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一章 势水火（上）

    地洞实地勘探，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br>　　涉及到空间结构的扭曲异化，以及所谓的“破溃”状态，无论是现有仪器，还是非专业能力者的感应，都很难得出直观且明确的结论。</br>　　勘探队伍中，很多人称其为“无底洞”，可对正常人来说，它还是有底的。无论是目视，还是触碰，在可以抵达的地洞最深处，还是土石结构沉底。只不过孔隙较多，时不时就有微风般的能量涌流，从其间“吹”出来。</br>　　拉尼尔一行四人全副披挂抵达这里，但并没有在里面逗留太久，只是实地感受了一下状态……然后在拉尼尔的提议之下，硬挨了一波高能射流的冲击，这才出来。</br>　　以他们的人员配置，危险是不大的，可出来的时候难免会有几分狼狈。周围工作人员投过来见了鬼式的眼神，却被他们自动过滤。</br>　　相比之下，还是山君遥遥投射过来的视线，更有压迫力。</br>　　山君仍然在工地现场……快十个小时了吧？</br>　　李泰胜越发觉得不对劲儿。</br>　　都说没有叫错的绰号，这头瘦虎，日常是有点儿猫科动物的懒散的，状态调节得非常放松。像今天这种情况，终归是异常。</br>　　双方视线交错。</br>　　按李泰胜的想法，如果要礼数周全，最好还是过去多说几句话。</br>　　然而拉尼尔大主祭并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举手打个招呼，做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随即转身离开。</br>　　一行人回到自己的营地，“工具人”巴泽顺势提出告辞。</br>　　这个告辞，就是真的辞别了。</br>　　今晚上的勘探工作，他也是践行了祭骑士的职责，在高能射流喷发的时候，主动承受了最强的正锋，眼都不眨一下。</br>　　虽然压力很快就被几人联手转移消解掉，但那样的冲击，最初聚焦时比B级强者的全力一击，也弱不到哪儿去。</br>　　巴泽全程无压力地抗下来，当真是熊虎之躯，非比寻常。</br>　　这时候，李泰胜倒又有些爱才式的惋惜了——浑然忘了他把巴泽从夏城拽出来的目的。</br>　　拉尼尔大主祭看上去就比他爽快得多。此前将此事彻底挑明，眼下也不多言，温言道别，让柳承宰送他出帐，便算了结。</br>　　至于巴泽随后会去哪里，就不关他们的事了。</br>　　等巴泽离开，李泰胜才又评估这里面的深层意义：</br>　　巴泽从来不是重点，重要的是教团与那位的关系。允许巴泽在教团里混着、挑明了身份又礼送出境、当然还有未曾出现的“打杀勿论”情况，似乎都能表明一种关系状态，可要强行锚定具体的关系内容，也不容易。</br>　　不管怎样，总的趋势似乎是在转暖。</br>　　而且是由“世俗侧”主动释放的信号。</br>　　似乎完全撇开了去年“霜河实境旗舰店”事件的阴影，从六月底形成合作意向，到今天项目落地，算是有迹可循。</br>　　但最后一锤子砸实，多半和中午的事件脱不开干系。</br>　　他在那里思绪起伏，耳畔冷不丁听到一记响指脆音。</br>　　拉尼尔大主祭打了响指，大约是让李泰胜集中注意力，但更直接的目的，还是从精神海洋的深层区域，召唤过来织梦者——没错，就是李泰胜使用中的那头。</br>　　这没什么可奇怪的，教团中所有的织梦者，当然还有那头正牌的人面蛛，都受到拉尼尔大主祭的节制，也只有这位入梦法大师，才能将这类“暗面种”的能力，发挥得淋漓尽致。</br>　　这一点，首祭都做不到。</br>　　从精神海洋深层具现出来的织梦者，表现得相当温顺，也兢兢业业。一现身便老老实实编织起“梦境”，也就是李泰胜这段时间一直在往里面填充信息的梦境地图。</br>　　要说织梦者也很卖力了，然而李泰胜脑子里面，还是抹不去这小东西面对“那位”瑟瑟发抖的表现……</br>　　他恍惚了几秒，此时梦境地图已经成形。</br>　　特殊的灵波将他与拉尼尔大主祭的意识牵引进去，几乎等于是梦境中的交流，要比外面安全多了。</br>　　已经更迭为“地洞特供版”的模板逻辑，就是聚焦地洞区域，筛选里面传导出来的复杂信息碎片，屏蔽噪声，再具象化为可感知的信息流。</br>　　这段时间，一直困扰李泰胜的“呼唤声”便是这么来的。</br>　　可是今天，拉尼尔大主祭亲至，梦境地图中竟然出奇地安静，只有无法辨析实际意义的背景噪声，一会儿放大，一会儿收敛，到最后几乎要忘了它们的存在。</br>　　“版本更新还要一段时间，效果也不是立竿见影，还要收集相对应的信息，不用着急……营地这里气氛很微妙吧？”</br>　　李泰胜没想到，进入到梦境地图后，第一件事竟然是“闲聊”。</br>　　好吧，他不可能真当成是“闲聊”的。也到这时候，他才有机会陈述今天中午通过卫星图像监视“那边”的事情。</br>　　拉尼尔大主祭是亲历者，这边的远程观影感受也就一带而过，倒是在帐篷里面发生的一些细节，值得说一说。</br>　　主要是帐篷里这些人对于今天事件的反应，山君和屠格之间的微妙关系等等。</br>　　实在是这段时间积压了太多压力，李泰胜表现得有点絮叨，中间也会穿插一些自己的判断和想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