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七章 对立面（下）

    辨不清真假的感应和臆想交互作用，给人压力着实不小。</br>　　李泰胜已经尽力在疏解了，可在新版梦境地图信息冲击下，仍然是精神恍惚。他慢慢踱步，试图消化，却不知不觉到了地洞边缘。</br>　　地洞区域是这几天一切事件变化的中心。</br>　　这个洞口，从侦察卫星、无人机俯拍等角度来看，其实都算不得什么、</br>　　可是走到近前，洞口直径数十米，规模相当可观，其间高能射流频繁喷发，使周围空气变得比外围环境更为灼热。再加上最近这几天实验做的多了一些，比如袁无畏的送死派思路，难免会有活体实验之类，此时隐约可以闻到血肉腥气，直如一头凶兽的贪婪巨口。</br>　　李泰胜面无表情，视周边围挡如无物，一直走到地洞最边缘处。脚尖几乎要悬空，身子稍微前倾一点点，就可能一头栽下去。</br>　　见到这种危险动作，有些工作人员还想来告知一下安全规范，却被他身后巴泽和柳承宰给挡了回去。</br>　　工作人员有些不满，但又不能得罪，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提醒：“再过7分钟，可能又有射流喷出来，你们注意着点儿，别出了事。”</br>　　李泰胜微微点头，但包裹在防护服中，这样动作，对方也未必能看见。</br>　　闲杂人等如何反应，终究只是小事。</br>　　此时李泰胜已不再关注别的，他静静地站在地洞边缘，或许是站在这位置，更容易吸收第一手能量信息，新版的梦境模板，运作效率貌似也变更高了。</br>　　梦境地图最下端，那一片混沌不明区域，变得格外活跃，或许有臆想加成，翻涌的混沌中，偶尔还能够见到一些勉可形容的轮廓，然而往往又是一闪而逝，再不复见。</br>　　李泰胜意识层面的另一端，织梦者对于他意识加工出来的东西，好像分外感兴趣，一直在周边游走，若隐若现。</br>　　李泰胜不知道它看到了什么，或许拉尼尔大主祭知道。但更有可能，仍然只是勉强翻译，只是更高明一些——也就是里世界所说的“通灵”。</br>　　这种时候，李泰胜就觉得，山君的提议不是没有道理：如果能够完全共享织梦者乃至于人面蛛的感知，或许眼中的地洞，乃至于整个世界，就是另外一个样子呢？</br>　　想到这里，李泰胜若有所觉，猛然回头，就看到身后稍远一些，周边区域最强大的两个人，山君和屠格，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视线所指分明就是他这里。</br>　　两人并排，并保持一定的距离，如同他们之间的关系，既协作又疏离。</br>　　这两人看上去心不甘情不愿，却仍要在一起合作，毫无疑问就是背后运作方的能耐。</br>　　或许也只有深蓝方面，才能让教团高层冒着选边站队的风险，积极予以“配合”吧。</br>　　有关想法到此为止。</br>　　李泰胜已经没有心思去考虑更深层的复杂因素，他只是顺理成章往下想：某种意义上，超凡种的感知也在另一个层面，他们眼中的世界，与正常人应该也不相同。</br>　　这样的感知层次，与织梦者或人面蛛两两相加，会不会再有一个质的变化？</br>　　山君、屠格，还有他们背后的深蓝，是否就是追求这样的效果？</br>　　话又说回来，即便这种理论上的感知能力，已经超出他这种层次的想象极限，但用在探索“新位面”方向，也只是标配吧。</br>　　忽地，李泰胜心头又横起一个问题：</br>　　山君和屠格都要这么折腾，那么传说中已经掌握“新位面”的那位，按照此前的逻辑，他的感知水准又是怎么样的？</br>　　以前，李泰胜从来没有从这么一个细分角度思考过相关问题，架不住现在形势起了变化：如今，在本次事件中，那位“不可说之人”已经基本成为了他们的对立面，身影隐隐绰绰出现在地洞另一端……</br>　　如果这事儿都没有一个基本概念，李泰胜着实心下不安。</br>　　一个受过思维训练的成年人，在专注之时，思维总是层层递进。李泰胜也知道用问题去推导问题并不太合适，但这种时候他的思维有些控制不住，前面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一个稍微有些复杂的问题，又堵在那里：</br>　　毒沼区内、地洞周边，他们搞的这一些动作，对那位来说，基本上算不得秘密，这差不多就是确凿的事实了。</br>　　可是换一种角度来看……</br>　　如果单纯只站在地洞对面，在那个至今仍然性质不明、方位不清、彼此关系也一片混沌的新位面，去理解这一方时空所发生的种种，又会是怎样的结果呢？</br>　　他们目前所做的这一切，在不可说的那位看来，意义又是怎样？</br>　　对他们的动作，那边是阻止，还是鼓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