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二章 墙那边（下）

    正说着，墨拉貌似吃痛，抽了一记冷气。</br>　　但她的动作并没有变形，一只手搁在罗南臂弯那里，一只手则探到莫雅身前，笑意盈盈。</br>　　莫雅终于回眸，视线在罗南脸上一扫而过，也不迟疑，伸手与墨拉轻轻一握，道声“你好”，算是全了礼数。</br>　　墨拉也没有再纠缠，略缩回手，但又很快伸向了另一位：“瑞雯小姐，初次见面。但你的呼吸声，每夜都伴我入眠。”</br>　　瑞雯静静注视她，任那只手搁在空气中，再无别的反应。</br>　　周围气氛就有些怪。</br>　　墨拉倒不甚在意的样子，她收回手，转而面向罗南轻嗔：“你们讲点道理啊，别那么杀气腾腾的，我可是很真诚的问候。以前名义上是‘墙’两边，可以装作看不到，现在还是这样的思维，就跟不上时代了……”</br>　　浓妆艳抹的墨拉，在演播厅这里，倒是和环境很相配，好像是哪里偷跑出来放风的女艺人。</br>　　有那么一点点拿捏的嗓音，说起话来都像是在撒娇。这种做派，使得周围大部分人，不可避免就想到，她和罗南是不是存在某种特殊关系……</br>　　但被另一位给排斥了。</br>　　这类事情，一向是人们喜闻乐见，大家想看又不敢多看，视线瞥来扫去，游移不定。</br>　　当然，也有像祝青黄这样老于世故的，看到莫雅、吉商的反应，不动声色往外挪了两步。</br>　　不管其他人如何反应，罗南的表示才真有意义。可自从墨拉出现以后，他一直都没有开口，甚至连视线也没有特别停留在墨拉身上。</br>　　严格来说，他关注演播厅的时间还要更多一些。</br>　　全封闭的演播厅，录制进程并不会因为外界一点点的变化而受到影响，节目仍然在继续，大屏幕上还在播放有关颂堪的画面。</br>　　这时候，熟悉现场的人已经能够判断出，那里就是夏城航空港，喧嚷往来的人流，正与“欢迎来到夏城”之类的问候语，共同构成现场背景。</br>　　“是即时场景。”罗南低声开口，“但我记得你刚才说过，还要再剪辑后播出。有关瑞雯的片段，也是这样？”</br>　　“呃？”</br>　　一直负责讲解的羊周，明显有点儿绕晕了。</br>　　两秒钟后他才醒悟，罗南的言语，是从墨拉出现那刻的情境接续下来的。</br>　　后面什么问候、娇嗔，竟是全然略过。</br>　　这是无视吗……吧！</br>　　羊周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他下意识去看墨拉。后者唇角微抿，似笑非笑，视线则在罗南面上，须臾不离，竟也看不出喜怒情绪。</br>　　这……</br>　　羊周本能觉得不妙，但罗南的问题他不得不答：“是这样，这档节目的惯例是：棚拍镜头剪辑穿插，现场则尽可能直播，体现人物真实，这也是我们区别于一般节目的特质所在……今天只是个引子，需要做下后期，让观众更好投入进去。</br>　　“瑞雯小姐么，在节目策划中，她本就是场景的一部分啊。”</br>　　当下诡异的场面，让羊周神经紧绷，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说明白了。</br>　　还好，罗南点点头，或许算是认可？</br>　　“喂，确实是即时哎，我刚才看到一百周了……你知道她要过来？”墨拉好像完全不介意罗南的态度，继续笑吟吟开口。</br>　　问题是，她也依旧没有得到任何明确的回应。</br>　　旁边人看到这场面，都替她尴尬。</br>　　远在数十公里外的颂堪，并不知道演播厅里发生的事，但很显然，他清楚自己到这里来的原因。</br>　　在现场记者引导下，他如此表述：“我来参加节目，就是想尽我所能，让勘探数据和真实世界实现对接……”</br>　　记者直接点题：“你是说深蓝世界？”</br>　　颂堪吸了口气：“是的”</br>　　“你见过、到过深蓝世界？这是不是说明你已经准备好了最终答案？去节目上终结一切？”</br>　　“从来没有。”颂堪一语概括。</br>　　然后，他下意识站定，在航空港熙攘人流中，面对镜头，认真表述：</br>　　“我只是知道它就在那里，然而在它宣告‘即将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前不久，我失去对它的感应。”</br>　　“感应？”现场记者有点儿不太适应这种词汇。</br>　　这回颂堪没有与她互动，只按照自己的方式说下去：“我知道，这宣告我前半生的工作结束了。以后的日子，我希望能够在前半生记忆还足够鲜明的时候，通过尽可能多的机会和方式，向大家介绍我那份特殊的经历，以及这份经历背后，有关深蓝世界、有关位面的一些知识，我觉得认识它们很有必要，现在正越来越必要！”</br>　　颂堪并不是一个擅长言辞的人，就算这段话他明显有所准备，还是有些含糊了——对普罗大众来说是这样。</br>　　不过，正在演播厅现场的这些人，不管是场内还是场外，都或多或少理解了一些。</br>　　有人是若有所悟，陷入沉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