后，嘿，放个屁的功夫，肚子就饿了，现在老郭家这点人有一个算一个，吃个饭还挑挑拣拣的，我真想大巴掌抽他们！”</br>　　二老太爷看着孙子辈眼欢似的，但郭三爷却心事重重，他可知道赵维汉一般不回来，回来就是有事。</br>　　于是趁机问道：“敬渊，你和小武这趟回来准备待多久？”</br>　　赵维汉划拉一口饭菜，回道：“明天一早就回沈阳，最近沈阳的局势紧张，没法待太久！”</br>　　“哦！”郭三爷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是有什么事？”</br>　　郭树武反正是事不关己，埋头干饭，赵维汉瞟了一眼正在抽烟锅子的二老太爷：“是有点事！”</br>　　“啊？”郭三爷故作惊讶的轻呼一声。</br>　　二老太爷当下便用烟锅子朝郭三爷脑袋磕过去，岂料到郭三爷似乎早有准备，闪身便躲了过去。</br>　　“爹，我都五十多了，小辈还在跟前，你怎么这样！”</br>　　“你再给我躲一下试试？你就算八十，只要我活着，想揍你就揍你！”</br>　　“是是是，您老说的都对！”郭三爷生怕将老爹气出个好歹，急忙服软。</br>　　赵维汉轻笑一声，都说老顽童，果真不假，二老太爷这几年脾气跟个小孩似的。</br>　　赵维汉此次回来的确是有要事，但没有提前通知也是另有原因，当下郭家蔓延五代，族中子弟可以说的良莠不齐。</br>　　郭家以冀东为根基，生意以平津为核心，遍布华北，从一个小小的破落户，缘何能发展至此？</br>　　除了与几代当家人深谋远虑有关系之外，没有背景是不可能的，初期郭家发展，依靠二老太爷这个滦州统带的身份是足够的。</br>　　后续则是与北洋军阀进行了深度利益捆绑，郭家传承下来的二、三、四、五房分别都与列强有生意上的往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