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变形记（上）

    之所以讲电梯轿厢里这位是职业女性，实在是衣着打扮给出的强烈印象。她身着浅灰色修身款短西装，以及同色直筒裤，略保守的黑色高跟，每一个细节，都在表明她的身份定位。</br>　　唯一比较扎眼的，大概就是她右手提着的那件银灰色金属箱。</br>　　不过，相对于衣装打扮，那张雕塑感极强的面孔或许才是最好的搭配。越是平静无波，越有冷意自然渗透，让人觉得这位应该拥有非常严肃认真的性格。</br>　　正是这种第一眼印象，或许还要加上高挑的身形，有效增强了她的气场。还有，电梯外黑压压一片人，她只是独身一个，偏没有任何下识意的多余动作，稳稳地站在轿厢中，甚至没走出来的意思。只以明亮而犀利的眼神，从人们脸上划过，</br>　　“哇噢，硬派！”作为一个进击的贝斯手，黄向东立刻就觉得，这是很少见也很具有挑战性的类型，下意识感叹出声。</br>　　然而话一出口，他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大得出奇――其实是周边环境噪音骤然下调，活生生衬托出他这个2B时刻。</br>　　黄向东赶紧闭嘴，随着尾音消去，又缺乏后继，某种静默力量像是无形的暗云，激涌出来，瞬间覆盖了整个电梯间。有那么一瞬间，就算吴总监过来之后也难避免的窃窃私语声，彻底抹消。</br>　　站在最前面的吴总监有点儿懵。</br>　　安静让人更敏感，就在这片诡异的静寂中，他突然发现，自家的反应有问题。不知在什么时候，他侧过脸，避过与那位“职业女性”对视；还有，身子也侧开了。</br>　　他是明堂文化的高管，56层是他的公司包下的专属楼层，他毫无疑问就是此地的首脑……可当下的感觉，就像两年前，他迎候古堡财团的哈尔德夫人。那位冷酷的资本大亨，面对一群过份热情喧闹的公司高管，只用眼神，便让所有人闭嘴。</br>　　特么的我在想什么？</br>　　吴总监冷不丁回神，觉得他现在的反应谜之尴尬：其实我是遵守“女士优先”、“先下后上”的规矩对吧？对吧？</br>　　他下意识瞥了眼何东楼，这年轻人眼下还挡在电梯口，看上去要更从容。可刚才突兀的断句，还有眼下缩肩塌胸的算哪桩？</br>　　电梯轿厢里，职业女性的视线也落在何东楼身上……又有些偏移。</br>　　尚未弄清焦点所在，就听到“滴”的一声电子音，有别区电梯的提示音，紧接着就是一声“砰”。</br>　　一直默默站在何东楼身侧的老司，先是低头看手环，随即身形反射性挺直，用力并腿，脚跟相碰：</br>　　“海防特战七旅预备役尉官司国胜。”</br>　　短促有力的军旅声，冲破了静默的压力，却又彻底改变了此间应有的属性，偏偏当事人觉得是如此理所应当。</br>　　“空天特战二旅预备役校官何阅音。”</br>　　职业女性，也就是何阅音不用变化姿势，就是最标准的站姿。她目注司国胜，简洁回应：“请归队。”</br>　　老司叫一声“是”，当下举手敬礼，随即大步走进电梯轿厢，到何阅音侧前方电梯控制面板处站定，叉脚稍息，有如门神。</br>　　直到这时，他才往何东楼处略一点头，然后就彻底恢复了冷硬的军人做派。</br>　　自家保镖“嘀”地一声就给抽走了？</br>　　当这是刷卡呢？</br>　　何东楼纵横纨绔界二十年，也从未见过、甚至从没想过这种情况。他愣在那里，对老司的示意全无反应。</br>　　不过他也没愣多久，连续的变动终于搅破了周边近乎凝固的氛围，电梯外开始有微微的骚动。既然到目前为止，与自家关系不大，周围人们眼中不免涂上了各式各样的色彩，用不同的角度去观察，或者和同伴交流各自的想法。</br>　　窃窃私语声又响起来，何东楼站在最前面，背对这一切，真真正正体会到什么才叫“如芒在背”。如果今天的事儿传出去，在交际圈儿里，他何东楼分分钟就能达成“万年笑柄”的成就！</br>　　真特么的，特么的……</br>　　尴尬而荒唐的情绪终于成形，并急剧喷涌出来，他顶着这辈子最害怕的眼神之一，失声咆哮：</br>　　“姐，你搞什么！”</br>　　何阅音理都没理他，视线再次平移，刺入外面拥挤的人群中间。</br>　　有何东楼这个牺牲品在前，此时再没有人敢和她对视，甚至大部分人也学吴总监，纷纷侧身，让过正锋。不自觉就让开一条通向外面的甬道。</br>　　问题是，何阅音似乎没有出来的意图，她只是注视人群后方的既定目标，直至两边视线对接。</br>　　何东楼感觉自己要爆炸了，可恨的是，就算这样他也像个牵线木偶，不由自主地顺着何阅音的视线往后看，然后就见到一张年轻、木讷的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