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南下援阴

    可为什么要救呢？</br>　　刘封从来没有打算真的救援山阴，即便救，也只是做做姿态。</br>　　刘封过江以来的诸般举措，步步为营，不就是为了驱虎吞狼吗？</br>　　扬州六郡之中，最难收拾的肯定是豫章郡，毕竟豫章几乎是山峦迭起，峰峦如聚，大山连绵起伏，一座接着一座。</br>　　更可怕的是，这些山上可都住着人，还是频频下山抢劫的山越、南蛮部落。</br>　　而且豫章郡地大物博，想要征绞，困难很大，最好的方法还是折服加分化，然后拉拢汉化程度较高的熟蛮，打击剿灭危险程度较高的生蛮。</br>　　除去豫章以外，就当属会稽郡了。</br>　　会稽郡除了后世浙江北部这一片地区外，其他地方也是和豫章没有区别。</br>　　但比豫章更为糟糕的是，这里的豪族极其难对付，甚至比中原地区还要早的进入了门阀阶段。</br>　　不论是会稽周家、虞家、贺家，焦家，都已经高度门阀化了，不但垄断了做官的上升通道，同时还有大片的田产，最重要的是，养着不小的部曲。</br>　　尤其是最后一点，这是中原士族无法做到的。</br>　　之所以会形成这样的情况，与扬州的地理环境分不开，山越、南蛮虽然被汉人赶进了大山之中，可对方却在大山中生存了下来。</br>　　如此一来，攻守顿时易型了，别人能够下山抢你，可你想进山围剿，就很容易迷失方向，被山越引入绝境中坑杀。</br>　　因此，会稽、丹阳这些地方的大小豪族都养着不小的私人武力，就是为了提防山越、南蛮下山抢劫。</br>　　这一点，在中原可是行不通的。</br>　　即便如四世三公的老袁家，也不敢养上几千人的部曲，但在会稽、豫章、丹阳，几乎是司空见惯了。</br>　　就以会稽周家为例，阳城之战中，周家三兄弟的两万多军队，主要就是三个部分组成的。</br>　　其一是周喁带来的七千豫州军，这是周昕被袁绍表举为豫州刺史后，豫州本地支持他的豪强士族们凑出来的本土军。</br>　　其二就是当时担任丹阳太守的周昕，为弟弟站台所带来的九千丹阳兵。</br>　　最后六千人，就是周昂从会稽带来，帮自己弟弟打仗的周家私兵。</br>　　这一次为了支持王朗，周家又凑了大几千的部曲出来，可见会稽豪强的武备之盛。</br>　　就拿贺齐本人来说，他数年之前曾经出任剡县长，众所周知，县长是六百石，辖内户口并不满万。</br>　　贺齐在任内处死了一个以行侠之名，为非作歹的县吏斯从。</br>　　斯家是剡县的大族之一，当即发动反叛，小小的一个县邑豪族，竟然立时就能纠集起了一千多人进攻县城。</br>　　这斯家还仅仅只是一个户口不满万的县邑中的一个普通豪族，可见会稽士族豪强私人武力之盛，已经到了何种地步。</br>　　这要是放在中原，早被朝廷给剿灭了，但在会稽，却成了司空见惯的景象，甚至士族不豪强化都存活不下去。</br>　　这就是会稽独有的特殊生态环境。</br>　　因此，在刘封的眼里，会稽的豪强士族即便能接纳，也得好好打压一下，要是能够借着别人之手除掉一批，那可就再好不过了。</br>　　刘封想动手的心思已经积蓄了很久了，而最好的工具无疑就是孙策孙伯符了。</br>　　孙策的性格暴烈刚强，有时还十分冲动，容易上头。</br>　　只要自己在后面逼一逼他，孙策会干什么事情实在是太好揣摩了。</br>　　难道会稽的士族豪强们还能变了性，拿出自己的家底交给孙策不成？</br>　　说句不客气的话，别看吴郡是江东士族的精华所在，可论起难缠，吴郡拍马也赶不上会稽和豫章。</br>　　尤其是会稽，孙权称帝的时候都还有人造反呢，而吴郡早已经老实的跟条狗一样了。</br>　　毕竟吴郡士人手里武备不盛，陆逊和朱桓也都是在投靠了孙权之后，才被扶起来的江东本地军阀。</br>　　甚至孙权最初的时候，都看不上陆逊和朱桓，只是为了用他们来掺沙子，平衡淮泗派武力罢了。</br>　　只是孙权的运气是相当的不错，陆逊和朱桓都有很高的军事能力。</br>　　刘封上前先将跪倒在地的贺齐搀扶了起来，轻拍对方右臂道：“公苗有所不知，我大军如今困在吴县之下，吴县乃吴郡郡治，又是春秋吴国的首都，自秦汉以来，一直都是江东最为重要的城市，会稽郡的郡治。”</br>　　“此城甚坚也。”</br>　　刘封叹息道：“吾虽有把握攻下此城，然山阴能够坚持？”</br>　　贺齐脸色苍白，山阴城里的确还有八九千士卒，可这些士卒刚刚被孙策大败过啊。</br>　　况且这些士卒又不是什么精锐，在固陵的时候，要不是孙策军奈何不了会稽军的水寨，拿不下固陵，早就大功告成了。</br>　　孙策几次过江，会稽军都挡不住对方。</br>　　后来会稽军干脆不守江岸了，放孙策军上岸，自己就龟缩在固陵坚城中拖住孙策，然后调动水军封锁江面，威胁孙策后路，逼迫孙策不得不退回江北。</br>　　虞翻的这一招鲜，实在是吃遍天，坑的孙策几乎吐血。</br>　　要不是孙静提供了查渎古道，孙策还真挺难破了虞翻这一招的。</br>　　贺齐非常清楚，山阴城很难守住，除非有外援。</br>　　而最近的外援，无疑就是刘封了。</br>　　“征南！王府君在山阴城中日夜期盼，山阴父老望征南之如望云霓，眼下山阴危在旦夕，若无援军，城池必破啊！”</br>　　贺齐此时是真急疯，他贺家可还都在山阴城里呢。</br>　　其实别说贺家了，就是周家、虞家也都如此。</br>　　实在是因为固陵防线破的太快了，几乎没有给山阴什么反应的时间。</br>　　这些会稽豪族都是家大业大，别说产业了，光是细软财帛以及粮食就根本来不及搬走。</br>　　孙策仅比溃兵晚到一天，只是这么犹豫了一下，就全都给堵在了山阴城里。</br>　　其实真要跑的话，从城南的镜若湖上走还是可行的，毕竟孙策没水军。</br>　　可王朗、虞翻和周昕却是下了决心要守城，把船只都给收缴了，禁止任何人出城，违者以通敌论处，格杀勿论。</br>　　王朗这个太守都以身作则了，其他士族豪强也不能公然唱反调，要不然还不如直接造反献城了，那好处还更大些。</br>　　会稽士族豪强是真看不上孙策，而且此刻都下了重注在王朗身上，和孙策已经结了大仇，现在反水，亏的太多了。</br>　　尤其是刘封就在北边，都已经拿下由拳了，只要再撑一撑，再坚持一下，征南一旦南下，局势就会好转的。</br>　　所以会稽士族豪强还是倾力支持王朗守城，同时派了贺齐走水路出城，找刘封求援，希望刘封能够尽快南下。</br>　　贺齐也算是拼了，又给刘封跪下了，还磕起头来。</br>　　那力气简直像是不要脑袋了似的，一声声厚重无比，只是磕了三五下，额头已经渗出了鲜血。</br>　　刘封故意让贺齐磕了几个头之后，做出惊惶的模样止住对方。</br>　　“公苗，你这是作何？”</br>　　“征南，求求您发兵吧！”</br>　　贺齐方正的脸上满是泪水，额头的鲜血流淌而下，混合着泪水，染的一脸血红。</br>　　“齐无用之人，上不能报王府君知遇之恩，下不能解父老乡亲之困。惟愿效仿先贤申公哭秦庭，哭死在征南大帐之中。”</br>　　不得不说，贺齐这番话相当感人，情绪也的确十分真挚。</br>　　饶是刘封别有谋算，也为贺齐所感动。</br>　　“公苗你先起来。”</br>　　刘封拉了一拉，却没能拉动，贺齐是铁了心跪在地上不肯起了。</br>　　刘封的力气虽大，但贺齐的力气也不小，而且还发了死劲，刘封仓促一拉，自然是毫无成效。</br>　　贺齐泣血道：“征南若是不允，齐唯有跪死于此。”</br>　　刘封长叹一声，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说道：“公苗，你若是长跪于此，我如何与你商量救援山阴之策？”</br>　　贺齐一听，不可置信的抬头望向刘封。</br>